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忠诚与野心-《开局砍树,我砍出个五代盛世》

  从澶州节度使府那间弥漫着药味与沉重气氛的书房出来。

  跨上战马,驰骋在返回洛川的官道上。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却未能吹散陈稳心头的纷乱。

  柴荣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朝中亦有不少人关注”、

  “行事当越发谨慎”、

  “这澶州的未来,终究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尤其是最后那句伴随着疲惫神情的嘱托,以及那句意有所指的“当以大局为重”。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明确的信息。

  使君的身体恐怕真的出了不小的问题。

  而汴梁朝廷对澶州,尤其是对他陈稳的猜忌。

  已经达到了一个需要使君亲自出面提醒和安抚的程度。

  “绝无他念。”

  这是他在使君面前给出的回答,铿锵有力,亦是当时他心中真实所想。

  他感激柴荣的知遇之恩,真心愿辅佐这位雄主,荡平北虏,终结这乱世。

  这份忠诚,经受过高平之战血与火的考验,至今未曾褪色。

  然而,当洛川城那日益高大坚固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当他看到城外新开垦的田垄阡陌纵横,听到工匠营方向传来的充满活力的敲击声。

  感受到这片在他手中从荒芜走向繁荣的土地所散发出的勃勃生机时。

  另一种情绪,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悄然破土。

  这是一种对自身所创基业的责任,一种对追随他、信赖他的数万军民未来的考量。

  一种…不甘于命运完全操之于他人之手的本能。

  回到防御使府书房,屏退左右,只留张诚与王茹。

  炭盆里的火光照耀着三人同样凝重的脸庞。

  陈稳将面见柴荣的经过。

  尤其是柴荣那些隐含深意的话语,择要告知了这两位最核心的臂助。

  张诚听完,眉头紧锁,沉吟道。

  “使君这是在提醒我们,木秀于林啊。”

  “朝廷猜忌,已是必然。”

  “只是…使君的身体若真有恙,这澶州,乃至整个后周,恐生大变。”

  王茹心思更为细腻,她看向陈稳,轻声道。

  “使君最后提及‘与元朗以大局为重’,怕是…也察觉到了赵指挥使那边的动作。”

  “如今使君尚在,能压制一二,若将来…”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陈稳走到舆图前,目光扫过自己治下的三县。

  又看向澶州,看向汴梁,最终落在广袤的北方。

  “使君待我,恩重如山。我陈稳,绝非忘恩负义之徒。”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等发展根基,壮大实力,初衷乃是为了更好的保境安民,辅佐使君成就大业。”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洛川的位置上轻轻敲击着,话锋微转。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如今之势,非但我等想安稳发展,就能如愿的。”

  “汴梁的猜忌不会消失,赵匡胤的敌意与日俱增。”

  “其背后还有那神秘莫测的铁鸦军推波助澜。北汉、契丹更是虎视眈眈。”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张诚与王茹。

  “若使君康健,能一直执掌大局,我陈稳甘为麾下一将,为其披荆斩棘,廓清寰宇。”

  “可万一…万一使君有所不测,主少国疑,内忧外患一并爆发。”

  “届时,我等该当如何?”

  “是束手待毙,将我等心血、将这数万军民的身家性命,交予那猜忌的朝廷。”

  “或是那包藏祸心的赵匡胤?还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诚和王茹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听懂了陈稳那未尽之言。

  是继续毫无保留的忠诚,还是…在忠诚之外。

  也必须为自己,为追随自己的所有人,谋一条能够掌控自身命运的道路?

  这不是简单的背弃,而是在残酷现实的逼迫下,对“忠”与“责”的重新审视。

  乱世之中,绝对的忠诚有时意味着与依附者一同毁灭。

  王茹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坚定。

  “使君,无论前路如何,我等皆愿追随。”

  “洛川、安平、临河,乃至将来可能更多的土地和百姓。”

  “皆是您一手缔造、苦心经营的根基。”

  “守护这份基业,让依附于此地之人能得享安宁,此乃大义所在!”

  张诚也重重抱拳,沉声道。

  “不错!使君!我等之心,与洛川共存亡!”

  “无论将来风雨几何,但有使君在,我等便有主心骨!”

  “是效忠节度,还是另辟蹊径,我等皆唯使君马首是瞻!”

  听着两位肱股之臣毫无保留的支持。

  陈稳心中那丝因“野心”萌芽而产生的微妙负罪感。

  渐渐被一种更加沉甸甸的责任感所取代。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舆图,这一次,变得更加深邃和坚定。

  忠诚,并非愚忠。

  对柴荣个人的知遇之恩,他铭记于心,愿以国士报之。

  但对这天下,对这乱世中苦苦挣扎的黎民,他亦有一份责任。

  若天命与时势。

  最终将他推到一个必须掌握更大权柄才能实现抱负,守护一方安宁的位置上。

  他也不会退缩。

  “我明白了。”

  陈稳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使君身体抱恙,我等更应竭尽全力,稳固后方,练强兵马,以备不测。”

  “对汴梁,表面恭顺,虚与委蛇;对赵匡胤,严密防范,挫其阴谋;”

  “对内,继续深化治理,积累实力。一切…且看时局如何演变。”

  他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决定,但张诚和王茹都感觉到。

  经过这次与柴荣的会面和内心的挣扎,眼前的防御使。

  似乎有某种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那不再仅仅是一个忠诚能干的将领,其目光所及,已然更远。

  “去忙吧。”

  陈稳摆摆手。

  “记住,今日之言,出我口,入尔耳,绝不可外传。”

  “眼下,我等依旧是后周之臣,澶州之将。”

  “是!”张诚与王茹肃然应命,退出了书房。

  陈稳独自一人,立于窗边,望着窗外洛川城的点点灯火。

  忠诚与野心,如同光影交织,在他心中反复盘旋。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仅仅满足于做一把锋利的刀。

  他必须开始思考,如何成为那个…执刀的人。

  而那系统成长进度条也似乎受到了感应,向前微微移动,已经来到了 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