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众叛亲离-《清瑶踏仙途》

  玄弋长老垂眸看她,那眼神就像在看脚边的一粒灰尘,没有半分温度。他冷冷哼了一声,非但没觉得她可怜,反而因为她这么不知好歹,心里更加厌烦。

  “速速退去,本座不想再说第三次。”

  林清瑶却像钉在原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才勉强稳住发颤的嗓音:

  “弟子只想知道……楚师兄现在是否安好?”

  “楚师兄?”

  玄弋长老骤然打断,声线锐利如冰锥直刺耳膜。

  “谁准你这么称呼的?”

  他目光如刀,将她从头到脚剐过一遍,仿佛要剥开这层皮囊,看清内里不堪的本质。

  “就凭你这种不知用什么手段混进悟道门的庸才,也配和藏剑峰首席攀关系?不知天高地厚!”

  他向前一步,滔天威压如泰山压顶般轰然落下。林清瑶只觉得呼吸困难,连骨头都在发出细微的悲鸣。

  玄弋长老的话语如寒风刮过: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若还有半分廉耻,就该明白什么是云泥之别。若再执迷不悟……”

  他话音微顿,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念在你这一片痴心,本座或许可以开恩,准你去给劫沧做个侍妾。这,就是你此生命运的顶点了。毕竟,你如今连留在悟道门的资格,都已失去。”

  这番话,一字一句,仿佛化作了最锋利的冰刃,并非干脆地斩断她的念想,而是将她最后残存的一丝尊严,寸寸割裂,彻底碾碎成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悟道院的。

  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

  一路上遇到的弟子,都像躲瘟疫一样猛地闪开。细碎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就是她!把楚师兄害成那样……”

  “居然还有脸回来?”

  “听说是玄弋长老亲口说的,不准她再靠近藏剑峰半步……”

  ……

  她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加快脚步,一心只想逃回那座曾给过她短暂安宁的小院。

  可刚到院门前,就看到两名面容冷硬的执事弟子如门神般拦在那里。

  “林清瑶?”

  其中一人,像在宣读判词。

  “奉长老会之命:你修为低微,心性不端,即日起暂停所有课程,迁往外门杂役区反省。这是调令,收拾东西,立刻去报到,不得延误。”

  一纸轻飘飘的文书被硬塞进她手里,却重得让她指尖发颤,连心都揪紧了。那纸上寥寥数语,就将她过往所有的努力和梦想彻底否定。

  停课、驱逐……

  甚至,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林清瑶怔怔地站在屋子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曾陪伴她无数个日夜的小小空间。

  墙角还堆着炼废的丹药残渣,桌上是翻得卷了边的功法典籍……一切都停留在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清晨。

  她沉默地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将屋里寥寥几件私人物品收走。

  就在她最后望了一眼这个曾被她当作“家”的地方,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猛地愣在了原地——

  院门外,周惠和柳梦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复杂与局促。

  林清瑶眼中骤然亮起一点微光,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与期盼:

  “梦瑶,阿惠……”

  周惠猛地扭过头,不敢看她,语速快得像怕自己会后悔:

  “清瑶……对不起!家里下了死命令……要我……必须和你断绝来往……”

  她匆匆看了林清瑶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与挣扎,最终却凝结成一种冰冷的坚决。

  “你……你自己保重!”

  话音刚落,她几乎是逃跑般转身离去,脚步仓促得像是要甩掉什么。

  一旁的柳梦瑶早已泪流满面。她望着林清瑶,嘴唇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是用力地、绝望地摇了摇头。

  她猛地一跺脚,带着哭腔追向周惠远去的背影,再也没有回头。

  空荡荡的院门前,只剩下林清瑶,孤零零地立在风里。

  她并不怪她们。

  这世道,本就如此现实。

  她的指尖在储物袋上重重划过,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随后便挺直了背,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那条通往山脚杂役区的碎石小路。

  外门杂役区坐落在凌霄宗灵气最稀薄的山坳里。分配给她的,是一间阴暗潮湿的柴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木屑的气息。除了堆积如山的灵木外,只有一张坚硬的板床。

  每天的活儿是劈够足量的灵木,送到丹房和膳堂。这对炼气期的她来说,体力尚能应付。

  但周围杂役弟子们投来的目光,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

  却比沉重的斧头更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实力,本就是一种原罪。

  这句话,如今她正用血肉之躯,体会得刻骨铭心。

  这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柴房外那片昏沉的光线里。

  是久未露面的顾云归。

  他静静立在门外,目光落在她沾满木屑的衣襟和手中的柴刀上,眼底情绪翻涌。

  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深的失望,与难以言喻的痛惜。

  “清瑶。”

  他声音依旧温和。

  “你原本不该在这里。”

  林清瑶停下劈砍的动作,沉默地望向他。脸上沾着木屑,神情平静。

  他向前一步,语气轻而沉:

  “我一直觉得,你与旁人不同。你有慧根,更有悟性,本该走得更远……可你为何偏偏要去碰那镜花水月?”

  他注视着她,像是要看进她心里。

  “为了一个楚劫沧,断送自己的道途,值得吗?”

  他的每一问,并不激烈,却像细密的针,扎进她心里最疼的地方。

  “顾大哥。”

  她抬起头,眸光穿过额前散落的发丝,异常清亮。

  “我唯一做错的,是连累了楚师兄。但我和他的事——”

  她声音虽轻,却极坚定。

  “不指望旁人理解,也不需旁人评判。”

  顾云归眼底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他轻轻点头,唇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彻底的了然。

  “好,既然这是你选的路。”

  他转身,衣袂在风中轻拂。

  “那便……到此为止吧。”

  他走得并不快,身影却渐渐融进山道尽头的光影里,再也没有回头。

  没过两天,燕昭与石敢当也找了过来。

  憨厚的石敢当拧紧浓眉,话语里满是埋怨与不解:

  “清瑶师妹,你这次真的太冲动了!楚师兄是宗门未来的希望,他若因你出事,这责任谁能担得起?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大局!”

  就连一向沉默、曾多次关照她的燕昭,在静静看了她片刻后,也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清瑶……你本不该这样的。”

  那语气里的失望,比任何指责更让她心碎。

  送走两人,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当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时,她强撑了数日的坚强终于彻底崩塌。

  委屈、无助、愤怒、迷茫……

  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失去了楚师兄的消息,被他师门长辈像赶苍蝇一样驱逐。

  她承受着整个宗门无处不在的流言与冷眼。

  而现在,连曾经最亲近、最信任的朋友也相继离开,或划清界限,或痛心指责,轻易地就将“糊涂”、“冲动”、“攀附”的标签,统统钉在了她的身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