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先生……您、您这……简直……”托马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您真是神人啊！”
刚才那一幕，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那可是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裟罗！就这么被江玄先生三言两语，外加一块凭空变出来的铁锭给逼退了。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能形容的了，这是实力，是碾压性的实力带来的底气！
神里绫华也终于松弛下来，她对着江玄，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江玄先生，今日多亏了您。”
她的声音里，感激之情满溢而出。若非江玄出手，今天神里家和天领奉行恐怕真的要撕破脸皮，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她秀眉微蹙，流露出一丝担忧，“九条裟罗将那块铁锭带了回去，并且言明要上报给将军大人。恐怕，后续还会有麻烦。”
虽然江玄展现了神乎其技的手段，但那毕竟是稻妻的最高统治者，雷电将军。任何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都可能被视为威胁。
江玄却只是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无妨。”他淡淡一笑，“她会去汇报，这正是我想要的。”
“嗯？”
神里绫华和托马都愣住了。
主动让对方去告状？这是什么操作？
江玄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转身走回了锻冶台旁，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神里绫华和托马心中那份神秘感就越发浓厚。
这位江玄先生，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
天领奉行府邸，通往天守阁的漫长石阶上。
九条裟罗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那块铁锭，那完美的四方体，冰凉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今日所遭遇的溃败。
她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不是败在刀剑上，而是败在了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于“权能”的力量面前。
那个人，江玄。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点石成铁？不，那不是点石成铁，那更像是凭空造物！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更接近于魔神，甚至是……神明的领域。
神里家为何要为这样一个人担保？绫华大小姐那般笃定的态度，不惜赌上整个神里家的名誉。
难道说，神里家早就知晓他的底细？
一个个疑问在九条裟罗的脑海中盘旋，让她心乱如麻。
但无论如何，她身为天领奉行大将的职责，就是将一切可能威胁到稻妻，威胁到永恒的存在，上报给将军大人。
这个江玄，无疑是最高等级的威胁，也可能是最高等级的机遇。
最终，她停在了天守阁那扇威严的大门前。
“天领奉行，九条裟罗，有要事求见将军大人！”
门内的侍卫进去通报，片刻后，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将军大人宣您觐见。”
九条裟罗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迈步走入那片永恒寂然的空间。
大殿之内，雷电将军端坐于御座之上，紫色的眼眸无悲无喜，俯瞰着下方。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的威严，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何事？”
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不带任何情绪。
九条裟罗单膝跪地，双手将那块铁锭高高举过头顶。
“启禀将军大人！属下今日在神里屋敷，发现一名来历不明的锻造师，名为江玄。”
她的声音因为竭力保持平稳而显得有些发紧。
“此人手段诡异，疑似拥有凭空生成金属的能力。此物，便是他当着属下的面，凭空变出。”
“神里家大小姐神里绫华，以家族名誉为此人担保，属下不敢擅专，特此前来向将军大人汇报，请将军大人定夺！”
她详细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丝毫隐瞒，包括江玄的狂傲，神里绫华的维护，以及她自己的无力。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将军大人的雷霆之怒。
也许下一刻，就是“狩眼令”之外，另一道针对此人的“格杀令”。
然而，御座之上的身影，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让九条裟罗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那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块铁，拿上来。”
“是！”
侍女从九条裟罗手中接过铁锭，恭敬地呈递到雷电将军面前。
雷电将军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在那块铁锭的表面。
片刻之后，她开口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
“此人，是我带回稻妻的。”
轰！
九条裟罗的脑子，仿佛被一道紫色的惊雷狠狠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她听到了什么？
是她带回稻妻的？
将军大人……亲自带回来的？
这个念头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御座上那道威严的身影。
雷电将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九条裟Ro却从那平静中，读出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来历不明。
原来，他最大的后台，根本不是社奉行神里家。
而是稻妻的最高主宰，雷电将军本人！
怪不得！
怪不得他敢如此狂傲，敢无视天领奉行！
怪不得神里绫华敢赌上一切为他担保！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将军大人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荒谬感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九条裟罗。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烫。
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她带着查封令，气势汹汹地冲到将军大人亲自请来的贵客面前，指责对方“不合规”，要查封别人的产业，甚至还差点拔刀相向？
这已经不是办错案了，这是在将军大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此刻终于明白，江玄那句“你再来告诉我，到底是谁，没有‘合规’的资格”是什么意思了。
那不是狂妄，那是陈述一个她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事实！
最大的“规”，就是将军大人的意志！
“属下……属下有罪！”
九条裟罗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惶恐。
“起来吧。”雷电将军的声音依旧平淡，“你只是在履行你的职责，不知者无罪。”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的事，由社奉行全权负责。天领奉行，不必再插手。”
“至于你，”雷电将军的视线落在九条裟罗身上，“他需要一个助手，你去。”
“……是！”
九条裟罗身体一僵，随即立刻应下。
让她去给那个男人当助手？
这……
但她不敢有任何疑问，这是将军的命令。
“属下，遵命！”
当九条裟罗失魂落魄地走出天守阁时，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今天，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
神里屋敷，锻冶屋内。
江玄正在向神里绫华讲解一些基础的材料知识，托马在一旁端茶送水，时不时插上两句，气氛轻松愉快。
就在这时，一名家臣匆匆前来通报。
“大小姐，天领奉行的九条裟罗大人，前来拜访。”
“她又来了？”托马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脸警惕，“这次又想干嘛？”
神里绫华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她看向江玄，眼中带着询问。
江玄笑了笑：“看来，事情解决了。”
片刻之后，九条裟罗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一身简练的便服，但那股属于武人的凌厉气质依然存在。只是此刻，那份凌厉之中，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与局促。
她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玄身上，神情复杂。
她走到江玄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托马和神里绫华震惊的注视下，对着江玄，九十度躬身。
“江玄先生，万分抱歉！”
“今日之事，是我鲁莽无礼，误会了您，请您责罚！”
这一下，直接把托马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高傲的天狗大将吗？这道歉也太标准了吧！
神里绫华虽然心中有所预料，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江玄坦然地受了她这一礼，然后才伸手虚扶了一下。
“九条小姐不必如此。”
九条裟罗直起身，但头依旧微微低着，不敢直视江玄。她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之前那块铁锭，双手奉上。
“此物，完璧归赵。另外……”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奉将军大人之命，从今日起，我将听从您的调遣，全力协助您进行锻造事宜。无论您有任何需要，属……我，都会全力以赴。”
她差点又说出“属下”二字，还好及时改了口。
江玄接过铁锭，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又把它丢回了材料堆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这个动作，让九条裟罗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好啊。”江玄的反应很是平淡，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我正好缺个打下手的。既然是将军的意思，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打……打下手的？
九条裟罗的拳头，在袖子里悄悄握紧了。
想她堂堂天领奉行大将，在稻妻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现在居然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打下手？
但一想到这是将军的命令，她又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下去。
“是。”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就在这屋子里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的时候，庭院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与天领奉行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不同，显得有些散漫，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一名神里家的侍从再次快步跑了进来，脸色比之前还要古怪。
“大小姐，外面……外面来了一位自称是来自至冬国的外交官，说、说是要见江玄先生。”
至冬国？
这三个字，让神里绫华和九条裟罗同时变了脸色。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一个带着笑意的，口音有些怪异的稻妻语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
“呵呵，不必通报了，我自己进来就好。”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至冬国使节团服饰，戴着单片眼镜，笑容可掬的金发男人，已经施施然地走进了锻冶屋。
他环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精准地锁定在江玄身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
“想必您就是那位能点石成金的江玄先生吧？”
男人笑眯眯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
“在下是至冬国使节团的书记官，安德烈。奉我们伟大领袖，冰之女皇陛下的旨意，特来邀请先生前往我们光荣的国度——至冬。女皇陛下，对您的技艺，肯定非常感兴趣。”
冰之女皇。
至冬国。
这几个字眼，像是几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小小的锻冶屋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神里绫华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优雅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托马更是直接挡在了神里绫华和江玄的身前，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看向那个金发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就连刚刚还处于极度尴尬与屈辱中的九条裟罗，此刻也猛地抬起了头，锐利的视线如同鹰隼，牢牢锁定了这位不速之客。
作为天领奉行的大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至冬国使节团”这几个字在稻妻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群披着外交官外衣的饿狼。
整个锻冶屋内的气氛，因为这个自称安德烈的男人，瞬间从方才的古怪，转变成了剑拔弩张的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粒尘埃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江玄，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个笑容可掬的至冬国外交官，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九条裟罗。
他发现，这个天狗大将的表情变化实在是有趣。
从一开始的尴尬局促，到被命令当“打下手的”时的隐忍愤怒，再到现在面对外敌时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
短短几分钟，情绪转换得比翻书还快。
“江玄先生？”
安德烈见自己被无视，脸上的笑容不变，又往前走了一步，加重了语气。
“我们伟大的女皇陛下，是真心实意地欣赏您的才华。在至冬国，您将获得无与伦比的资源，最顶尖的实验室，以及……远超您想象的地位与财富。”
刚才那一幕，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那可是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裟罗！就这么被江玄先生三言两语，外加一块凭空变出来的铁锭给逼退了。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能形容的了，这是实力，是碾压性的实力带来的底气！
神里绫华也终于松弛下来，她对着江玄，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江玄先生，今日多亏了您。”
她的声音里，感激之情满溢而出。若非江玄出手，今天神里家和天领奉行恐怕真的要撕破脸皮，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她秀眉微蹙，流露出一丝担忧，“九条裟罗将那块铁锭带了回去，并且言明要上报给将军大人。恐怕，后续还会有麻烦。”
虽然江玄展现了神乎其技的手段，但那毕竟是稻妻的最高统治者，雷电将军。任何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都可能被视为威胁。
江玄却只是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无妨。”他淡淡一笑，“她会去汇报，这正是我想要的。”
“嗯？”
神里绫华和托马都愣住了。
主动让对方去告状？这是什么操作？
江玄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转身走回了锻冶台旁，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神里绫华和托马心中那份神秘感就越发浓厚。
这位江玄先生，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
天领奉行府邸，通往天守阁的漫长石阶上。
九条裟罗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那块铁锭，那完美的四方体，冰凉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今日所遭遇的溃败。
她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不是败在刀剑上，而是败在了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于“权能”的力量面前。
那个人，江玄。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点石成铁？不，那不是点石成铁，那更像是凭空造物！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更接近于魔神，甚至是……神明的领域。
神里家为何要为这样一个人担保？绫华大小姐那般笃定的态度，不惜赌上整个神里家的名誉。
难道说，神里家早就知晓他的底细？
一个个疑问在九条裟罗的脑海中盘旋，让她心乱如麻。
但无论如何，她身为天领奉行大将的职责，就是将一切可能威胁到稻妻，威胁到永恒的存在，上报给将军大人。
这个江玄，无疑是最高等级的威胁，也可能是最高等级的机遇。
最终，她停在了天守阁那扇威严的大门前。
“天领奉行，九条裟罗，有要事求见将军大人！”
门内的侍卫进去通报，片刻后，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将军大人宣您觐见。”
九条裟罗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迈步走入那片永恒寂然的空间。
大殿之内，雷电将军端坐于御座之上，紫色的眼眸无悲无喜，俯瞰着下方。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的威严，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何事？”
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不带任何情绪。
九条裟罗单膝跪地，双手将那块铁锭高高举过头顶。
“启禀将军大人！属下今日在神里屋敷，发现一名来历不明的锻造师，名为江玄。”
她的声音因为竭力保持平稳而显得有些发紧。
“此人手段诡异，疑似拥有凭空生成金属的能力。此物，便是他当着属下的面，凭空变出。”
“神里家大小姐神里绫华，以家族名誉为此人担保，属下不敢擅专，特此前来向将军大人汇报，请将军大人定夺！”
她详细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丝毫隐瞒，包括江玄的狂傲，神里绫华的维护，以及她自己的无力。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将军大人的雷霆之怒。
也许下一刻，就是“狩眼令”之外，另一道针对此人的“格杀令”。
然而，御座之上的身影，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让九条裟罗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那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块铁，拿上来。”
“是！”
侍女从九条裟罗手中接过铁锭，恭敬地呈递到雷电将军面前。
雷电将军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在那块铁锭的表面。
片刻之后，她开口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
“此人，是我带回稻妻的。”
轰！
九条裟罗的脑子，仿佛被一道紫色的惊雷狠狠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她听到了什么？
是她带回稻妻的？
将军大人……亲自带回来的？
这个念头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御座上那道威严的身影。
雷电将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九条裟Ro却从那平静中，读出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来历不明。
原来，他最大的后台，根本不是社奉行神里家。
而是稻妻的最高主宰，雷电将军本人！
怪不得！
怪不得他敢如此狂傲，敢无视天领奉行！
怪不得神里绫华敢赌上一切为他担保！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将军大人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荒谬感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九条裟罗。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烫。
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她带着查封令，气势汹汹地冲到将军大人亲自请来的贵客面前，指责对方“不合规”，要查封别人的产业，甚至还差点拔刀相向？
这已经不是办错案了，这是在将军大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此刻终于明白，江玄那句“你再来告诉我，到底是谁，没有‘合规’的资格”是什么意思了。
那不是狂妄，那是陈述一个她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事实！
最大的“规”，就是将军大人的意志！
“属下……属下有罪！”
九条裟罗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惶恐。
“起来吧。”雷电将军的声音依旧平淡，“你只是在履行你的职责，不知者无罪。”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的事，由社奉行全权负责。天领奉行，不必再插手。”
“至于你，”雷电将军的视线落在九条裟罗身上，“他需要一个助手，你去。”
“……是！”
九条裟罗身体一僵，随即立刻应下。
让她去给那个男人当助手？
这……
但她不敢有任何疑问，这是将军的命令。
“属下，遵命！”
当九条裟罗失魂落魄地走出天守阁时，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今天，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
神里屋敷，锻冶屋内。
江玄正在向神里绫华讲解一些基础的材料知识，托马在一旁端茶送水，时不时插上两句，气氛轻松愉快。
就在这时，一名家臣匆匆前来通报。
“大小姐，天领奉行的九条裟罗大人，前来拜访。”
“她又来了？”托马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脸警惕，“这次又想干嘛？”
神里绫华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她看向江玄，眼中带着询问。
江玄笑了笑：“看来，事情解决了。”
片刻之后，九条裟罗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一身简练的便服，但那股属于武人的凌厉气质依然存在。只是此刻，那份凌厉之中，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与局促。
她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玄身上，神情复杂。
她走到江玄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托马和神里绫华震惊的注视下，对着江玄，九十度躬身。
“江玄先生，万分抱歉！”
“今日之事，是我鲁莽无礼，误会了您，请您责罚！”
这一下，直接把托马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高傲的天狗大将吗？这道歉也太标准了吧！
神里绫华虽然心中有所预料，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江玄坦然地受了她这一礼，然后才伸手虚扶了一下。
“九条小姐不必如此。”
九条裟罗直起身，但头依旧微微低着，不敢直视江玄。她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之前那块铁锭，双手奉上。
“此物，完璧归赵。另外……”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奉将军大人之命，从今日起，我将听从您的调遣，全力协助您进行锻造事宜。无论您有任何需要，属……我，都会全力以赴。”
她差点又说出“属下”二字，还好及时改了口。
江玄接过铁锭，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又把它丢回了材料堆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这个动作，让九条裟罗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好啊。”江玄的反应很是平淡，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我正好缺个打下手的。既然是将军的意思，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打……打下手的？
九条裟罗的拳头，在袖子里悄悄握紧了。
想她堂堂天领奉行大将，在稻妻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现在居然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打下手？
但一想到这是将军的命令，她又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下去。
“是。”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就在这屋子里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的时候，庭院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与天领奉行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不同，显得有些散漫，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一名神里家的侍从再次快步跑了进来，脸色比之前还要古怪。
“大小姐，外面……外面来了一位自称是来自至冬国的外交官，说、说是要见江玄先生。”
至冬国？
这三个字，让神里绫华和九条裟罗同时变了脸色。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一个带着笑意的，口音有些怪异的稻妻语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
“呵呵，不必通报了，我自己进来就好。”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至冬国使节团服饰，戴着单片眼镜，笑容可掬的金发男人，已经施施然地走进了锻冶屋。
他环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精准地锁定在江玄身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
“想必您就是那位能点石成金的江玄先生吧？”
男人笑眯眯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
“在下是至冬国使节团的书记官，安德烈。奉我们伟大领袖，冰之女皇陛下的旨意，特来邀请先生前往我们光荣的国度——至冬。女皇陛下，对您的技艺，肯定非常感兴趣。”
冰之女皇。
至冬国。
这几个字眼，像是几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小小的锻冶屋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神里绫华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优雅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托马更是直接挡在了神里绫华和江玄的身前，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看向那个金发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就连刚刚还处于极度尴尬与屈辱中的九条裟罗，此刻也猛地抬起了头，锐利的视线如同鹰隼，牢牢锁定了这位不速之客。
作为天领奉行的大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至冬国使节团”这几个字在稻妻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群披着外交官外衣的饿狼。
整个锻冶屋内的气氛，因为这个自称安德烈的男人，瞬间从方才的古怪，转变成了剑拔弩张的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粒尘埃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江玄，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个笑容可掬的至冬国外交官，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九条裟罗。
他发现，这个天狗大将的表情变化实在是有趣。
从一开始的尴尬局促，到被命令当“打下手的”时的隐忍愤怒，再到现在面对外敌时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
短短几分钟，情绪转换得比翻书还快。
“江玄先生？”
安德烈见自己被无视，脸上的笑容不变，又往前走了一步，加重了语气。
“我们伟大的女皇陛下，是真心实意地欣赏您的才华。在至冬国，您将获得无与伦比的资源，最顶尖的实验室，以及……远超您想象的地位与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