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字索命,双龙破局-《废王种田:开局拐回一个狼王》

  京城的黎明,总是被钟鼓楼沉闷的声响撕开一道口子。

  往日里,这道口子透进来的是皇城的威严与秩序,但今日,透进来的却是彻骨的寒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太和殿内,百官垂首,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龙椅上的皇帝萧承稷面沉如水,而站在百官前列的二皇子萧云哲与镇国公李维,脸上则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悲痛与愤慨的神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尖细的嗓音刚落,二皇子萧云哲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更准确地说,是为我那惨死的大哥,鸣冤!”

  他声音凄厉,叩首在地,整个大殿都能听到他额头与金砖碰撞的闷响。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一惊。

  皇帝萧承稷闭了闭眼,声音里透着疲惫:“说。”

  “父皇,太医院报,大哥是旧疾复发而亡。可大哥虽体弱,却一直在用药调理,怎会如此突然?儿臣不信!”萧云哲抬起头,满脸泪痕,眼中却闪着锐利的光。

  “儿臣以为,大哥的死,与七弟在北境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他公然收受草原狼王的信物,此等大逆不道之举,触怒了上天,冒犯了祖宗!大哥身为废太子,本就气运衰败,被这不祥之气一冲,才会……才会骤然薨逝啊!这分明是七弟克死了大哥!”

  这番话,将一桩看似病逝的案件,硬生生与萧云庭的“通敌叛国”联系在了一起。

  镇国公李维立刻出列,跪在萧云哲身旁,老泪纵横。

  “陛下,二殿下所言,并非无的放矢!老臣听闻,太子殿下在天牢中听闻北境之事后,便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时常说有愧于列祖列宗,才让萧云庭这等不肖子孙辱没国体!如今太子薨逝,定是心中郁结,被那不祥之气所害!请陛下降旨,严查此事,并将萧云庭押解回京,在太庙前向太子殿下谢罪!”

  “没错!请陛下为太子殿下做主!”

  “萧云庭不忠不孝,理应回京受审!”

  二皇子一派的官员纷纷跪下,一时间,整个太和殿都充斥着对萧云庭的口诛笔伐。

  兵部尚书林正雄气得浑身发抖,他正要出列反驳,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

  萧承稷缓缓站起身,走下御阶,来到萧云哲和李维面前。

  他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却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让人心寒。

  “你们是说,老七用一把匕首,隔着千里之遥,咒死了你们的太子?”

  “儿臣不敢如此说,但万事皆有因果……”

  “够了。”萧承稷打断了萧云哲的话,“你们的心思,朕明白。老大死了,你们很高兴,因为可以借他的死,来扳倒老七,对吗?”

  萧云哲和李维脸色一白,叩首不止:“儿臣(微臣)不敢!我等对太子殿下之死,悲痛万分!”

  “悲痛?”萧承稷冷笑一声,“好,既然你们如此悲痛,那朕就成全你们。传朕旨意,着大理寺卿、刑部侍郎会同太医院院判,即刻前往天牢,开棺验尸!朕要知道,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朕要让你们,死得瞑目!”

  最后四个字,皇帝说得极重。

  萧云哲和李维心中一凛,却也松了口气。他们笃定,皇后下的毒无色无味,绝不可能被查出来。只要验不出毒,那“气死”一说,便能坐实。

  到时候,所有的罪责,依旧要落在萧云庭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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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最深处,阴冷依旧。

  废太子萧云启的薄皮棺材被打开,一股腐朽的气味弥漫开来。

  大理寺卿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他看了一眼面色青灰的尸体,对身旁的仵作点了点头。

  仵作经验老道,他先是检查了口鼻、眼耳,随即用一根银针探入喉中,取出后,银针并未变色。

  二皇子派来“旁听”的官员,嘴角已经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然而,老仵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没有停下,而是仔细地翻看尸体的每一寸皮肤,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尸体的指甲上。

  “大人,请看。”

  他用一把小巧的镊子,从萧云启的右手食指指甲缝里,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已经干涸的深褐色痕迹。

  大理寺卿凑上前,眼神一凝。

  是血迹。

  不是尸体自己的血。

  “搜。”大理寺卿只说了一个字。

  牢房被翻了个底朝天。发霉的草堆被一寸寸地扒开,墙角的每一块砖都被敲击过。

  最终,一名狱卒在床板的背面,草垫的遮掩下,发现了一个字。

  一个用指尖蘸着血,写下的,已经模糊不清的字。

  『李』。

  在场的所有人,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这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心头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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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

  萧承稷看着托盘里那片小小的血痂,和拓印下来的那个血字,久久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暗卫,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好……好一个李家……好一个朕的好儿子……”

  萧承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老大不死,老二就永远有被废的兄长压在头上,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老大必须死。

  老大死了,还可以嫁祸给风头正盛的老七,一石二鸟。

  多么完美的计策。

  多么狠毒的心肠。

  “他们以为,朕老了,糊涂了,可以任由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萧承稷拿起那个血字拓片,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高举着一封插着三根翎羽的火漆信筒。

  暗卫上前接过,呈给皇帝。

  萧承稷撕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忽然,他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嗜血的快意。

  “来得好,来得真是时候……朕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会给朕惊喜啊。”

  他将那封军报重重地拍在桌上。

  “传朕旨意,百官即刻回太和殿!朕,有事要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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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散朝不到一个时辰的百官,又被紧急召回了太和殿。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二皇子萧云哲和镇国公李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当他们看到龙椅上皇帝那双冰冷的眼睛时,这股预感变得更加强烈。

  “众卿,刚刚收到南疆军报。”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响,“朕的三皇子萧云瑞,以『清剿匪患』为名,亲率三万大军,兵锋直指颍州。就在昨日,已经与颍州守军发生冲突。”

  “什么?!”

  镇国公李维第一个跳了出来,脸色涨红。

  “陛下!颍州乃京畿门户,守将李牧是臣的侄子,一向忠心耿耿,何来匪患?三殿下未经兵部调令,擅自带兵离开南疆防区,攻击朝廷命官,此乃谋反!请陛下降旨,命他立刻撤兵,回京领罪!”

  “谋反?”皇帝看着他,眼神玩味,“李爱卿,你先别急着给老三定罪。不如先听听,他为何要出兵。”

  内侍总管上前一步,展开军报,朗声读道:

  “臣萧云瑞奏:南疆与颍州交界,山匪横行,屡禁不止。臣数月追查,发现匪首竟与颍州守将李牧暗中勾结,鱼肉百姓,倒卖军械,私吞粮饷!颍州百姓,苦不堪言!臣奉皇命镇守南疆,保境安民乃臣之天职。为陛下分忧,为万民除害,臣不得已,出兵清剿!望父皇明鉴!”

  军报读完,李维气得浑身发抖:“一派胡言!这是污蔑!血口喷人!”

  “哦?是污蔑吗?”皇帝的语气陡然转冷,他从龙袖中拿出另一份奏报,狠狠地摔在李维面前。

  “那你来跟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奏报散落一地,最上面的一张纸上,那个用血画出的『李』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内侍总管再次上前,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将天牢验尸的结果公之于众。

  “……废太子萧云启,身中奇毒『牵机』,死前曾有挣扎,于指甲内留下他人血迹。经查,牢内床板背后,发现血书一字……『李』。”

  太和殿内,落针可闻。

  如果说南疆的军报是一把指向李家的利剑,那么天牢的血字,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镇国公李维和二皇子萧云哲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恐惧,有鄙夷。

  “李维。”皇帝一字一顿地喊着他的名字,“你的侄子,在颍州勾结山匪,祸害一方。你的家族,派人毒杀了当朝太子。现在,你告诉朕,谁,才是谋反?”

  李维的身体晃了晃,面如死灰,他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皇子萧云哲更是浑身冰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在一天之内,被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撕得粉碎。

  他看着龙椅上的父亲,那眼神让他明白,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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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州,王府。

  暖炉烧得很旺,将书房内烘得温暖如春。

  萧云庭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封信,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信纸是草原上特有的粗糙羊皮纸,字迹张扬不羁,一如其人。

  信的内容很简单,前面说的是一批新的战马和皮毛已经备好,随时可以交易。

  但在信的末尾,却用另一种稍显笨拙的字体,加了一行小字。

  『京城风大,吹得人头疼。若风太大,就来我帐里躲躲。我的王帐,为你挡风。』

  这行字的旁边,还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狼,看起来有些滑稽,却又透着一股认真的傻气。

  萧云庭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只小狼。

  他能想象出拓跋烈写下这行字时,那一本正经又有些别扭的样子。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狼王,在面对他时,总是会露出这样笨拙而又真诚的一面。

  “殿下。”李信从门外走进来,将两份最新的密报呈上,“京城和南疆的消息都到了。”

  萧云庭放下拓跋烈的信,仔细收好,才接过密报。

  他看得很快,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上面记录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朝堂博弈,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

  “一切,都在殿下的计划之中。”李信的声音里带着敬畏。

  “不是我的计划。”萧云庭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北境,点了一把火。是二哥自己,往火里浇了油。而云瑞,则是在最恰当的时候,扇了一下风。”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北境的风,吹乱了京城的棋局。

  南疆的剑,刺中了敌人的心脏。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隔着千山万水,却完成了一次最完美的合击。

  “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李信问。

  “等。”萧云庭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等?”

  “等父皇的旨意。他现在,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他清理门户,又能震慑朝野的刀。”萧云庭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我,就是那把最合适的刀。”

  他知道,皇帝很快就会召他回京。

  那座他离开了数年的龙潭虎穴,他终究还是要回去一趟。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病弱皇子。

  他将带着北境的风雪,和草原狼王的承诺,回去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再次拿出那张羊皮纸,看着那句『我的王帐,为你挡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盟友……或者说,伴侣,真好。

  他提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回信。

  “风,很快就停了。下次,我带你去京城看真正的繁华。另外,你画的狼,像狗。”

  写完,他将信纸折好,交给了门外等候的草原信使。

  信使接过信,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风雪之中。

  萧云庭知道,下一次与拓跋烈见面,或许就是京城风暴平息之后了。

  他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