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边境重逢-《双星临世:天命凰妃》

  雁门关的风比想象中更烈,裹挟着沙砾与淡淡的血腥气,拍在姜临月的披风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跟着引路的亲兵穿过军营,目光扫过两侧整齐的帐篷与操练的士兵。

  甲胄泛着冷光,长枪刺破暮色,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绷的战气,与京城的繁华安稳截然不同。

  “姜小姐,姜将军大帐到了。”

  亲兵在一座最大的帐篷前停下,帐帘上绣着醒目的“姜”字,边缘还沾着未洗净的尘土。

  他掀开帐帘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墨香、草药香与皮革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与记忆中某个熟悉的味道重叠,让姜临月的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

  她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入帐中。

  帐内烛火通明,案上摊着一张巨大的边境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蓝箭头,旁边还散落着几份染血的战报。

  听到脚步声,帐中两人同时转头。

  左侧的中年将军身着玄色铠甲,肩甲上的虎头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难掩其威严。

  他面容刚毅,额间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那轮廓、那神态,与原主记忆中“父亲姜巍”的模样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沙场磨砺出的沧桑与冷硬。

  他看到姜临月的瞬间,原本紧绷的脊背猛地一挺,握着笔的手顿在半空,墨汁在地图上晕开一小团黑渍。

  右侧的年轻将领则一身轻便的银甲,甲胄上还沾着风沙,显然是刚从关外巡查回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与姜临月相似的清隽,正是原主的大哥、边镇副将姜临风。

  他看到姜临月,眼中瞬间闪过惊喜,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将这几年的思念都揉进眼神里。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姜临月的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原主的记忆碎片。

  小时候骑在父亲肩头看军营操练,父亲粗糙的手掌护着她的腰,笑得温柔;

  兄长替她赶走欺负人的兵痞,把烤得喷香的野兔腿塞给她,说“妹妹别怕,有哥在”。

  那些记忆鲜活而温暖,带着原主对亲情的敬畏与依赖,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淹没。

  可属于现代兵王“月影”的灵魂,却在这一刻清醒地抗拒着。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冷静与警惕面对一切,这种突如其来的、过于浓烈的亲情,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疏离与审视。

  她没有像原主可能会做的那样,扑进父亲或兄长怀里哭诉思念,只是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面对上级的士兵,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而疏离的礼。

  “女儿临月,见过父亲,大哥。”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是在汇报工作,而非与亲人重逢。

  姜巍看着眼前的女儿,一时竟有些语塞。

  记忆中的姜临月,性子怯懦,说话总是细声细气,见了他更是会紧张得手足无措,哪有如今这般清冷镇定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头发束得干净利落,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到半分依赖,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几年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千言万语堵在他胸口,从边关战事的凶险,到对女儿的思念,再到得知她要来边境的担忧,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来了。”

  简单两个字,却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在姜临月身上反复打量,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儿。

  姜临风眼中的惊喜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失望与疑惑。

  他记忆里的妹妹,会甜甜地喊他“哥哥”,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会把烦心事都告诉他。

  可眼前的姜临月,不仅没喊他“哥”,连眼神都没与他多接触,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临月,你……”他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想问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来边境,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尴尬。

  烛火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映在帐壁上,忽长忽短,像极了此刻复杂的心境。

  姜临月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父亲的目光里带着探究、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兄长的目光里则满是疑惑、失望与怀念。

  那些目光太过直白,太过沉重,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避开那两道视线,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装着蓝树汁液的琉璃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她来边境不是为了处理亲情纠葛,而是为了防控瘟疫,为了救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百姓。

  “疫情紧急,请父亲容女儿先查看病患。”

  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

  “根据暗卫传回的消息,边镇已有五个村落被封,死者日增,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波及军营。”

  她需要用工作来缓冲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冲击,需要用熟悉的节奏来稳住自己混乱的思绪。

  只有面对瘟疫、面对病患,她才能找回那个冷静、果断的自己,

  才能暂时忽略脑海中那些不属于她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情感碎片。

  姜巍看着女儿眼中的坚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想起皇帝的旨意,想起边镇的危急局势,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

  “好。临风,你带妹妹去后方的隔离营,那里收治了最新感染的病患,还有太医院派来的太医,让他们配合临月的工作。”

  “是,父亲。”

  姜临风应声,目光复杂地看了姜临月一眼,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临月,跟我来。”

  姜临月对着姜巍微微颔首,跟上姜临风的脚步。

  走出大帐的瞬间,晚风吹散了帐内的压抑,却没能吹散她心中的疏离。

  她看着前方兄长挺拔的背影,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脑海中再次闪过原主与兄长相处的画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迷茫。

  她终究是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她该如何面对?

  而帐内的姜巍,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缓缓走到案前,拿起那份染血的疫情奏疏,眉头再次紧锁。

  他总觉得,女儿这次来边境,不仅仅是为了防控瘟疫,她身上似乎藏着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