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内外交困-《开局砍树,我砍出个五代盛世》

  澶州囚所被劫、赵匡胤下落不明的消息,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在数日后的一个清晨,传入了汴梁皇宫。

  彼时,陈稳刚刚听完张诚关于漕运恢复与钱粮调拨的最新进展汇报,王朴则正在分析南唐使臣钟谟近日越发暧昧不明的态度。

  这份来自澶州的六百里加急军报,瞬间让紫宸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砰!”

  陈稳一拳砸在御案之上,坚硬的紫檀木桌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脸色铁青,眼中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并非因为赵匡胤本人——一个失败的被囚者,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已不重。

  他怒的是铁鸦军竟敢如此猖獗,在他新朝腹地,悍然劫狱,屠戮守军!

  怒的是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消耗着新朝本就不算厚实的底蕴和威望!

  “近百精锐守军,无一生还……”

  陈稳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好一个铁鸦军!好一个‘清理计划’!”

  张诚与王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澶州之事,无疑是在新朝本就未愈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

  “陛下息怒。”

  张诚沉声道。

  “当务之急,是厘清局势,应对眼前困局。”

  王朴亦拱手道:

  “陛下,澶州之事,与近日汴梁刺杀、河北僵局、晋州危急、南唐异动联系起来看,绝非孤立。”

  “铁鸦军此番,是真正露出了獠牙,发动了全方位的攻势。”

  “其目的,就是要让我新朝内外交困,疲于奔命,最终分崩离析!”

  陈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他何尝不知?

  他体内的“势运”气旋,此刻正因为这四面八方涌来的坏消息而剧烈翻腾,虽然依旧厚重磅礴,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昂扬勃发,多了一丝沉凝与滞涩。

  这气旋,与国势息息相关。

  国势顺,则气旋活;

  国势逆,则气旋沉。

  成长进度条依旧停留在70%的关口,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难以寸进。

  他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扫过上面标注的各个焦点。

  汴梁、澶州、河北野狼洼、晋州、南唐边境……

  一个个点,仿佛都变成了燃烧的火源,灼烤着他的神经。

  “钱贵呢?”

  陈稳头也不回地问道。

  “让他立刻来见朕!”

  片刻之后,一身风尘仆仆、眼中带着血丝的钱贵快步走入殿内。

  显然,他也是在接到澶州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来了。

  “陛下。”

  钱贵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臣有负圣恩!未能提前洞察铁鸦军劫狱之谋,致使澶州……”

  “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

  陈稳打断了他,转过身,目光锐利。

  “朕要知道,铁鸦军到底还有多少后手?”

  “那个‘寒鸦’,到底是谁?”

  “赵匡胤被劫往何处?”

  “他们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钱贵。

  钱贵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快速禀报:

  “陛下,根据澶州幸存目击者(外围巡逻队)的零散描述,以及臣在汴梁城内多方查证,基本可以确定,劫狱者乃是铁鸦军最核心的‘幽影’部队残部,动用了类似‘湮灭雷’的装置干扰外围,并以死士强攻内院。”

  “代价是,他们潜入澶州的这支小队,大概率也已全军覆没。”

  “至于赵匡胤下落,目前线索在澶州城外便断了,方向似是往北,但具体是去河北与刘延祚汇合,还是被送往北汉或契丹,尚未可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与惭愧。

  “关于‘寒鸦’……臣这几日加紧了对所有可疑人员的监控,尤其是那几位之前便进入视线的高层。”

  “从张相、王先生遇刺时,对方能精准把握时机、避开我们部分暗哨来看,此人对朝廷内部的防卫布置、乃至臣的巡察司运作方式,都极为了解。”

  “范围……已经可以缩小到三人之内。”

  “但此人极其狡猾,行事谨慎,未留下任何直接证据。”

  “臣……还需一点时间。”

  陈稳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舆图上敲击着。

  内有无孔不入、身居高位的“寒鸦”;

  外有铁鸦军扶持的河北刘延祚、猛攻晋州的北汉、蠢蠢欲动的南唐;

  如今再加上一个被劫走、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的赵匡胤……

  真可谓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他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中闪过焦土镇的篝火,闪过澶州城头的并肩,闪过陈桥驿那个风雪交加的清晨,闪过登基大典上万众的朝拜……

  一路走来,何等不易。

  难道这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就要被这来自四面八方的阴风冷雨扑灭?

  不!

  绝不!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所有的犹豫、焦躁尽数褪去,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坚定与冰冷。

  “朕知道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他们想要朕的江山,想要这中原百姓重回那暗无天日的乱世……”

  “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

  他看向张诚。

  “张相,汴梁民心,漕运钱粮,乃国之命脉,朕便托付于你与王茹。”

  “务必确保稳定,不容有失!”

  张诚肃然躬身:

  “臣,万死不辞!”

  他看向王朴。

  “王先生,南唐那边,由你全权周旋。”

  “能拖则拖,能稳则稳。”

  “必要时,可示之以威,但绝不可率先开启战端!”

  王朴郑重点头:

  “陛下放心,臣明白。”

  最后,他看向钱贵。

  “钱贵!”

  “给你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内,朕要看到‘寒鸦’的人头,摆在朕的面前!”

  “内部不清,朕如芒刺在背,如何应对外敌?”

  钱贵身体一震,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帝王之威与决绝杀意,猛地以头触地:

  “臣!领旨!十二个时辰内,若不能揪出此獠,臣提头来见!”

  “去吧。”

  陈稳挥了挥手。

  三人躬身退下,步履匆匆,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空荡荡的紫宸殿内,只剩下陈稳一人。

  他再次走到窗前,眺望着这座伤痕累累却依旧倔强挺立的都城。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体内的势运气旋,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那不屈的意志,原本的沉滞之感渐渐消散,重新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旋转。

  那70%的成长进度条,仿佛也松动了一丝。

  他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到了。

  但他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

  这汴梁城,这新朝的江山,这万千黎民的希望,他必须守住。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他轻轻按住了腰间的剑柄,冰凉的触感传来,却让他的内心愈发灼热。

  “来吧……”

  他对着那血色残阳,无声低语。

  “让朕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