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记忆星海与无声的独白-《雷奥尼克斯想成为奥特曼》

  当居间惠的意识,在赛文和初代奥特曼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沉入那片代表女儿濒死意识的冰冷、黑暗的精神之海时,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没有星辰的宇宙深渊。这里寂静无声,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和死寂。

  就在她感到一丝绝望时,远方,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她奋力向那光芒游去。光芒越来越近,最终化作一幅巨大、清晰、却令人心碎的全息影像,在她面前无声地展开。

  她看到了一颗星球。一颗美丽得如同琉璃艺术品般的星球,通体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洁白光芒,仿佛是由光本身凝聚而成。这就是……樱的故乡,切诺星吗?

  然而,这极致的美,正被极致的毁灭所吞噬。星球表面,巨大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蔓延,耀眼的白光从裂缝中失控地爆发,将星空都映照得一片惨白。那是……超能力的暴走?能量的彻底崩坏?

  影像的角度切换,聚焦在一艘正在仓皇逃离星球的宇宙船的一个狭窄角落。居间惠的心猛地一揪——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蓝白色身影。那是一个有着湛蓝短发、皮肤白皙的小女孩,正是幼年的居间樱。她抱着膝盖,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正仰头看着周围慌乱奔跑的大人们,用带着哭腔的、居间惠听不懂却仿佛能直接感受到其意的语言,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问道:

  “我们的家……怎么了?”

  “爸爸……妈妈呢?”

  “我们要去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大人们脸上写满了疯狂、绝望和自私,为了争夺有限的逃生资源而互相推搡、斥骂。整个船舱,如同一个微缩的、正在崩塌的文明缩影。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憔悴、眼神却带着最后一丝清明的陌生妇人冲了过来。她用力地将小樱从角落里拉出来,不顾她的哭喊,强硬地把她塞进了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小型救生舱里。妇人快速操作着舱门,最后深深地看了小樱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舍、决绝和一丝……托付般的希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意念直接传递):“走!快走!我们的族人……已经疯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清醒的孩子……你不能……不能和那些疯子待在一起!活下去!”

  砰!救生舱的舱门重重关上,将小樱的哭喊和外界的一切混乱隔绝。下一秒,救生舱被弹射出去,化作一道微光,射向无尽的黑暗宇宙。而身后,那颗美丽的琉璃之星,在一声无声的剧烈爆炸中,化为了宇宙尘埃。

  影像破碎,重组。

  下一个场景,是一个荒凉、死寂的灰色星球。年幼的小樱独自一人,穿着不合身的宇航服,靠在一个简陋的避难所里。她伸出小手,湛蓝色的念动力光芒在她指尖闪烁,艰难地操控着地面的沙土,凝聚成一个笨拙、粗糙的土块怪兽安格罗斯的形态。这是她唯一的伙伴,也是她练习能力、保护自己的方式。她对着不会动的土偶说话,给自己打气,眼中是超越年龄的坚韧和孤独。

  直到一艘看起来饱经风霜、样式古老的旧式宇宙船发现了她,将她救起。船主是一位面容慈祥、眼神却充满疲惫和智慧的老探险家。他收留了小樱,教她宇宙的知识,驾驶飞船的技术。小樱将他视作亲人。然而,好景不长,老探险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在临终前,他看到了小樱随身携带的一块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菱形结晶——那是切诺星人超能力的源泉,也是……某种诅咒的证明。老探险家皱紧了眉头,最终,他为小樱指明了一个方向:

  “孩子……你的身世,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如果你想知道故乡毁灭的真相……可以去宇宙边缘的‘帕拉吉遗迹’ 看看。传说那里……藏着许多远古的秘密。但要小心……那里也很危险。”

  说完遗言,老探险家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小樱按照他的遗愿,进行了一场庄重的宇宙船葬,看着老人的遗体随着飞船的残骸,飘向星海的深处。然后,她擦干眼泪,驾驶着那艘如今完全属于她的旧飞船,驶向了探险家所说的遗迹。

  影像再次切换,来到一个阴森、布满古老石刻的异星遗迹深处。小樱(此时已成长为少女模样)小心翼翼地前进,在一处祭坛般的石台上,她看到了一滩仿佛拥有生命般、仍在缓缓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血痕。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蛊惑和贪婪的低语,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那是雷布朗多的精神残留!一股狂暴、黑暗的力量试图强行侵入她的意识,诱惑她接受“雷奥尼克斯”的传承!

  “不!滚开!”少女樱发出痛苦的尖叫,拼命用自己的念动力抵抗着!她的眼中充满了抗拒与坚守的激烈斗争!也正是在这极限的挣扎中,她随身携带的战斗仪仿佛被某种规则激活,自动浮现并完成了与她的绑定!

  战斗仪的光芒,似乎暂时驱散了雷布朗多的低语。而几乎同时,遗迹的阴影中,一头懵懂状态的阿斯特隆被光芒吸引,走了出来。它感受到了战斗仪的召唤和眼前少女灵魂中某种共鸣的孤独,竟如同找到母亲般,兴奋地、亲昵地蹭了蹭少女樱的手。

  然而,少女樱看着这头对自己表示亲近的怪兽,脸上露出的不是欣喜,而是深深的苦涩和痛苦。她举起战斗仪,光芒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能命令这头怪兽自毁,或者……亲手杀了它!她有这个能力!

  “杀了它……它只是怪兽……是兵器……”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叫嚣。

  “可是……它也是一个生命……一个……和我一样,孤独的生命啊……”另一个声音在哭泣。

  最终,她放下了战斗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收服了阿斯特隆,却没有丝毫喜悦。

  影像开始快速闪回。少女樱开始了在宇宙中的流浪。因为她切诺星幸存者和雷奥尼克斯的双重敏感身份,她开始被各种势力觊觎和追杀。在宇宙的眼中,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却怀揣着“宝藏”的蝼蚁。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去帮助那些遇到的、需要帮助的弱小生命;一边被光之巨人(奥特曼)守护世界的英姿所吸引,心生羡慕与向往;一边又因为自身力量的黑暗源头,而对那份纯粹的光明感到深深的恐惧和自卑。

  直到有一天,一个好心肠的梵顿星人商人告诉她:“这个宇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听说……存在连接着其他宇宙的裂缝。也许,你可以去一个根本没人知道什么是切诺星人、什么是雷奥尼克斯的世界,重新开始生活。”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少女樱做出了决定。她修好了旧飞船,调整了航线,朝着传说中宇宙裂缝的方向,也是朝着那个名为“地球”的未知世界,开始了最后的航程……

  在整个过程中,居间惠就像一个无声的旁观者,心痛地看着女儿过往的伤痛一幕幕重现。她试图呼唤,试图拥抱那个在记忆中孤独挣扎的孩子,但她的意识如同幽灵,无法产生任何干涉。

  而在这片记忆星海中,她清晰地听到了女儿意识深处,那如同梦呓般、破碎而持续的独白,没有回应她,只是在对自己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家……好亮……又好烫……”

  “为什么……都不理我……”

  “爷爷……也走了……”

  “那块石头……大家都在抢……为什么……”

  “遗迹……好冷……那血……是活的……”

  “怪兽……我不想……可是……”

  “帮了那个人……却被出卖了……”

  “奥特曼……真好啊……可以堂堂正正地……”

  “我……不配……”

  “另一个宇宙……地球……没人认识我……”

  “可以……重新开始吗……”

  这声声独白,如同冰冷的雨滴,敲打在居间惠的心上。她终于明白,女儿心中埋藏了多少沉重的过去,那份看似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千疮百孔却又无比柔软的心。

  随着旧飞船驶向宇宙裂缝的影像逐渐模糊,周围的精神之海再次被深沉的黑暗笼罩。居间惠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必须引导樱的记忆,走向那个给予她新生的地方——地球,走向胜利队,走向……她这个母亲。只有用后来获得的温暖与羁绊,才能融化这冻结灵魂的冰封,唤醒求生的意志。

  她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向着那片黑暗的最深处,发出了充满母性光辉的呼唤:

  “樱……我的孩子……看,前面有光……那是……地球的光芒啊!妈妈……和大家都在那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