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这手段,既狠辣,又冠冕堂皇!-《始皇别闹!我就吹个牛你当真了?》

  “妙!妙啊!”扶苏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一手太毒辣了!

  表面上,这条律令是在保护商贾匠人的合法经营权,要求官府不得滥收苛捐杂税,是“释放民力”、“厘清权责”的体现,符合“法无授权不可为”、“法无禁止即可为”的新法精神。

  但其真正的杀招在于——它将打击的矛头,精准无比地对准了那些依靠地方特权、垄断资源、盘剥商旅、侵吞国赋的地方豪强和旧势力!

  这条律令一旦推行,等于朝廷用律法的形式,直接斩断了地方豪强最重要的非法财源之一!

  他们再想靠着地方势力强收保护费、设卡抽税?

  那就是对抗朝廷新法,等着被李斯拿来祭旗!

  李斯会怎么想?

  他太需要这样的条款了!

  这不就是为他提供了名正言顺、挥舞新法大刀,去砍向那些顽固旧势力的绝佳武器吗?

  这简直是为他推行新法、扫除障碍、巩固中央集权送上的神兵利器!

  他推行新法最大的阻力之一,恰恰来自这些地方势力。

  这条款,就是捅向敌人心窝的刀!

  而且,借推行新法、保护“合法”经营之名,行打击异己、削弱地方豪强之实!

  这手段,既狠辣,又冠冕堂皇!

  至于这条款客观上保护了小商小贩、释放了民间活力?

  那不过是顺带的“副作用”罢了!

  在李斯眼中,这绝对是巩固新法权威、打击政敌、强化中央集权的“英明决策”!

  他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视若珍宝,力主推行!

  “先生……此计……此计堪称绝户!”扶苏的声音带着震撼后的颤抖,他完全看透了这招“祸水东引”的精髓——将自己希望达成的“宽商”目标,包装成李斯打击政敌、推行新法的致命武器!

  让李斯心甘情愿、甚至迫不及待地去推动这条本可能被他否决的条款!

  让李斯挥舞着“保护合法经营”的大棒,去砸碎那些阻碍新法也阻碍民生的旧枷锁!

  “高!实在是高!”章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石三鸟之计:

  达成了扶苏恤商宽工的目的;

  为李斯提供了打击地方豪强的法律武器;

  极大地扫除了新法推行的地方阻力,巩固中央集权。

  李斯岂止不会反对?他简直要拍案叫绝!

  赵天成看着两人震撼的表情,满意地咂咂咂咂嘴,重新瘫回太师椅,恢复了那副惫懒模样。

  “行了,这三板斧下去——‘偷梁换柱’、‘捆绑销售’、‘借刀杀人’,保管能把李斯那老小子绕晕乎了!让他觉得那些‘宽仁省赋’的玩意儿,不是负担,而是他成就‘法圣’伟业路上必不可少的垫脚石、开山斧!”

  “他不但不会反对,还会挖空心思把这些条款设计得更‘完美’,好让他的新法看起来更无懈可击,更能彰显他的‘法家智慧’!”

  他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具体怎么用,让你爹自己琢磨去,反正路子指给他了。羊腿呢?酒呢?老章,说话可得算话啊!我这脑细胞可死了一大片!”

  “先生放心!这就安排!这就安排!”章邯连声应道,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匆匆走向牢门去吩咐。

  扶苏则站在原地,心潮起伏难平。

  赵天成这三招,环环相扣,步步惊心,将人性、权欲、利害算计到了极致。

  这已不是简单的谋略,而是洞悉权力本质后的一种近乎艺术的操弄。

  他看着那个重新叼起草茎、翘着二郎腿哼起荒腔走板调子的死囚,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此人一心求死,却随手布下的局,便足以搅动帝国的根基。

  “先生……”扶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此等……此等方略,先生……从何得来?”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齐国破落宗室,如何能有这般洞穿庙堂、直指人心的权谋智慧?

  赵天成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沧桑和玩世不恭的戏谑谑。

  “苏公子,这世上最复杂的局,不在咸阳宫,在人心。最锋利的刀,不是青铜剑,是欲望。最牢固的锁链,不是阳狱的铁镣,是人对名、利、权那点放不下的念想。”

  “看透了这些,万般权谋,不过小道耳。”

  他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厌倦,“至于从哪学来的?嘿,蹲大狱嘛,闲着也是闲着,瞎琢磨呗。”

  赵天成打了个哈欠往后一靠,闭上眼睛,翘着二郎腿,嘴里那根枯草茎随着他假寐的呼吸微微晃动,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撬动帝国根基的谋划,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牢房里安静下来。

  炭盆里的火早已熄灭,只余一点暗红的余烬,映照着扶苏和章邯两人脸上难以平复的激动与深思。

  扶苏的拳头在袖中紧握,赵天成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中反复激荡、推演。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说服李斯的路径,看到了那部融合了“法无授权”、“法无禁止”以及“润物无声”的宽省仁政的新法雏形!

  这不仅仅是为了救大秦,更是为了那些在苛法重役下苦苦挣扎的万千黔首!

  章邯则默默走到角落,拿起工具,开始无意识地打磨一块木头,眼神却飘得很远。

  他在消化,在震撼。

  赵天成对李斯心理的精准拿捏,对权谋手段的炉火纯青,以及对帝国高层运作规律的深刻理解,完全不像一个求死的囚徒。

  这更坚定了他的判断——陛下将他和扶苏留在这里,绝非惩罚,而是……学习!向这个深不可测的狂徒学习!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锁链声。

  厚重的青铜门被拉开,刺眼的光线涌入,几名狱卒抬着东西进来——一条油光锃亮、肥硕惊人的羊腿,一大块红白相间、厚实无比的彘肩,还有三坛泥封厚重、酒香隐隐透出的秦酒!

  正是章邯昨日许诺的“加餐”!

  “嘿!老章!够意思!真送来了!”赵天成一个鲤鱼打挺从太师椅上蹦起来,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哪里还有半分“高人”风范,活脱脱一个馋嘴的市井之徒。

  他迫不及待地指挥狱卒把东西放下,然后冲着扶苏和章邯招手:“愣着干嘛?苏公子,老章!搭把手!生火!今儿咱好好开开荤!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琢磨事儿啊!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抄起青铜小削,对着那肥厚的羊腿比划起来,动作麻利得惊人,嘴里还哼起了荒腔走板的调子。

  扶苏和章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却也依言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