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谁允许的?-《疯批总裁,天价债,她带球跑了》

  身体是诚实的。

  远离了顾衍那强大的、充满压迫感的气场,

  远离了那随时可能响起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咔哒”声,

  远离了那些被迫观看的、令人作呕的“游戏”,

  我那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失眠的情况开始好转,虽然噩梦依旧缠绕,

  但醒来后不再是那种心脏狂跳、冷汗淋漓的濒死感。

  食不知味的症状也减轻了些,吴妈送来的简单饭菜,偶尔也能吃下小半碗。

  苍白的脸颊上,似乎有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血色。

  我像一个在寒冬里被冻僵的人,终于被移到了一个没有刺骨寒风的角落,

  靠着身体残存的本能,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恢复着一点点温度。

  但这份平静的代价,是更深的孤独和与世隔绝。

  我想申请用手机,把弟弟接到A市,可是那个变态好不容易才忘记了我。

  顾衍对我手机的监控依然存在。

  如果给弟弟林阳或者闺蜜安雅发信息,都必须经历审查。

  巨大的主宅像一座孤岛,而我被放逐在孤岛最边缘的礁石上。

  弟弟林阳!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时刻刺痛着我平静表象下的心。

  他被困在云栖市里,而我却被困在这里,无能为力。

  顾衍捏着那纸天价债务,就像捏着林阳的命脉。

  我必须想办法!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帮我安顿林阳!

  只有安雅!

  那个在A市、一直关心我的闺蜜!

  她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机会在一次吴妈来送食材时出现。

  我鼓起毕生的勇气,在她放下东西转身欲走时,

  用尽力气才控制住声音的颤抖,低声恳求:

  “吴妈……求您……帮帮我……”

  我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在A市的闺蜜安雅……告诉她……帮我把我弟弟林阳……从云栖接出来……送到……送到寄宿学校去………费用……费用我会想办法……求您了……”

  我将安雅的联系方式和林阳所在的位置飞快地写在一张纸条上,

  塞进吴妈的手里,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哀求。

  吴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看着手中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条,又看看我惨白绝望的脸,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犹豫,

  有深深的同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将纸条收进了口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不知道吴妈会不会帮我,更不知道这会不会触怒顾衍,带来灭顶之灾。

  一天后,当吴妈再次出现时,她没有看我,只是像往常一样放下食材。

  但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极其轻微、几乎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飘了过来:

  “办妥了。孩子……安顿好了。放心。”

  那一瞬间,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酸楚猛地冲上我的眼眶!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哭出声。

  林阳暂时安全了!

  他被送去了寄宿学校,至少不是一个人!

  虽然前路依旧黑暗,但至少,林阳暂时脱离发病无人施救的危机!

  我背对着吴妈,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这一次的泪水,不再是纯粹的绝望,里面掺杂了微弱的、名为“希望”的东西。

  而此刻,在主楼那间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书房里。

  顾衍烦躁地将一份签好字的文件丢开。

  他试图集中精力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但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被他刻意放逐到西翼尽头的身影。

  他厌恶这种失控感!

  厌恶林晚这个名字、这个人,总能轻易地搅乱他冰冷如铁的心绪!

  他把她打发得远远的,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重新找回那种掌控一切、心如止水的状态。

  然而,陈默刚刚进来汇报的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消息,

  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再次激起了涟漪。

  “先生,吴妈那边……似乎帮林晚小姐联系了她在A市的朋友,

  把她的弟弟从云栖接出,送进A市了一所寄宿制学校。”

  顾衍握着金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射向陈默,声音冷得掉冰渣:

  “谁允许的?”

  陈默垂首,声音平稳无波:

  “吴妈说是林晚小姐的私人请求,她……一时心软。需要处理吗?”

  处理?怎么处理?

  把那个病恹恹的小鬼抓回来?

  还是惩罚吴妈那个多管闲事的老东西?

  顾衍的胸腔里翻腾着一股无名火。

  他厌恶林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在费尽心机地挣扎!

  厌恶她竟然能说动那个一向谨慎的吴妈!

  更厌恶……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其荒谬的念头:

  那个小鬼进了寄宿学校,或许……能少受点苦?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暴怒!

  “滚!”

  他低吼一声,将手中的金笔狠狠掼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陈默立刻躬身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顾衍粗重的喘息声。

  他盯着桌上那份被笔尖划破的文件,眼神阴鸷得可怕。

  把她放逐到西翼尽头,本是为了抹去她的存在感。

  可为什么,她的影子反而像幽灵一样,更加顽固地盘踞在他心头?

  这种“不正常”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像一头困兽,被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陌生情绪所围困。

  而西翼尽头那间小小的房间里,对此一无所知的林晚,

  正贪婪地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带着自由假象的空气。

  她的身体和精神,正在这片被刻意遗忘的角落里,

  如同那株小草,极其缓慢地、汲取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光亮,艰难地恢复着一点点生机。

  远离他的视线,是她此刻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