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丫鬟倒戈,真相初窥-《琴音破局:嫡女逆袭成王妃》

  晨光未散,谢昭宁已立于府门前,青霜捧琴随行。她今日着素色罗裙,外罩浅碧披帛,发间只一支旧玉簪斜插,不施珠翠。那支簪子是母亲遗物,六岁那夜她藏在袖中逃出火场,此后从未离身。

  马车驶过长街,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平稳而清晰。青霜低声道:“周府丫鬟果然来了,此刻正在巷口张望。”

  谢昭宁指尖轻抚琴匣边缘,点头不语。她昨日焚香写名录时便知,这一局,只差最后一步引线。

  城南古道两侧枯枝交错,谢氏墓园隐于松林深处。青霜依令在道旁搭起竹棚,设香案、摆供果,又将一盏热茶置于案角。谢昭宁取出《云阙引》半阕,平铺于琴匣之上,墨迹犹新。

  她静坐良久,忽闻远处脚步微顿。抬眼望去,一名青衣丫鬟立于巷口,手中提着个绣布小包,目光迟疑地落在琴匣上。

  谢昭宁指尖拨弦,三音轻起——正是《云阙引》开篇泛音。

  那丫鬟浑身一颤,似被什么击中,猛然抬头望来。

  “天冷风急,妹妹进来喝杯热茶吧。”谢昭宁含笑开口,声音如溪水过石,温润平缓。

  丫鬟嘴唇动了动,终是挪步进棚,低头行礼,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泛白。

  “你是周府老人了?”谢昭宁一边续茶,一边问道。

  “回姑娘……三年了。”

  “我记得从前有个乳娘,姓李,冬日总给下人发厚袜。你可认得?”

  丫鬟身子微僵。

  谢昭宁继续道:“她儿子在城西打铁,后来我听说,她临终前还念着府里分过的腊肉。”

  琴弦无声震颤,一道极细的波动自第七弦蔓延至心湖。《心音谱》“悯怀”之律悄然流转,牵引记忆深处的情绪印记。她并未催促,只是轻轻拂去茶面浮沫,等待那一丝裂痕自行浮现。

  “她……是我姑母。”丫鬟终于开口,声音发涩,“那年她病重,是姑娘您母亲亲自送去药汤,还让厨房每日煨粥。”

  谢昭宁点头:“她待我极好。有次我摔伤膝盖,是她背着我去医馆,一路喘得厉害也不肯停下。”

  琴音再起,仍是《云阙引》片段,却换了节奏,如细雨落瓦,缓缓渗入人心。

  丫鬟的眼眶渐渐红了,手指攥紧衣角,仿佛在抵御某种汹涌而来的情绪。

  “如今府里……不太一样了。”她低声说。

  谢昭宁不接话,只静静看着她。

  “主母最近常半夜起身,对着个盒子说话。我送茶进去,她立刻锁进柜中。还有一次,她撕了张纸烧掉,嘴里念着‘不能让她回来’……”

  谢昭宁指尖微凝,琴弦轻震。

  “她怕的人,是我?”

  丫鬟咬住唇,没点头,也没否认。

  “前日她见我整理旧箱,突然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沈婆’的老仆。我说不认识,她盯着我看很久,眼神像刀子。”

  谢昭宁眸光不动:“你怕她对你下手?”

  丫鬟猛地抬头,眼中惊惧一闪而过。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可她昨晚和人密谈,提到诗会那天要让我递茶,说‘只要她喝了,就再也翻不了身’……”

  琴弦骤然一颤,如冰裂之声。

  “你知道那茶有问题?”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她叮嘱我‘别碰杯沿’,还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事后装作不知情。”

  谢昭宁轻轻放下茶盏,瓷底与木案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你若回去,她必察觉你心神不宁。”

  “我不敢不去。”丫鬟声音发抖,“她派了两个粗使婆子守在门口,说是防贼,其实是盯我。”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怕她日后清算?”

  丫鬟垂下头,眼泪终于落下。

  “我姑母走前说过,谢家待我们不薄。这些年我忍着不做恶事,就是怕对不起她。可如今……我实在撑不住了。”

  谢昭宁伸手,将一方素帕递过去。

  “你不必立刻做决定。今日回去,照常行事。若哪天你想通了,来找我。”

  “我已经想通了。”丫鬟抬起头,泪痕未干,眼神却有了几分清明,“那盒子……她藏在东厢地砖下,夜里拿出来看。里面好像有信件,还有块玉佩……形状像凤凰衔月。”

  谢昭宁指尖微动。

  那是谢家嫡女出生时由祖母所赐的信物,每代仅传一人。她六岁那年,亲眼见母亲将它系在襁褓之中。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这东西能证明她是正室,也能证明您是冒牌货。”

  谢昭宁神色未变,只将琴谱轻轻合上。

  “你回去后,不必刻意隐瞒情绪。她若问起,就说遇见旧仆之女,想起亲人落泪。她不会怀疑。”

  “可万一……”

  “我会让人暗中护你。若她动手,我必知晓。”

  丫鬟怔住:“您不怕我是骗您?”

  “你若真想害我,刚才就不会停在巷口听琴。”

  “您怎么知道我在听?”

  “琴弦不会说谎。”谢昭宁轻声道,“它告诉我,你的心跳,在听到第一个音时乱了。”

  丫鬟怔然良久,终是深深叩首。

  “奴婢不敢求恕,只愿……不再做亏心事。”

  谢昭宁扶她起身,目送其离去。青霜快步上前:“小姐,要不要现在就派人去挖那盒子?”

  “不。”谢昭宁摇头,“她既藏得如此谨慎,必有后手。我们现在动,只会打草惊蛇。”

  “那丫鬟可信?”

  “她怕得真切,愧疚也真。这样的人,一旦开口,就不会回头。”

  “可诗会就在三日后,她若临时反悔……”

  “不会。”谢昭宁指尖轻扣第七弦,一道微不可察的震颤掠过心湖,“《心音谱》告诉我,她说的是实话。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沉静,“一个人若开始忏悔,就再也无法回到黑暗里。”

  归府途中,暮色渐合。王府大门在望,谢昭宁却命车夫绕行侧巷。她在一处僻静墙角停下,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压进石缝。

  这是与玄影约定的暗号:线索已获,暂缓强攻。

  片刻后,一片梧桐叶从檐角飘落,轻轻覆在铜钱之上——回应已至。

  踏入内院,萧景珩尚未归来。她径直走入琴室,将今日录下的情绪波纹默写于纸上,对照《心音谱》逐段解析。每一处起伏都清晰可辨:恐惧源于长期压抑,焦灼来自即将执行的任务,而那抹深藏的愧疚,则如暗流贯穿始终。

  她闭目复盘,忽觉琴弦微颤。

  有人正站在门外。

  睁眼时,青霜已推门而入,神色紧绷:“小姐,周府刚传来消息,那丫鬟回府后独自跪在房中,直到掌灯时分才起身。她没吃饭,也没见任何人。”

  谢昭宁点头:“她会来的。”

  “您真打算等她主动上门?”

  “人心不是绳索,拉得太紧会断。她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

  青霜欲言又止:“可诗会临近,周婉柔随时可能动手……”

  “正因为临近,她才会更谨慎。她不知道丫鬟是否动摇,所以不会轻举妄动。”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渐暗的天际。京城市声如潮,灯火次第亮起。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她已握住了第一缕风向。

  指尖无意识抚过琴弦,第七弦轻轻一震——那是《心音谱》对“谎言终结前兆”的感应。

  她知道,继母的帷幕已被掀开一角。

  窗外,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恰好卡在窗棂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