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姐姐的考题?不,这是情书!-《八重神子:今天必须拿下雷电将军》

  调停官的身影化作星光消散,但它留下的压迫感却未曾减弱分毫。

  议事厅内,雷电影、八重神子和九条裟罗三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窗外,漆黑的舰队依旧悬停在天际,无声地昭示着那个冷酷的倒计时正在进行。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九条裟罗,她紧握着刀柄,手背上青筋毕露。

  『将军大人,那个东西……就这么走了?它留下的这个时限,简直是……』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荒谬感。对方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红线,却连题目是什么都不曾告知。

  八重神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压城欲摧的舰队,语气中带着她惯有的嘲弄,但眼底却毫无笑意。

  『它不是走了,裟罗。它是把刀架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脖子上,然后仁慈地告诉我们,在刀落下来之前,我们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可以挣扎。』

  她转过身,看向雷电影。

  『影,下一个日出之前,找到并净化地脉深处的污染源。这根本不是一个任务,这是一个羞辱。我们对那个污染源一无所知,不知道它的形态,不知道它的位置,甚至不知道它的特性。』

  八重神子语速极快地分析着。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切,无异于大海捞针。不,比那更难,我们甚至连大海在哪里都不知道。』

  九条裟罗的脸色愈发沉重。

  『宫司大人说得对。将军大人,我们现在应该立刻召集三奉行所有核心成员,发动所有的人力物力去探查稻妻全境的地脉异常。哪怕只有一丝线索……』

  雷电影没有说话。

  她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枚小小的樱花瓣护身符。姐姐的气息还残留在上面,温暖而熟悉。

  她心中很清楚,常规的手段已经没有用了。

  那个调停官是法则的具象化,它所说的『地脉深处』,恐怕并非地理意义上的深处,而是更接近世界规则根源的地方。凡人,是无法触及那里的。

  就在这时,她掌心的护身符,再一次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强烈,却瞬间吸引了三人的全部注意。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几分的身影,缓缓在光芒中浮现。依旧是雷电真的模样,她的虚影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抱歉,我这缕神念的力量所剩无几,只能再出现一次了。』

  她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意识中响起。

  『姐姐!』

  雷电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却只能穿过那片光影。

  八重神子和九条裟罗则立刻躬身行礼。

  『参见真大人!』

  雷电真对着她们微微点头,随即目光落回到自己妹妹身上,充满了温柔与怜爱。

  『刚才你们的困惑,我来回答吧。关于污染源的位置……』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雷电影心神剧震的话。

  『影,那个地方,你比任何人都熟悉。』

  雷电影的紫色眼眸中充满了不解。

  『我?』

  『是的。』雷电真肯定地回答,『它就在你的『一心净土』最深处。』

  这个答案,如同一道惊雷,在议事厅内炸响。

  八重神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真!你说什么?在一心净土里?那怎么可能!』

  一心净土是影的精神世界,是她神魂的居所,是提瓦特最纯粹、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怎么会有污染源?

  雷电影的身体也僵住了。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心净土尽头,那扇她逃避了五百年,从未敢靠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大门。

  难道……

  雷电真看出了她的想法,用一种沉痛而坚定的语气,揭开了那个尘封了五百年的秘密。

  『当年,坎瑞亚的灾厄席卷而来,污秽的力量从地脉深处喷涌。我无法在外界将其彻底根除,那会毁掉整个稻妻。』

  『所以,我做了唯一的选择。我将那最核心的污染源,拖入了我的精神世界,以我的神魂为囚笼,以我的意志为锁链,将它强行封印。』

  八重神子的呼吸停滞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悲伤。

  『所以,你……』

  『是的。』雷电真的声音很平静,『我的神魂无法永远承受那种侵蚀,最终走向了崩溃。但在我消散之后,那份封印,那个与我神魂同源的『囚笼』,便自动转移到了与我一体两心的你……你的『一心净土』之中。』

  她的目光直视着雷电影。

  『影,那扇你畏惧了五百年的门,就是封印本身。门后关着的,就是当年几乎毁灭稻妻的灾厄核心。』

  雷电影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那扇门是自己失去姐姐后,内心创伤的具象化,是心魔。

  却没想到,那里面,竟然镇压着如此恐怖的真相。

  五百年来,她一直与最可怕的敌人共处一室,却对此一无所知。

  九条裟罗已经听得呆住了,她无法想象,两位雷神大人,为了守护稻妻,究竟在背后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雷电真看着妹妹震惊的样子,声音愈发温柔。

  『影,不要怕。我将它转移给你,并非是要你重蹈我的覆辙。』

  『我留下的这道考验,或者说……我最后的请求,就是要你用自己的意志,去亲手打开那扇门。』

  『用你在这五百年间,所领悟到的,那份属于你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永恒』,去真正地……净化它。』

  话音刚落,八重神子便厉声开口。

  『不行!』

  她一步跨到雷电影身前,将她护在身后,直面雷电真的虚影,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真,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你比谁都清楚那东西有多可怕!那不是单纯的力量,那是能侵蚀神明意志的诅咒!你当年都无法净化,凭什么要影现在去面对?』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尖锐。

  『一旦失败,影的精神世界会被污染,她的神魂会被吞噬!她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毁灭的怪物!这个后果,你考虑过吗?!』

  她又转过头,抓住雷电影的手臂,急切地说道。

  『影,听我说!一定有别的办法!更稳妥的办法!我们可以立刻启动鸣神大社最高等级的『神樱大祓』仪式,集结全稻妻所有巫女和神官的力量!』

  『我们还可以去找社奉行,神里家有许多秘而不宣的术法!甚至,我们可以向须弥的草神求助,她执掌智慧,或许知道处理这种污染的方法!』

  『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冒这种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的风险!』

  八重神子一口气说了很多。

  她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但事关雷电影的生死存亡,她无法再保持那份从容。

  雷电影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那用力的温度,心中一片温暖。

  她反手握住八重神子的手,轻轻拍了拍。

  然后,她抬起头,越过神子的肩膀,看向姐姐那即将消散的虚影,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

  『不,神子。』

  『我必须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意志。

  八M重神子还想说什么,却被雷电影的眼神制止了。

  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片澄澈的明悟。

  雷电影看着雷电真,轻声问道。

  『姐姐,这其实不是考验,对不对?』

  雷电真的虚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光影闪烁得更加厉害了。

  『你总是能明白我的心意,影。』

  『是的。』雷电影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这不是考验,这是……交接。』

  『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在这五百年里,找到的这条新的道路,是正确的。』

  『你相信我所领悟的『心之永恒』,那份接纳变化、拥抱瞬息的力量,足以超越你当年所面对的困境。』

  『所以,你没有留下任何强制的命令,而是将最后的选择权,交到了我的手上。』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遗命,这是你的信任。』

  八重神子怔住了。她看着雷电影的侧脸,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明白了。

  影,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姐姐羽翼下的妹妹了。

  她已经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真正的鸣神。

  雷电影的目光变得悠远,她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五百年前,姐姐独自走向战场的背影。

  『而且……』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人能懂的释然与期待。

  『这是我唯一能……与你并肩作战的机会了。』

  『五百年前,你独自面对了这一切的开始。』

  『五百年后,就由我来,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雷电真的虚影,光芒已经微弱到了极致,但她的笑意却愈发灿烂。

  『去吧,影。』

  『我在终点,等着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便化作了最后的光点,彻底融入了那枚樱花瓣护身符中。

  护身符飘落,被雷电影稳稳地接在手中。

  议事厅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雷电影转向九条裟罗,神情已经恢复了雷电将军的威严。

  『裟罗。』

  九条裟罗立刻单膝跪地。

  『属下在!』

  『在我回来之前,天守阁的防务,稻妻城的秩序,全部交给你。』雷电影命令道,『无论一心净土内发生了什么,无论外界出现了怎样的异象,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这里,安抚民众。』

  『是!』九条裟罗的声音铿锵有力,『将军大人请放心!只要属下一息尚存,必将誓死守护天守阁!』

  雷电影点了点头,最后,她看向了八重神子。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

  最终,她只是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发自内心的微笑。

  『神子,等我。』

  说完,她便准备闭上双眼,将神识沉入一心净土。

  『影,等等。』

  八重神子叫住了她。

  在雷电影疑惑的目光中,八重神子从自己宽大的巫女服袖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小巧玲珑的,用绯色绸缎精心缝制的狐狸御守。

  御守的做工极为精致,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被保存得很好。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正蜷缩着睡觉。

  八重神子将这枚御守,轻轻塞进了雷电影的手中,放在了那枚樱花瓣护身符的旁边。

  她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激昂的鼓励,甚至连平时那种狡黠的笑容都收敛了起来。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雷电影的眼睛,用一种几乎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无比认真的声音说道。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雷电影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狐狸御守。

  御守上,还残留着神子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绯樱与油豆腐的香气,以及她的体温。

  一股暖流,从掌心瞬间涌遍了全身,驱散了她心中面对未知时,最后的那一丝寒意。

  她用力握紧了双手的护身符与御守,感受着那份来自姐姐的信任,和来自挚友的守护。

  她不再有任何迷茫。

  『嗯。』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毅然决然地闭上了双眼。

  ……

  神识下沉。

  穿过无尽的意识之海,雷电影再次降临到了属于她的世界——一心净土。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里,不再是过去那个空无一物,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紫色天空和倒影之水的寂寥空间。

  在净土的中央,一棵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神樱树,正静静地矗立着。

  它的树冠遮天蔽日,无数粉色的樱花花瓣在无风的世界里缓缓飘落,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转着细碎的雷光,映照出她和神子过往的种种记忆片段。

  一起看烟花,一起品尝团子牛奶,一起在神社的屋顶上斗嘴……

  『这是……我们的树。』

  雷电影喃喃自语。

  她知道,这棵树,是她与神子之间的情感羁绊,在这片精神世界里的具象化。

  只是她没想到,它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她的目光,越过神樱树,投向了净土的尽头。

  在那里,那扇漆黑的,散发着不祥与灾厄气息的巨大门户,依旧矗立着。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神樱树最粗壮的一些枝干,已经顽强地延伸到了那里,如同守护者一般,缠绕在了漆黑大门的门框之上。

  粉色的樱花,正温柔地,一片片地,飘落在门前那片死寂的土地上,似乎想要用自己的生机,去净化那份亘古的死气。

  这一幕,给了雷电影无穷的勇气。

  她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那扇门走去。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排斥感就越是强烈。那是生命对于终极毁灭的本能畏惧。

  但雷电影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她走到了门前。

  伸出手,指尖距离那冰冷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门板,只剩下分毫的距离。

  她能感受到门后那股庞杂、混乱、充满了憎恨与毁灭欲望的可怕意志。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门板。

  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也没有任何实体感。她的手指,像是触碰到了一片静止的水面。

  下一秒,整个巨大的门板,都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光滑的门面上,开始浮现出一幅幅清晰的画面。

  那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灾难场景。

  第一幅画面,是坎瑞亚的战场上,雷电真浑身是血,倒在她的怀里,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欣慰,没有托付,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失望。

  『影,你太弱了……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第二幅画面,是在鸣神大社。八重神子背对着她,一步步走向远方,声音冰冷而决绝。

  『五百年了,影,我累了。你的『永恒』,不过是一个无趣的囚笼。我不会再陪你玩下去了。』

  第三幅画面,是整个稻妻。

  天守阁在雷暴中倾颓,鸣神岛在海啸中沉没,她所珍视的子民,在哀嚎中化为飞灰。而她,只能无力地跪在废墟中央,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一幅又一幅,一幕又一幕。

  被姐姐否定。

  被挚友抛弃。

  守护的一切,尽数毁灭。

  这扇门,将她内心最深处,最隐秘,最不敢触碰的恐惧,赤裸裸地,全部翻了出来,呈现在她的面前。

  门的意志在她的脑海中低语。

  『看吧,雷电影。这才是你的结局。』

  『你什么都做不到。』

  『你谁也留不住。』

  『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