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霜染旧梦-《一天一个短篇虐文故事》

  念安回到小镇时,已是初冬。

  镇子被一层薄雪覆盖,屋檐下挂着冰棱,空气冷得像要冻裂人的骨头。杂货铺的门虚掩着,阿婆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件未绣完的小袄,一针一线地缝着,鬓角的白发上落了层白霜。

  “外婆。”念安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阿婆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她丢下针线,踉跄着扑过来,紧紧抓住念安的手:“念安……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她的手冻得冰凉,却抖得厉害,像是怕一松手,孙子就会再次消失。

  念安把阿婆扶进屋里,生起炭火,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柴薪,终于带来一丝暖意。他没说京城的事,只是捡些路上的见闻讲给阿婆听,阿婆一边听,一边抹眼泪,嘴里反复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夜里,念安躺在娘亲曾经睡过的炕上,辗转难眠。窗外的风呜呜地叫,像极了娘亲咳嗽的声音。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木匣,借着微弱的月光,一遍遍抚摸着那支梅花玉簪。

  玉簪的棱角被磨得光滑,带着一股温润的凉意,那是娘亲用一辈子的体温焐热的。他想起苏文彦那张冷漠的脸,想起他说“不认识”时的决绝,心口就像被塞进了一块冰,冻得发疼。

  他不明白,人心怎么能狠到这个地步?那些曾经的誓言,那些深夜的温存,难道都是假的吗?娘亲用一生去守护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幻影?

  接下来的日子,念安接过了杂货铺的生意。他不像阿爹那样会吆喝,也不像娘亲那样温和,只是默默地守在柜台后,有人来买东西,就低头算账,没人时,就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

  镇上的人渐渐忘了苏文彦的事,只是觉得沈家的少年越发沉默了,眼神里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有人想给念安说亲,阿婆动了心,跟他提了几次,都被他婉拒了。

  “外婆,我现在不想这些。”他总是这样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怕了。怕那些看似美好的承诺,怕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柔。娘亲的悲剧像一道疤,刻在他心上,让他不敢再触碰任何与“情”有关的东西。

  转眼又是几年。阿婆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常坐在门口,望着苏文彦离开的方向,一站就是大半天。念安知道,她是在想晚意,想那个被辜负的女儿。

  “念安,”有一次,阿婆拉着他的手,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恳求,“别恨他……或许……或许他有苦衷……”

  念安沉默着,没有说话。苦衷?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一个人眼睁睁看着曾经的爱人孤苦终老,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不认识”?他只知道,娘亲临死前,眼里的那点微光,是被那个人亲手掐灭的。

  这年冬天,阿婆也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手里还攥着一块绣了一半的白茉莉帕子,那是晚意生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