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保持距离-《时总,想和我一起上热搜吗?》

  翌日,时晏的顶层公寓

  清晨六点,顶级公寓的卧室里,苏晚在鹅绒被中艰难睁眼。身体像被拆过重装,骨头缝里还残留着泳池冰水的刺骨寒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钝痛。宿醉般的疲惫裹着她,更深的寒意来自记忆的潮涌——白薇薇恶毒的眼神,绝望边缘那带着雪松气息、将她捞起的怀抱,以及时晏那张压抑着雷霆之怒的冷峻脸庞。

  她环顾这间极致简约却冰冷昂贵的陌生卧室,空气里残留的清冽雪松尾调,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狼狈与短暂的庇护。

  “醒了?”经纪人王姐压低的声音响起。她递过温水,脸上混杂着真切的担忧和职业性的审视,“感觉怎样?”

  “好多了。”苏晚声音沙哑。

  王姐观察着她的神色,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昨晚的事闹大了,时总和莫少动了真怒,白薇薇差点被封杀。”她话锋一转,“但公司高层的意思很明确,戏,你必须拍完。止损,也是巨大的流量。”她身体前倾,抛出一个诱人的筹码,“作为补偿,张导那部冲奥片的女二,板上钉钉是你的了。这机会,错过就没了。”

  苏晚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光滑的杯壁。过了许久,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知道了。”

  客厅气氛凝重。莫生大马金刀坐在主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咔哒”的轻响却像敲在每个人心上。公司陈总赔着笑,只敢坐半边沙发。导演和制片人弓着腰站着,满脸惊惶。最狼狈的是跪在地毯中央的白薇薇和她的经纪人,白薇薇妆容糊成一团,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盛满恐惧和乞求。

  苏晚的目光下意识搜寻——那个身影不在。

  莫生嗤笑一声:“找时晏?他开全球会议呢。”他扬下巴示意苏晚坐过来。

  苏晚刚落座,白薇薇猛地膝行扑来,声音尖利破碎:“苏晚姐!我错了!求求你!我不能被封杀啊!”涕泪横流的手试图抓苏晚的裤脚。

  苏晚后仰避开。看着这张扭曲的脸,愤怒之下是深沉的疲惫和对这倾轧规则的厌倦。她想起池水的刺骨绝望,也想起剧组熬红的眼睛。

  “够了。”苏晚声音不大,却让白薇薇的哭嚎戛然而止。她看向莫生,语气平静无波,“按之前说的办吧。道歉,澄清,拍完戏。”

  白薇薇眼中爆发出狂喜。

  莫生挑眉审视她,最终耸肩玩味道:“行,你说了算。”他挥手驱赶,“都滚吧。记住,搞事的水军公司,我不想再看见。”众人如蒙大赦,仓惶退散。王姐也识趣离开。

  莫生起身,难得正色:“医生说你低烧,再歇一天。时晏交代的。”他顿了顿,“那家伙……气得不轻。”说完也走了。

  世界安静。苏晚蜷在沙发里,点开热搜榜首。照片上,时晏将她打横抱起,用大衣紧裹。她狼狈闭眼,他侧脸紧绷,眼神冷如冰刃,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保护。指尖拂过屏幕上他冷硬的轮廓,心口泛起尖锐的酸楚。汹涌的恶评——“资本撑腰”、“白薇薇实惨”——像针扎在她心上。她不怕骂名,却怕这些脏水泼向他。终究……连累了他。

  上午十点,剧组官方声明将落水轻描淡写为“天气技术原因”。几家八卦媒体挂出“澄清道歉”。舆论瞬间炸锅:

  「呵呵,资本捂嘴现场教学!」

  「苏晚金主太硬核!白薇薇被按头道歉实惨!」

  「散了散了,黑红女王法力无边!」

  苏晚麻木地翻着评论,疲惫和被世界排斥的疏离感如冰冷藤蔓缠绕,几乎窒息。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成为他的负累。

  中午,阳光穿不透室内的寒意。苏晚深吸一口气,拨通那个令人悸动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晏低沉平稳的嗓音传来:“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时总。”苏晚声音很轻,“给您添麻烦了。网上的事……”

  “嗯。”时晏应了一声,沉默蔓延。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极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苏晚握着手机,循声望去。

  时晏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她脸色依旧苍白,眼底有疲惫,有后怕,但更多的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坚持和……近乎固执的善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的心血?为了所谓的“损失”?

  苏晚在看到时晏的那一刻,内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按掉了通话,但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素面朝天,站在落地窗前,身形单薄。

  “时总,”她看着时晏,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这次的事,非常感谢您。没有您,我可能……”她顿住,咽下了后面的话,转过身,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这一刻感到无尽的孤寂,“但是,请您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时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她,深邃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却让苏晚感到无形的压力。

  “理由。”他声音低沉。

  苏晚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是谁?黑料缠身,全网皆嘲的‘花瓶’。跟我沾上边,对您,对时氏,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非议。昨晚的热搜,就是证明。”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您值得更好的合作伙伴,而不是我这样一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疏离:“我们之间,最好保持纯粹的商业代言关系。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请您……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时晏缓缓放下手机,手机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清脆却冰冷的一声。他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一步步走向苏晚。

  苏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凉的落地玻璃上。

  时晏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他微微俯身,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牢牢锁住她,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如冰锥砸下:

  “苏晚,你是在替我决定,什么对我有好处?还是在替我决定,该和谁保持距离?”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冰冷的怒意:“你以为你是谁?”

  苏晚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脸色更白了几分,却倔强地迎视着他,嘴唇抿得死紧。

  时晏看着她苍白倔强的脸,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他直起身,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气。

  “很好。”他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眼神锐利如刀锋刮过她的脸。

  苏晚内心一片冰凉,低垂着眼帘,对着时晏的方向微微欠身,苍白着脸,拿起自己的外套,径直朝门口走去。

  时晏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到底还是开口,语气冷硬:“我让司机送你。”

  苏晚脚步微顿,但未停,声音平静却疏离:“谢谢时总,不用了,助理他们已经在楼下等我。” 公寓门被关上,空气里只剩下冰冷的雪松余味,一片死寂。

  当天晚上,时晏因美国总部有紧急事务,搭乘私人飞机离境,归期未定。

  苏晚站在自己家窗前,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心口像是纷飞的柳絮,闷闷的,伴随着一种空落落的茫然。时晏,是穿越后第一个在她最狼狈绝望时伸出援手,给她带来短暂安全感的人。那怀抱的温暖和雪松的气息,曾是她冰冷深渊里唯一的光。可现在,这光被她亲手推开了。

  也好。她对自己说。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这身甩不掉的黑泥,何必去玷污别人高岭之雪般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