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务调查科，情报股办公室。
吴融在一份文件末尾，写下最后一个字符。
文件标题，《关于提升电报加密效率的改良方案》。
这份方案，是他抛向电讯处的一枚精准探针，目标只有一个。
林娥。
要让这名顶级的技术人才为己所用，寻常的威逼利诱是下策。
唯有在专业领域，展现出她无法企及的高度，才能引起她真正的注意。
“李强。”
“到。”
李强快步走到桌前。
“这份方案，你亲自送一趟。”
吴融将文件递过去，“想办法，让它出现在电讯处林娥的桌上。”
“明白。”
李强接过文件，没有多问。
“还有一件事。”
吴融靠在椅背上，“去查一下，最近南京城里，有哪些帮派和复兴社的人走得近。
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包括他们靠什么生意养活自己，头目的背景，还有他们最近在帮复兴社办哪些‘脏活’。”
李强点头应下：“我马上去办。”
看着李强离开，吴融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
戴隐的复兴社，行事混杂着江湖气，与地方帮派勾结是常用手段。
这份报告，现在不动，但很快就会成为一把可以刺向戴隐的刀。
……
秘书室外的走廊。
林婉儿抱着一摞文件，正与另一名秘书闲聊。
“听说了吗？
复兴社的人又在行动组那边耍威风了。”
那名秘书压低了声音，“仗着是戴老板的亲信，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林婉儿整理了一下文件，状似无意地接话：“他们最近压力也大。
江西剿匪失利，听说戴老板在校长面前碰了钉子，急着找回场子，火气大也正常。”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找场子？
我看是想从我们科里抢功劳吧！”
林婉儿没有再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抱着文件走开。
但她知道，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复兴社效率低下”、“只重私利”、“抢功劳”，这些负面传闻，会比任何正式的攻击，都更快地在党务调查科内部发酵。
……
入夜，情报股办公室。
吴融对一名刚从外面回来的情报科员下令。
“去行动组，找一个叫刘三的小队长，把你刚听到的消息，‘无意间’透露给他。”
“就说，你今天在夫子庙跟踪一个目标时，听到复兴社的张德明在跟人吹嘘，说他们戴老板神通广大，连财政部次长在上海法租界有几处私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名科员愣了一下，财政部次长，那不是杨立仁处长夫人的亲戚吗？
“记住，要装作喝多了，随口一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吴融补充道。
“是，股长！”
半小时后，杨立仁的办公室。
行动组小队长刘三站在办公桌前，神色紧张地汇报着刚从情报科员那里听来的“醉话”。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杨立仁指间的雪茄，明灭不定。
他没有立刻发作，但刘三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在一寸寸结冰。
戴隐的手，不仅伸进了党务调查科，还伸向了他的家人，伸向了他最敏感的钱袋子！
直到雪茄燃尽，烫到了他的手指。
杨立仁将烟头按进烟灰缸，用力碾碎。
他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周克。”
“到。”
“派几个最可靠的人去上海。”
杨立仁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查我们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特别是法租界那几处。
看看最近，有没有不干净的老鼠，在周围打转。”
“是！”
电话挂断。
杨立仁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戴隐。
你想查我的账？
好。
很好。
……
电讯处机房。
林娥正在调试一台新的发报机，眉头微蹙。
一名同事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林姐，不知道谁放在咱们科室门口的，指名给你的。”
林娥疑惑地拿起文件。
《关于提升电报加密效率的改良方案》。
署名：情报股，吴融。
她带着一丝审视，翻开了文件。
仅仅看了第一页，她的表情就变了。
从审视，变成了惊讶。
她立刻拿起笔，试图在纸上演算，寻找方案中的逻辑漏洞。
“……利用非对称密钥生成伪随机序列，对信号进行二次频谱扩展……”
“……这个反向干扰算法，理论上可以抵消掉大多数暴力破解的尝试……”
十分钟后，林娥的额头渗出细汗，演算的草稿纸上画满了叉，却没有一处能推翻吴融的理论。
机房里嘈杂的滴答声，在她耳边完全消失。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文件上那些精妙绝伦的构想。
一个坐在旁边的同事凑过来：“林姐，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林娥没有理他。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回自己的操作台，打开了内部通讯邮箱。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盘旋。
必须见到这个人！
……
情报股，吴融的办公室。
陈默推门而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股长，截获了！”
他将一份刚破译的电文递了过去。
“复兴社南京站的内部紧急密电！”
吴融接过电文。
【调集精干力量，于三日内，对上海法租界“纺织同业公会”周边区域进行突击清剿，
目标，赤匪地下交通站。务必一网打尽，挽回“清风计划”之颓势，以慰领袖。】
戴隐果然动手了。
为了挽回剿匪失败的颜面，他迫不及待地要在上海开刀，向蒋介石表忠心。
“股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陈默的意思是，要不要把这个情报告知我方在上海的同志。
“报，当然要报。”吴融的手指在电文上轻轻一点。
“但是，不能全报。”
陈默愣住了。
“用一次性密码本，发一封预警电报。”吴融的思路清晰无比，“只告诉他们，‘纺织同业公会’区域有危险，让他们立刻转移。”
“不提具体时间？也不提是复兴社的行动？”陈默不解。
“对。”吴融看着他，“只给预警，不给细节。让他们有准备，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情报源，精准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种保护。
他要让上海的地下组织知道，他们有一个强大的友军。但他不能暴露自己这张底牌。
“我明白了！”陈默重重点头，转身去执行命令。
吴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杨立仁和戴隐的矛盾已经点燃。
林娥这条线，也已经搭上。
给上海的预警，既能救人，又能让戴隐的行动扑空，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再添一层霜。
所有棋子，都在按照他设计的轨迹移动。
就在这时，桌上的内部通讯终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一封新邮件。
吴融睁开眼，看向屏幕。
发件人：林娥。
主题：关于《加密效率改良方案》的几点疑问，盼当面请教。
吴融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平静无波。
一切尽在掌握。
吴融在一份文件末尾，写下最后一个字符。
文件标题，《关于提升电报加密效率的改良方案》。
这份方案，是他抛向电讯处的一枚精准探针，目标只有一个。
林娥。
要让这名顶级的技术人才为己所用，寻常的威逼利诱是下策。
唯有在专业领域，展现出她无法企及的高度，才能引起她真正的注意。
“李强。”
“到。”
李强快步走到桌前。
“这份方案，你亲自送一趟。”
吴融将文件递过去，“想办法，让它出现在电讯处林娥的桌上。”
“明白。”
李强接过文件，没有多问。
“还有一件事。”
吴融靠在椅背上，“去查一下，最近南京城里，有哪些帮派和复兴社的人走得近。
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包括他们靠什么生意养活自己，头目的背景，还有他们最近在帮复兴社办哪些‘脏活’。”
李强点头应下：“我马上去办。”
看着李强离开，吴融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
戴隐的复兴社，行事混杂着江湖气，与地方帮派勾结是常用手段。
这份报告，现在不动，但很快就会成为一把可以刺向戴隐的刀。
……
秘书室外的走廊。
林婉儿抱着一摞文件，正与另一名秘书闲聊。
“听说了吗？
复兴社的人又在行动组那边耍威风了。”
那名秘书压低了声音，“仗着是戴老板的亲信，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林婉儿整理了一下文件，状似无意地接话：“他们最近压力也大。
江西剿匪失利，听说戴老板在校长面前碰了钉子，急着找回场子，火气大也正常。”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找场子？
我看是想从我们科里抢功劳吧！”
林婉儿没有再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抱着文件走开。
但她知道，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复兴社效率低下”、“只重私利”、“抢功劳”，这些负面传闻，会比任何正式的攻击，都更快地在党务调查科内部发酵。
……
入夜，情报股办公室。
吴融对一名刚从外面回来的情报科员下令。
“去行动组，找一个叫刘三的小队长，把你刚听到的消息，‘无意间’透露给他。”
“就说，你今天在夫子庙跟踪一个目标时，听到复兴社的张德明在跟人吹嘘，说他们戴老板神通广大，连财政部次长在上海法租界有几处私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名科员愣了一下，财政部次长，那不是杨立仁处长夫人的亲戚吗？
“记住，要装作喝多了，随口一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吴融补充道。
“是，股长！”
半小时后，杨立仁的办公室。
行动组小队长刘三站在办公桌前，神色紧张地汇报着刚从情报科员那里听来的“醉话”。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杨立仁指间的雪茄，明灭不定。
他没有立刻发作，但刘三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在一寸寸结冰。
戴隐的手，不仅伸进了党务调查科，还伸向了他的家人，伸向了他最敏感的钱袋子！
直到雪茄燃尽，烫到了他的手指。
杨立仁将烟头按进烟灰缸，用力碾碎。
他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周克。”
“到。”
“派几个最可靠的人去上海。”
杨立仁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查我们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特别是法租界那几处。
看看最近，有没有不干净的老鼠，在周围打转。”
“是！”
电话挂断。
杨立仁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戴隐。
你想查我的账？
好。
很好。
……
电讯处机房。
林娥正在调试一台新的发报机，眉头微蹙。
一名同事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林姐，不知道谁放在咱们科室门口的，指名给你的。”
林娥疑惑地拿起文件。
《关于提升电报加密效率的改良方案》。
署名：情报股，吴融。
她带着一丝审视，翻开了文件。
仅仅看了第一页，她的表情就变了。
从审视，变成了惊讶。
她立刻拿起笔，试图在纸上演算，寻找方案中的逻辑漏洞。
“……利用非对称密钥生成伪随机序列，对信号进行二次频谱扩展……”
“……这个反向干扰算法，理论上可以抵消掉大多数暴力破解的尝试……”
十分钟后，林娥的额头渗出细汗，演算的草稿纸上画满了叉，却没有一处能推翻吴融的理论。
机房里嘈杂的滴答声，在她耳边完全消失。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文件上那些精妙绝伦的构想。
一个坐在旁边的同事凑过来：“林姐，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林娥没有理他。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回自己的操作台，打开了内部通讯邮箱。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盘旋。
必须见到这个人！
……
情报股，吴融的办公室。
陈默推门而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股长，截获了！”
他将一份刚破译的电文递了过去。
“复兴社南京站的内部紧急密电！”
吴融接过电文。
【调集精干力量，于三日内，对上海法租界“纺织同业公会”周边区域进行突击清剿，
目标，赤匪地下交通站。务必一网打尽，挽回“清风计划”之颓势，以慰领袖。】
戴隐果然动手了。
为了挽回剿匪失败的颜面，他迫不及待地要在上海开刀，向蒋介石表忠心。
“股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陈默的意思是，要不要把这个情报告知我方在上海的同志。
“报，当然要报。”吴融的手指在电文上轻轻一点。
“但是，不能全报。”
陈默愣住了。
“用一次性密码本，发一封预警电报。”吴融的思路清晰无比，“只告诉他们，‘纺织同业公会’区域有危险，让他们立刻转移。”
“不提具体时间？也不提是复兴社的行动？”陈默不解。
“对。”吴融看着他，“只给预警，不给细节。让他们有准备，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情报源，精准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种保护。
他要让上海的地下组织知道，他们有一个强大的友军。但他不能暴露自己这张底牌。
“我明白了！”陈默重重点头，转身去执行命令。
吴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杨立仁和戴隐的矛盾已经点燃。
林娥这条线，也已经搭上。
给上海的预警，既能救人，又能让戴隐的行动扑空，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再添一层霜。
所有棋子，都在按照他设计的轨迹移动。
就在这时，桌上的内部通讯终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一封新邮件。
吴融睁开眼，看向屏幕。
发件人：林娥。
主题：关于《加密效率改良方案》的几点疑问，盼当面请教。
吴融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平静无波。
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