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之渊的骨蝶与灯-《灵魔逆世录》

  蚀灵荒原的风带着砂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刀割。石蛮站在悬崖边,望着下方翻滚的灰雾,丹田内的元婴正瑟瑟发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与这片土地的死气产生了共鸣。

  “下面就是死之渊?”火离的焚天剑在风中发出嗡鸣,剑身上的火焰比平时黯淡了几分,“这地方的死气,快赶上冥界入口了。”

  青梧正将向阳花种子撒在崖边,种子落地即生,却只长出寸许高的幼苗,叶片蜷曲,毫无生机。“不对劲,这里的土壤排斥生机,我的药粉只能让它们勉强发芽。”她捏碎一块醒魂石,黑色的粉末在掌心飘散,“得尽快找到死之碑,否则我们的灵力会被死气慢慢侵蚀。”

  凌霜的冰线在周身凝结成层薄冰,冰层表面不断有白气蒸腾——那是死气在试图冻结她的灵脉。“你们看崖壁。”她指向左侧,那里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指节大小的孔洞,孔洞里隐约有微光闪烁。

  石蛮运转元婴之力,金色灵光注入双眼,看清了孔洞里的东西——是蝶蛹,密密麻麻的蝶蛹,外壳如白骨,上面刻着细小的符文。“是骨蝶。”他声音凝重,“祖父的手札记载过,这是死之渊的共生灵,以死气为食,破茧时会释放‘蚀灵粉’,沾到一点就会灵力紊乱。”

  话音刚落,最下方的孔洞突然裂开,一只巴掌大的蝴蝶破蛹而出。它的翅膀是半透明的白骨质地,翅脉如蛛网般密布,扇动时带起细碎的白色粉末,粉末飘落之处,崖壁瞬间被腐蚀出浅坑。

  “不止一只!”火离挥剑斩出一道火墙,将扑面而来的骨蝶拦在半空,火焰灼烧着骨蝶的翅膀,却只留下焦黑的痕迹,“这东西不怕火!”

  更多的孔洞裂开,骨蝶如白色的潮水般涌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汇聚成尖锐的嗡鸣,听得人心烦意乱。凌霜的冰线迅速编织成网,将骨蝶困在其中,却见那些骨蝶竟啃食起冰网,白花花的粉末落在冰面上,很快就蚀出无数小孔。

  “用生之核!”青梧突然喊道,将石蛮怀里的玉盒抛了过去,“生之核的生机能克制它们!”

  石蛮接住玉盒,指尖灵光一闪,盒盖弹开,翡翠色的生之核悬浮而出,柔和的绿光瞬间扩散。那些骨蝶触到绿光,翅膀竟开始融化,化作白色的汁液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但渊底的死气也被惊动,灰雾翻涌得愈发剧烈,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雾中搅动。

  “它们在召唤同伴。”凌霜的冰网彻底碎裂,她退到石蛮身边,冰线重新凝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往下走。”

  石蛮将生之核握在掌心,绿光形成一道护罩,护住四人:“青梧,你的绳索能承受住死气侵蚀吗?”

  青梧从药囊里取出一卷黑色的绳索,绳索表面缠着银色的纹路:“这是‘锁灵索’,用玄铁混合净灵砂编织的,能挡住八成死气。”她将绳索一端固定在崖边的巨石上,另一端抛向渊底,“抓紧了,下去后保持警惕,这里的东西比骨蝶更麻烦。”

  四人顺着绳索往下攀爬,渊壁湿滑,布满了刚才骨蝶留下的腐蚀坑。石蛮掌心的生之核绿光摇曳,将靠近的骨蝶一一消融,却也引来了更多的阴影。火离低头瞥了一眼,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

  只见渊底的灰雾中,立着无数根黑色的石柱,石柱上绑着人形的骨架,骨架的胸腔里燃着幽蓝色的火焰,火焰无风自动,照得骨架上的符文忽明忽暗。而在石柱之间,漂浮着一盏盏灯笼,灯笼的罩子是用半透明的皮膜制成的,里面的烛火竟是淡紫色的。

  “是‘引魂灯’。”青梧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札说,死之渊的亡魂会被灯笼吸引,一旦靠近,魂魄就会被皮膜吸收,成为灯油。”

  说话间,一只骨蝶冲破绿光护罩,直扑凌霜面门。凌霜侧身避开,冰线顺势缠上骨蝶的翅膀,将它甩向旁边的石柱。骨蝶撞在骨架上,幽蓝火焰突然暴涨,瞬间将骨蝶烧成灰烬,而那骨架胸腔里的火焰,竟亮了几分。

  “它们在互相滋养!”石蛮猛地加速下滑,“骨蝶的能量能让引魂灯更活跃,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死之碑!”

  下到渊底,死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吸入一口都觉得肺腑冰凉。生之核的绿光范围缩小了不少,石蛮将核力注入护罩,才勉强维持住防御。四周的引魂灯散发着诡异的紫光,照亮了地面上的纹路——那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无数符文如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向阵法中心的高台。

  “死之碑一定在高台上!”火离挥剑劈开一只扑来的骨蝶,火焰与幽蓝火光碰撞,激起漫天火星,“这些石柱是阵眼,骨架上的符文在吸收死气,喂养阵法!”

  他们朝着高台冲去,引魂灯突然剧烈摇晃,罩子上的皮膜拉伸变形,露出里面模糊的人脸轮廓,发出凄厉的尖啸。石柱上的骨架竟动了起来,手臂般的骨棒带着风声砸来,幽蓝火焰顺着骨骼蔓延,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黑色的冰晶。

  凌霜的冰线与骨棒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冰屑四溅:“这些骨架被阵法控制了,物理攻击没用!”

  “用生之核的力量!”青梧抛出一把药粉,药粉遇死气化作绿色的烟雾,暂时逼退了骨架,“生之核的生机是它们的克星!”

  石蛮会意,将生之核举过头顶,绿光骤然变强,如同一轮小太阳。那些靠近的骨架在绿光中发出“咔咔”的碎裂声,幽蓝火焰迅速黯淡,引魂灯的紫光也萎靡下去。但阵法中心的高台突然震动起来,灰雾翻涌,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雾中缓缓升起——那是一具由无数骨架拼接而成的巨像,高达十丈,胸腔里燃着熊熊的幽蓝火焰,手里握着一柄骨剑,剑身上爬满了符文。

  “是‘死之卫’!”青梧脸色惨白,“手札记载,它是死之渊的守护者,由无数亡魂的怨念凝聚而成,刀枪不入!”

  死之卫的骨剑横扫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石蛮四人急忙闪避,骨剑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碎石,地面的阵法符文瞬间亮起,无数黑色的锁链从地下钻出,朝着四人缠来。

  火离的焚天剑燃起烈焰,斩向锁链,却只在锁链上留下一道浅痕:“这锁链是死气所化,我的火焰烧不断!”

  凌霜的冰线试图冻结锁链,却被锁链上的符文腐蚀,节节碎裂。石蛮祭出七碑虚影,碑影与骨剑碰撞,竟被震得连连后退,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生之核的绿光也随之黯淡,护罩出现了裂纹。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阵法困住!”青梧突然指向死之卫的胸腔,“看那里!幽蓝火焰的中心,有块黑色的晶石!那是‘死之核’,和生之核是一对,只要拿到它,死之卫就会失去力量!”

  石蛮抹掉嘴角的血迹,眼神一凛:“火离,帮我开路!凌霜,牵制它的动作!青梧,用你的药粉干扰阵法!”

  火离会意,焚天剑全力爆发,火焰如火龙般缠住死之卫的左臂,凌霜的冰线化作冰矛,密集地射向死之卫的关节处,青梧则将所有醒魂石粉末撒向地面,绿色烟雾瞬间弥漫,阵法符文的光芒明显减弱。

  “就是现在!”石蛮抓住机会,元婴之力与生之核共鸣,绿光护罩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冲破死之卫的防御,直扑它的胸腔。死之卫怒吼一声,骨剑回劈,石蛮侧身避开,指尖凝聚起七碑之力,狠狠拍向幽蓝火焰中心的黑色晶石。

  “咔嚓”一声脆响,死之核应声碎裂。死之卫的动作骤然停滞,胸腔里的幽蓝火焰迅速熄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化作无数骨片。四周的石柱随之崩裂,引魂灯的皮膜纷纷破碎,淡紫色的烛火飘散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像是亡魂得到了解脱。

  阵法消失,渊底的死气如潮水般退去。高台中央,一块黑色的石碑缓缓升起,碑体上刻着“死”字,周围的纹路与生之碑的绿色纹路截然不同,呈现出深邃的黑色,却在碑顶嵌着一块与生之核相似的凹槽。

  石蛮走上前,将生之核取出,与死之碑的凹槽比对,大小正好契合。当生之核嵌入凹槽的瞬间,死之碑爆发出璀璨的黑白双色光芒,光芒冲天而起,在渊顶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青梧望着图案,喃喃道:“原来生之核和死之核是钥匙,合在一起才能激活死之碑的真正力量。”

  凌霜的冰线轻轻触碰碑体,黑色纹路亮起,浮现出一段影像:无数亡魂在死之渊徘徊,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将死之核嵌入石碑,亡魂化作星光升入空中,老者对着生之方向深深一拜,影像就此消散。

  “死之碑不是囚禁亡魂的地方,是指引它们轮回的通道。”石蛮抚摸着碑体,元婴传来明悟的感应,“影蚀营篡改了阵法,才让这里变成了滋养怨念的地狱。”

  火离踢了踢脚边的骨片,冷哼道:“等找到影蚀营的老巢,看我不把他们的骨头也炼成骨蝶!”

  渊底的灰雾渐渐散去,露出通往外界的通道,通道口有微光闪烁,像是生之谷的方向。石蛮将死之核收好,与生之核一同放进玉盒:“生为始,死为终,现在我们集齐了两核,下一站该去‘时之墟’了。”

  青梧整理着药囊,闻言抬头笑道:“手札说时之墟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说不定我们进去待一天,外面已经过了一个月呢。”

  凌霜的冰线在指尖旋转,眼神明亮:“那更要抓紧时间了,谁知道影蚀营又在搞什么鬼。”

  四人朝着通道口走去,死之碑的黑白光芒在身后渐暗,那些飘散的星光在空中盘旋片刻,最终化作一只白色的蝴蝶,朝着生之谷的方向飞去——那是骨蝶净化后的模样,轻盈而自由。

  石蛮回头望了一眼,握紧了怀中的玉盒。生之核的暖与死之核的凉在掌心交织,像极了这趟旅程的意义:既要守护生机的绚烂,也要接纳死亡的必然,而真正的平衡,正在这黑白交织的缝隙里,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