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送走阿布-《汉家》

  这段时间是塞北难得太平的时刻,再加上年关将近,所有人竟都生出了些喜悦来。

  距离大年初一还有半个月时,张思明冒着月色回到军营,告诉商闻秋塞北的粮马道已经竣工,不日便可启用。

  商闻秋却说:“以前咱有粮没路,现在咱有路没粮啊。”

  张思明心领神会,心想那个陆安国果然不靠谱。但在商闻秋跟他解释了前因后果之后,他也就原谅他了。

  还好陆安国给的粮很多,一次性给他们运了三个月的粮,目前尚且充足。

  “哦对了,老张。”商闻秋忽然想起来要过年了,于是对张思明说,“咱该去置办点年货了。”

  “你去吧。”张思明都快忘了日期了,“你毕竟这么久没回去过了。塞北有我和花边呢。”

  “哦,你不知道。”商闻秋惨笑一声,“我已经宣布与洛阳决裂了,现在就是一个臭名昭着的逆贼,我怎么敢回去啊?”

  张思明在来塞北的时候就知道终有一日商闻秋会被李承羽逼反,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心里咯噔一下:“所以我们现在……离不开塞北了?”

  “差不多吧。”商闻秋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要办年货的话,必须得找一个没有在李承羽眼皮子底下出现过的。”

  “嗯……”张思明努力开动大脑,试图从他熟知的名字里找出一个可用之人。可他脑海里出现过的名字几乎都是已故之人,就剩下身不由己的商闻秋和身体不好的冉雨。

  “哦对了,你还记得秦明空吗?”商闻秋很久没提起这个名字了,乍然一说,还有点陌生,“她有个贴身婢女,叫翠儿。”

  这个名字张思明似乎一点点印象,不过很淡,若不是商闻秋主动提起,他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记得。”

  “秦明空死前肯定给她在金城老家置办了套房产,现在人家过得有滋有味。”商闻秋说,“给她点钱,让她带着阿布去买吧。”

  “阿布是……?”

  “我生的。”商闻秋随口说道,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张思明不知所措:“什、什么?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生的?!”

  “停停停老张你听我解释……”

  张思明只感觉自己的三观天翻地覆,根本听不进商闻秋的辟谣:“你们俩男人是……?”

  “不是不是不是我生的,我跟你开玩笑呢。”商闻秋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让自己不要再嘴快了,“柳夏捡回来的。”

  “哦哦,那没事了。”张思明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然后问,“那那个翠儿老家是哪啊?”

  商闻秋记得自己以前好像听秦明空提过一嘴,但他不太记得了:“好像带个‘金’字,我记不太清了。”

  “金陵?”张思明问。

  商闻秋摇摇头:“不是不是,我记得她是北方人。”

  “那就是……”张思明略一思考,说,“金城啊?”

  “欸对对对,就是这里!”商闻秋终于想起来那个地方了,“找人给她寄封信,把孩子和钱一起丢给她吧。”

  “好,我去安排。”张思明起身,“你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

  “嗯嗯嗯,老张你去吧。”

  张思明掀开帘子走了,商闻秋赶紧将软榻掀起来,将柳夏从里面拉出来。

  “想不到大人还爱玩‘金屋藏娇’这套。”柳夏一边打趣一边在心里记账,“受教受教。”

  “柳……夏哥哥我求你别说啦。”商闻秋突然转变称呼,还有点不习惯,“若不是老张突然回来,我也不会想到要把你藏到那里面去啊。”

  “刚刚你说,要把那个赔钱货送走是吗?”柳夏伸脖子过去问。

  “……怎么总叫人家‘赔钱货’呢?”商闻秋扶额,“是啊,我把小阿布送走了,你满意了吧?”

  柳夏内心:满意,简直不能再满意啦!!!

  柳夏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上位成功的骄傲感,腰板挺得老直,脖子也伸出很长,活脱脱就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还是又争又抢的那种。

  “没有啦。”柳夏心里一直有个小人上蹿下跳,不过他面上还是装得很,“我确实根本就不在意那个赔钱货的,嗯对。我没必要跟他争啊对吧?嗯对,我相信你的。”

  “实际上你心里正在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开心吧?”商闻秋毫不留情地拆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孔雀啊?”

  “那我……”柳夏没见过孔雀,不过一想到这玩意也是鸟,就像了个他听过的鸟叫声模仿,“咕咕?”

  商闻秋:……

  “你自己听听这个叫声配得上孔雀吗?”商闻秋装作一脸嫌弃,“这都什么东西?”

  “我没见过嘛……”柳夏搂着商闻秋的腰,蹭蹭他的肩头,“那你告诉我,孔雀是怎么叫的?”

  商闻秋再一次无语凝噎。

  这玩意会叫吗?商闻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孔雀的叫声,但又不好意思承认,于是决定咬死不认,坚决认定孔雀不会叫。

  “孔雀应该……”商闻秋底气十足地说,“不会叫。”

  “哦,那真是很可惜了。”柳夏信了,遗憾地说了一句。

  商闻秋笑出了声。

  ————

  海勒森蹲在帐子外给花边和阿布洗衣服的时候,从来往士兵口中得知商闻秋要把阿布送走,衣服也顾不得洗了,赶紧冲到花边帐篷里跟花边说了这个消息。

  “什么玩意儿?”花边正看着画像里的海州卷子(1.)望梅止渴,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来,“太突然了点吧?!”

  “就是这样的。”海勒森跑得太急,手上的洗衣水没来得及擦,正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沫子,“我从来往士兵那里听到的,绝对不会有错!”

  “我靠,好歹跟我说一声吧?”花边放下画像站起身,拽着海勒森就往外走,“咱俩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诶诶诶打住打住!”海勒森一边被花边拖着走一边说,“你让我先擦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