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万世?成了一个最荒谬、最刺眼的笑话。-《始皇别闹!我就吹个牛你当真了?》

  “一千二百八十乘四……五千一百二十个晜孙!”

  “第六代!”“五千一百二十乘四……两万零四百八十个仍孙!”

  扶苏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已经无法想象两万多个“仍孙”是什么概念。

  章邯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

  “第七代!”赵天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冷酷,“两万零四百八十乘四……八万一千九百二十个云孙!”

  “轰!”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扶苏脑中炸开!

  八万多人!

  仅仅是七代之后,始皇帝的男性直系后代就可能达到八万之众!

  这还只是最保守的估计!

  没有算女儿及其后代!

  没有算那些旁支远亲!

  没有算任何夭折!

  “这才七代!”赵天成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片狼藉的黍米堆,如同俯瞰一个即将崩溃的帝国模型,声音冰冷。

  “苏公子,你告诉我,这才多久?以三十年一代人算,不过二百一十年!二百一十年后,你们嬴姓皇族,光是能跟你扯上点直系血缘关系、等着朝廷俸禄养活的男丁,就有可能达到八、九万人!甚至更多!”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刺向扶苏惨白的脸。

  “这八万多人,要爵位吗?要仆役吗?要吃喝拉撒、婚丧嫁娶吗?要他们的儿子、孙子……继续像滚雪球一样生下去,然后伸手向朝廷要这要那吗?朝廷……朝廷拿什么养他们?把全天下的赋税都填进去,够填这个无底洞吗?”

  “你可能会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封爵,不是所有人都能得俸禄。”

  “对!但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人需要朝廷供养,那也是八百人,甚至八千人的开销!而且这个需要供养的‘宗室’群体,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指数级增长!懂吗?就像这黍米,第一代二十粒,第七代八万粒!再往后?几十万?上百万?你们嬴姓子孙,会把整个大秦帝国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扶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

  赵天成的推演,每一步都基于最保守、最合理的假设,却得出了最恐怖的结论!

  他想起父皇二十多个子女,想起那些宗室子弟……这个趋势,似乎真的无法阻挡!

  章邯更是浑身发冷。

  他作为少府卿,太清楚供养一个宗室成员需要多少资源!

  一个皇子或公主的仆役、俸禄、婚丧嫁娶、子孙开销……这简直是帝国财政上不断增大的毒瘤!

  几万人?几十万?那足以将整个大秦的国库吸干!

  隔壁耳房。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李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一串串冰冷的、不断翻倍的数字——二十、八十、三百二、一千二百八……六万一千四百四十!不,还有更多!

  他精于算计,瞬间就明白了这推演的可怕之处!

  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基于最简单人口增殖规律的必然!

  皇帝陛下二十余子女,这基数太大了!哪怕平均生育率只有三四个,这已是非常保守,数代之后也是天文数字!

  “供养……供养……”李斯喉咙发干,嘴唇无声地翕动。

  他执掌帝国财政运转,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宗室俸禄、封地、护卫、婚丧嫁娶……每一项都是天文数字!

  当这个群体膨胀到数万、数十万时,再丰盈的国库也会被彻底榨干!

  届时,要么加征赋税到民不聊生,要么削减宗室待遇引发内部叛乱……无论哪一条,都是帝国无法承受之重!

  蒙毅同样被这冷酷的数学推演震得魂飞天外!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咸阳宫内外,挤满了自称“嬴氏血脉”的闲散宗室,他们锦衣玉食,无所事事,为争夺有限的爵位互相倾轧,甚至勾结地方豪强……而帝国的税吏则如同饿狼,扑向早已不堪重负的黔首!

  边军的粮饷被削减,士卒怨声载道……最终,“砰”!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无论新法多么“皇帝”,多么“民富”,在这种指数增长的人口压力下,都不过是延缓崩溃的止痛药!

  他看向李斯,发现这位素来沉稳的丞相,此刻面无人色,扶着墙壁的手在微微颤抖。

  显然,李斯也完全理解了这推演的毁灭性含义!

  这比六国余孽、匈奴铁骑加起来都要致命!因为它来自帝国核心,来自血脉本身!

  牢房里。

  赵天成看着扶苏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密密麻麻的黍米堆,以及还在燃烧的炭盆。

  他俯身,从炭盆边缘捻起一颗被烤得焦黑、却侥幸未被点燃的黍米粒。

  “喏,”他将这颗黍米粒弹向扶苏,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宿命般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苏公子,看清楚这颗米。它现在孤零零一颗,微不足道。可如果……如果它代表的是一份供养一个宗室成员的俸禄、土地、仆役呢?”

  他指着地上那由黍米堆成的、象征未来庞大宗室群体的小旮沓,声音低沉而清晰:“看看这堆米山!再看看这颗米!这,就是‘万世基业’最终要面对的死局!”

  “这颗米,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当帝国运转的每一粒‘米’,都被这群不断膨胀、永远饥渴的‘自家人’吞噬殆尽时……”

  赵天成将目光投向那堆象征庞大宗室群体的黍米山,又扫过那颗孤零零、焦黑的黍米粒,最后定格在扶苏绝望的脸上。

  “……无论你叫什么‘皇帝之法’还是‘神仙之法’,无论你有多少铁蹄强弩,也无论你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都只有一条路——”

  他猛地一挥手,将那堆黍米山扫落大半,黍米哗啦啦滚落一地,如同帝国崩溃的碎片!

  “轰然倒塌!连锅都给你掀了!还煮什么饭?”

  “噗!”

  炭盆中,最后一簇微弱的火苗,似乎为了印证赵天成这冷酷的宣判,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灰烬的余味,消散在死牢沉重的黑暗之中。

  扶苏瘫坐在太师椅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

  章邯僵立原地,面如死灰。

  隔壁耳房,李斯和蒙毅如同两尊被冰封的石像,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们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万世?成了一个最荒谬、最刺眼的笑话。

  “其实啊!这个问题你可以换个角度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