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宫廷暗流-《双星临世:天命凰妃》

  深冬的御花园,早没了春日牡丹的繁盛,却裹着一层素白的雪,生出别样的清绝。

  红梅缀满枝头,雪压着花瓣,风一吹,雪沫簌簌落在朱红宫墙上,像给冰冷的宫苑缀了层碎玉。

  沈昭阳扶着晚翠的手,踩着青石板上的残雪,靴底碾过薄冰,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她目光时不时瞟向不远处的赏雪亭。按照淑妃宫里画屏今早送来新衣时透露的消息,萧语柔今日会带着那匹西域云锦来这里,约了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太傅家的千金赏雪品茶。

  离正月十五宫宴只剩八日,京城里的贵女们都在忙着准备宫宴的衣饰,萧语柔得了这匹会随光变色的云锦,自然要趁机炫耀一番。

  沈昭阳今日特意选了一身正红色织金宫装,领口袖口滚着白狐毛边,走动时毛边轻轻晃动,衬得她本就明艳的脸庞多了几分张扬;

  头上插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凤凰步摇,步摇下缀着的珍珠串随动作轻颤,每一步都带着“昭阳公主”该有的骄纵气场。

  晚翠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暖手炉,锦缎套子被她攥得发皱,眼神里满是紧张:“公主,前面就是赏雪亭了,要不咱们绕路吧?大公主今日带了不少人,万一闹起来,传到陛下耳朵里……”

  沈昭阳脚步没停,反而加快了几分,指尖划过腰间的玉佩,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绕什么?这御花园是她萧语柔家的?我走我的路,碍着她了?”

  话音刚落,赏雪亭里便传来萧语柔娇俏的笑声,混着侍女们的夸赞,清晰地飘了过来:“你们看这云锦,方才日头足的时候还是淡紫色,这会子雪下密了,竟变成天青色了!陛下说这是西域进贡的孤品,整个大晟再也找不出第二匹,再过几日宫宴,我就穿它去,保管压过所有人!”

  亭内,萧语柔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石凳上,手里正展开那匹云锦。

  云锦在雪光映衬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经纬间织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金线在暗处闪着微光,确实是难得的珍品。

  她身边围着三位世家小姐,正叽叽喳喳地夸赞着,眼神里满是羡慕。

  萧语柔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自小到大,她总被沈昭阳压一头,难得有这样扬眉吐气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

  树后的绿枝悄悄抬眼,将这一幕记在心里,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淑妃交代过,要仔细看昭阳公主的反应,若是她没动静,还得想办法“推”一把。可没等她动手,沈昭阳已经走到了亭外。

  沈昭阳走到亭外,故意停下脚步,轻轻咳嗽了一声。

  亭内的笑声瞬间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她。萧语柔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手里的云锦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语气带着几分不自在:“昭阳?你怎么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沈昭阳抬步走进亭内,靴底踩在亭内的毡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毫不客气地坐在萧语柔对面的石凳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却只抿了一口便皱起眉,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毡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这茶都凉了,也不知道换一壶,是觉得本公主不配喝热的?还是你们故意怠慢?”

  周围的世家小姐们见状,都识趣地低下头,没人敢说话。

  她们都是京城里的人,自然知道这两位公主的恩怨。从儿时抢玩具,到如今抢皇帝的赏赐,几乎每次碰面都要闹得不愉快。

  尤其是快到宫宴的时候,两人的争斗更是变本加厉,谁也不想卷进去。

  萧语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强笑道:“妹妹说笑了,只是这雪下得大,茶凉得快。既然妹妹来了,我让人再沏一壶热的便是。”她说着,就要叫侍女去换茶。

  “不必了。”沈昭阳打断她,目光落在萧语柔身后的云锦上,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来不是为了喝茶,是听说大姐姐得了件好东西,特意来看看。不过……这就是西域进贡的孤品?看着也一般啊,不过是颜色会变罢了,跟街边小贩卖的染布有什么区别?也就是大姐姐,会把这种东西当宝贝。”

  这话像是一根针,瞬间戳中了萧语柔的痛处。她知道,皇帝最宠的是沈昭阳,自己能得到这匹云锦,还是靠母亲惠贵妃在皇帝面前软磨硬泡,说“语柔年纪大了,宫宴要穿得体面些,才好给皇家撑门面”才换来的。沈昭阳这么说,分明是在嘲讽她“没见过好东西”,连带着惠贵妃的面子也扫了。

  萧语柔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昭阳,你别太过分!这是父皇赏给我的,跟你没关系!你若是想要,自己去跟父皇要,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丢了皇家的体面!”

  “跟我没关系?”沈昭阳猛地站起身,走到萧语柔面前,伸手就去抢那匹云锦,“父皇最疼的是我,宫里的好东西,哪样不该先紧着我来?你不过是个庶出的公主,也配跟我抢?这云锦,我看你还是给我吧,省得宫宴上穿出去,被人笑话你撑不起这料子,丢了父皇的脸!”

  萧语柔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云锦。两人拉扯间,“刺啦”一声,云锦的一角被扯破,露出里面细腻的丝线。

  萧语柔看着破了的云锦,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能这样?这是陛下赏我的!你赔我!你赔我!”

  “赔你?”沈昭阳冷笑一声,松开手,看着萧语柔狼狈的样子,语气更加刻薄,“不过是一匹破布,赔你就是了。但我告诉你,萧语柔,以后宫里的好东西,有我一份,才轮得到你!你若是再敢跟我抢,我就让父皇把你送到皇家寺庙里去,一辈子吃斋念佛,再也别想参加宫宴,再也别想见到你母亲!”

  这话戳中了萧语柔的软肋。她最在意的就是宫宴上的体面,若是真被送到寺庙里,这辈子就毁了。

  她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又不敢反驳。沈昭阳说得出做得到,皇帝对她的宠爱,足以让她有恃无恐。周围的世家小姐们见状,连忙上前安慰萧语柔,有的递帕子,有的劝“公主别气坏了身子”,却没人敢劝沈昭阳。

  萧语柔哭了一会儿,见沈昭阳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只能咬着牙,狠狠瞪了沈昭阳一眼,抓起破了角的云锦,带着侍女快步离开了赏雪亭。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跟沈昭阳打起来,到时候不仅讨不到好,还会被皇帝责怪“不懂事”,连宫宴都参加不了。

  看着萧语柔离去的背影,沈昭阳脸上的倨傲瞬间褪去,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这场戏,比她想象中还要累,既要演得够骄纵,让淑妃那边满意,觉得她“很好掌控”;

  又要把握好分寸,不真的惹恼皇帝,毕竟宫宴在即,皇帝不想看到姐妹失和;

  还要让萧语柔吃瘪,维护“昭阳公主”的人设,每一步都得算计着来,连语气的轻重、动作的幅度,都要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