第207章 秀玲设“局”-《一九八五到二零二五》

  他像一株渴了太久的植物,贪婪地汲取着这份迟来的“甘霖”。

  秀玲之前的提醒,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甚至觉得那是妹妹不了解赵女士的好。

  他开始主动跟赵女士分享自己的存款数额,房产证也找出来给她看过。他觉得,既然要在一起,就不该有隐瞒,这才是真心换真心。

  与此同时,秀玲心里的不安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杜安泰每次来,言谈间对赵女士的维护和依赖越来越明显,这非但没让她放心,反而更觉蹊跷。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些,快得让人心慌。

  她不能再坐等下去了。

  她听杜安泰说起过这位赵女士好像是邻镇靠山屯村的,便找了个由头,说是去那边买山货,实则暗暗打听。

  她没直接找人,而是在集市上,跟几个看起来面善、年纪大些的摊主攀谈,旁敲侧击地问起赵女士的情况。

  这一打听,还真让她问出些眉目。

  一个卖干蘑菇的老太太听她描述后,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你说的是老赵家那个闺女吧?啧,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早先那个男人,听说就是受不了她算计,才离的。她那闺女哪是跟了前夫啊,是前夫死活要走的,带着孩子躲得远远的。她呀,眼光高着呢,一心就想找个有退休金、有房子的,好当现成老太太享福。”

  另一个摊主也凑过来补充:“可不是嘛,听说之前也相看过几个,都嫌人家条件不好。她那张嘴啊,可能说着呢,专挑男人爱听的话讲。”

  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勾勒出的形象与杜安泰口中那个“本分、实在、苦命”的赵女士,简直判若两人。

  秀玲的心直往下沉。她知道,空口无凭,仅凭这些闲话,根本无法说服正深陷情网的大姐夫。

  回到家,她忧心忡忡地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平安和志远。

  平安眉头紧锁:“要真是这样,那可麻烦了。大姐夫现在正在兴头上,咱要是直接说,他肯定不信,还得跟咱急眼。”

  志远也感到棘手:“是啊,妈,没真凭实据,大姨夫会觉得咱们是故意坏他的好事。”

  秀玲叹了口气,满脸愁容:“我也知道。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啊!他那点家底,可是大姐在的时候,俩人一分一厘攒下来的,给大姐看病花了不少,现在剩下的就是他的养老钱,要是被人骗了去,他后半辈子咋办?咱对得起大姐吗?”

  几天后,杜安泰又来秀玲家,这次,他脸上带着一种兴奋,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

  他坐下后,喝了口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秀玲和平安说:“秀玲,平安,我跟小赵……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挺投缘的,想……想把事儿定了。”

  秀玲心里“咯噔”一下,尽量平静地问:“定了?大姐夫,你们才认识多久?是不是……再处处看?”

  杜安泰却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用处了,我这辈子没看错过人。小赵她不容易,我也想早点给她个家。我们打算先领个证,酒席以后再说。她说了,不图排场,就图个安稳。”

  他眼神里的光,是秀玲很久没见到过的明亮,却亮得让她心惊胆战。那是一种混合着孤注一掷和对未来虚幻憧憬的光芒。

  “大姐夫,”秀玲忍不住,还是想再拉他一把,“这领证可是大事!涉及到财产……这些你们都商量好了?要不,再缓缓,多了解了解对方的为人……”

  杜安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生硬了几分:“秀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这心里有杆秤!小赵是什么人,我比你们清楚!她就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什么财产不财产的,两个人在一起,分那么清干什么?”

  他站起身,显然是不想再谈下去了:“这事我就跟你们说一声,日子我们都看好了,下个月,是个好日子。”

  看着杜安泰固执离去、甚至带着些许不悦的背影,秀玲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心里一片冰凉。平安和志远也面面相觑,气氛凝重。

  “这可咋办?”平安喃喃道。

  秀玲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感觉胸口堵得厉害。她知道,一场风雨,恐怕是难以避免了。现在的大姐夫,就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牛,只认准了前方那虚幻的绿洲,谁拉他,他可能就会顶谁。

  而他们这些真正的亲人,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只能盼着,现实能早点给他一记清醒的耳光,只是不知道,这记耳光的代价,会有多大。

  杜安泰彻底陷进去了。他像老房子着了火,烧得迅猛而炽烈。

  赵女士的嘘寒问暖、温柔体贴,让他这个孤独了太久的中年男人,重新找到了被需要、被珍视的感觉。

  他开始主动规划未来,甚至带着赵女士去看了几次家具,琢磨着把家里重新布置一下。

  秀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如果再这样下去,等他俩领了证,后悔真的就来不及了。

  她再次找到杜安泰,苦口婆心地劝:“大姐夫,这结婚不是儿戏,尤其是咱们这个年纪。赵大姐人是看着不错,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才认识多久?得多处处,看看遇到事儿的时候,她是什么态度。”

  杜安泰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脸上甚至带了些不耐烦:“秀玲,她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你们就别总是疑神疑鬼的了,我这后半辈子,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安稳过日子。”

  碰了钉子的秀玲回到家,心情沉重。平安叹气:“算了,秀玲,大姐夫正在兴头上,咱说多了,他反而跟咱生分了。”

  “生分也得说!”秀玲语气坚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骗!大姐走了,咱们就得替她把大姐夫看顾好。”

  她意识到,光靠劝说是没用的,必须想办法让大姐夫自己看清赵女士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