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柴荣的决断·力排众议-《开局砍树,我砍出个五代盛世》

  节度使府书房内的争论,迅速扩散至整个澶州军政核心圈层。

  陈稳那套“离经叛道”的练兵策。

  以及柴荣最终支持其实践的决定,在将领与幕僚之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正式的命令尚未下达,各种反对和质疑的声音已通过各种渠道汇集到柴荣面前。

  以马军都指挥使韩通为首的一批悍将,态度最为激烈。

  韩通甚至不顾侍卫阻拦,直接求见柴荣。

  黝黑的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光:

  “使君!”

  “末将直言,那陈稳来历不明,所言所行更是匪夷所思!”

  “让兵卒自行其是?模拟血腥战场?”

  “此非练兵,乃是儿戏,是乱军之道!”

  “三百新卒虽不多,亦是澶州粮秣所养,岂能交予一妄人随意糟蹋,徒耗钱粮?”

  “末将恳请使君收回成命!”

  步军指挥使张永德虽不似韩通那般激烈。

  但也委婉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使君,陈先生或有奇才,然练兵之法,乃军队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

  “骤然变更,恐引起军中疑虑,动摇军心士气。”

  “不若令其先为幕僚参赞,待其真正熟悉我军情状,再行计较,方为稳妥。”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或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也觉得柴荣此举有些冒险。

  毕竟陈稳太过年轻,资历全无。

  仅凭一番听起来“玄乎”的理论和使君的信任。

  就获得独立练兵之权,确实难以服众。

  私下里,议论纷纷,大多不看好的态度。

  然而。

  面对这些汹涌的反对声浪,柴荣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他没有在公开场合大发雷霆。

  而是选择在一次仅有王朴等寥寥数名核心幕僚在场的小范围会议上,定下了基调。

  “诸公之忧,本官岂能不知?”

  柴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韩通、张永德,皆是我军栋梁!”

  “他们的顾虑,源于对澶州军的爱护,本官心甚慰之。”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

  “然,诸公可曾想过,我澶州军虽强,比之契丹宫帐军如何?”

  “比之汴梁禁军如何?”

  “比之那些割据多年的强藩私兵如何?”

  “不过是仗着本官与诸位用心,稍胜一筹罢了!”

  “若只知固守成法,不敢越雷池半步,我澶州军之上限,便清晰可见!”

  “如何能应对未来更大的风浪,如何能担得起……更大的责任?!”

  他最后一句意味深长,在座如王朴等人,自然明白其中蕴含的雄心。

  “陈稳此人,确非常理可度之。”

  柴荣继续道。

  “尔等只看到他年轻,看到他无资历,看到他言语惊世骇俗。”

  “可曾看到他能于绝境中聚拢人心,开创基业?”

  “可曾看到他能以五人之力,于巷战之中近乎全歼三十契丹游骑?”

  “可曾看到他对天下大势、民生吏治的深刻洞见?”

  “此等人物,要么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要么……”

  “便是身负异数的非凡之人!”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如今他主动提出试练新兵,只需三百人,一二月光景。”

  “成,则我得一天赐帅才,澶州军得一天下强军之法门,获益无穷!”

  “败,不过损失三百新卒数月粮秣,于我澶州根基,何损之有?”

  “此等以小博大的机会,若因循守旧、畏首畏尾而错失,他日回想,岂不痛惜?!”

  柴荣的分析,将利弊得失剖析得极为清晰。

  尤其是将风险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让原本觉得冒险的幕僚们也陷入了沉思。

  王朴适时开口,声音沉稳:

  “使君高见!”

  “观陈稳此人,行事虽有奇处,却非无的放矢之辈。”

  “其练兵之法,细思之下,确有其独到之理。”

  “尤其强调士卒个体之能动与坚韧,或可补我军之短。”

  “使其试练新兵,既是验其才,亦是安众将之心。”

  “若其法果真有效,再徐徐图之,推广不迟;”

  “若无效,届时众议汹汹,使其专司参赞即可,亦无损使君威信。”

  王朴的话,为柴荣的决策提供了更理性的支撑。

  最终,柴荣力排众议,正式下达了命令:

  擢陈稳为练兵都尉,暂领新兵营三百人,全权负责依新法操练!

  一应所需,由节度使府直接拨付,他人不得干涉!

  同时,为安抚韩通等老将,柴荣也明确表示。

  此次仅为“试练”,范围仅限于这三百新兵,不影响大军原有操演章程。

  命令传出,军中一片哗然。

  韩通等人虽不敢公然违抗命令,但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私下放话,就等着两月之后看那陈稳的笑话。

  而更多的人,则抱持着强烈的好奇与观望态度。

  想看看这位被使君如此看重,行事迥异常人的年轻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得到正式任命的陈稳,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他深知这是柴荣顶着巨大压力为他争取来的机会。

  也是他融入澶州、证明自己的关键一步。

  他手持令符,在一名节度使府属官的陪同下,来到了位于澶州城西的新兵营驻地。

  这里原是屯田兵的营房,条件简陋。

  三百名刚刚募集而来,尚未分配各军的新卒正杂乱无章地聚集在空地上。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一丝军旅生活的畏惧。

  带队的是一名老成的队正,见到陈稳,态度恭敬中带着疏离。

  显然也已听闻了这位新上司的“大名”以及军中的风言风语。

  陈稳目光扫过这三百张年轻而懵懂的脸庞,如同看到了当初在焦土镇追随他筚路蓝缕的那些人。

  他知道,这些人将是他的“作品”,也是他打破质疑的武器。

  他没有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

  只是平静地对那老队正吩咐道:“集合所有人。”

  然后

  他转向那三百新兵,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自今日起,由我陈稳,负责操练尔等。”

  “我的方法,会很难,很苦,甚至会很奇怪。”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跟着我练,只要你们自己不放弃。”

  “两月之后,你们将脱胎换骨,成为这澶州军中,最耀眼的那一批人!”

  “现在,有人想退出吗?”

  场中一片寂静,新兵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也无人应答。

  “很好。”

  陈稳点了点头。

  “既然留下,便需严守我军令。”

  “现在,解散,收拾营房,明日卯时,校场集合!”

  简短的见面,干脆利落。

  陈稳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三百双带着疑惑、不安。

  或许还有一丝被那“最耀眼”三个字激起微弱火花的眼睛。

  柴荣的决断,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他将用这三百新兵,在这澶州之地,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浪?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