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暗夜惊雷-《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

  上海滩的平静,终究是脆弱的假象。

  杜月笙与司徒美堂布下的网络虽然隐秘,但在“梅机关”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渗透和疯狂反扑下,终究还是出现了裂痕。

  第一个坏消息来自“华孚商贸行”。一个被寄予厚望、正准备启程赴美的年轻学子,在最后一次前往外滩与海外联络人确认行程细节时,于熙攘的人群中神秘失踪。

  与他接头的洪帮弟兄在约定地点苦等不至,察觉不妙立刻撤离,随后通过内线得知,日本宪兵队在同一时间于附近区域进行了一次看似常规的突击检查,带走数人。

  “是我们疏忽了!”负责此事的杜月笙亲信面色惨白,在密室中向杜月笙汇报,“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联络点已经紧急切断,相关线路全部进入静默。”

  杜月笙闭目沉默良久,手中盘着的核桃发出急促的咯咯声,显示着他内心的震怒与痛惜。良久,他才睁开眼,眼中寒光凛冽:

  “查!内部一定有鬼!在我们把人揪出来之前,所有海外派遣计划,无限期暂停。已经出去的,启动最高级别保护程序,非必要不联络。”

  几乎与此同时,沪西那座训练女特工的隐秘院落也险些暴露。

  一名受训女子在模拟潜入任务的外出考核中,被巡捕房的暗探盯上,虽然凭借受训的反应成功摆脱,但对方显然不是普通巡捕,追踪手法专业,目标明确。

  “是‘梅机关’的狗!”负责安保的洪帮香主咬牙切齿,“他们肯定嗅到了什么,只是还不确定具体位置。院子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转移!”

  八名受训女子在深夜被紧急疏散,化整为零,通过不同渠道潜入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更深处预先准备好的安全屋,训练被迫中断。

  苏婉清在协助转移时,凭借流利的日语和冷静的应变,巧妙地引开了一队试图在路口设卡盘查的、有日籍顾问参与的巡捕,为整个转移赢得了宝贵时间,但其自身也暴露在了一定风险之下。

  接连的打击让上海的地下抵抗力量气氛骤然紧张。杜月笙和司徒美堂明白,“梅机关”新一轮更猛烈、更精准的清扫已经开始了。

  ……

  就在上海方面遭遇逆流之时,关外的“山海狐”与“铁道狐”却再次以一次漂亮的协同行动,震撼了日伪当局。

  根据“山海狐”情报组准确获悉,一支关东军中级军官观摩团将乘专列由新京(长春)前往奉天(沈阳),视察所谓的“治安模范区”。随行押运的,还有一批新式步兵炮的观测器材和通讯设备,这正是“山海狐”急需的。

  张宗兴亲自制定了“猎狐”计划。“铁道狐”提前数日,在专列必经之路——一段位于丘陵地带、前后站点距离较远的线路上,进行了精心的“布置”。

  他们没有选择爆破,而是在一段铁轨的固定螺栓上做了极其隐蔽的手脚,使其在列车高速通过时,因应力集中而悄然断裂。

  是夜,专列准时驶来。当车头刚通过被做了手脚的路段,后方几节车厢连接处的铁轨突然发生微小位移和下沉,导致车厢连接钩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猛然断裂!

  剧烈的金属摩擦声和车厢脱钩的巨响划破夜空。

  专列后半部分数节车厢,包括装载军官和贵重器材的车厢,在惯性作用下疯狂摇摆后最终倾覆,与前半部分列车脱离,横亘在铁路上。

  预先埋伏在铁路两侧丘陵后的“山海狐”主力,如同鬼魅般扑出。他们的目标明确——那些惊魂未定、从倾覆车厢中爬出来的日军军官,以及那些被封存的器材箱。

  战斗短暂而激烈。护卫的日军小队试图组织抵抗,但在“山海狐”精准而凶悍的突击下迅速被分割歼灭。

  张宗兴身先士卒,手中砍刀在月光下划出致命寒光,亲自结果了两名试图保护文件的日军参谋。

  “快!搬东西!十分钟后撤离!”张宗兴低吼道。

  队员们动作迅捷,撬开箱子,将那些沉重的观测镜、电台部件迅速装入带来的麻袋。对于俘虏的日军军官,“山海狐”没有留情,在确认无法带走后,一律就地处决,只留下几具穿着高级军服的尸体,作为对关东军的赤裸挑衅。

  当远处传来日军增援部队的火车汽笛声时,“山海狐”早已带着缴获的器材和几名意外俘获的、吓得魂飞魄散的伪满文职官员,消失在茫茫林海雪原之中。

  次日,“关东军军官观摩团专列遭袭,多名军官玉碎,贵重器材被劫”的消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关东军司令部脸上。

  更让他们颜面扫地的是,在现场,袭击者留下了一张粗糙的毛边纸,上面用血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狐狸的嘴角,叼着一枚日军的肩章。

  “八嘎!山海狐!又是他们!”植田谦吉气得几乎吐血。

  这一次的损失不仅仅是人员和物资,更是对关东军威信和“满洲治安”的致命打击。那个血色的狐影,如同梦魇,深深烙印在每个关东军军官的心头。

  而在东北的民间,“狐仙娘娘麾下兵将大破鬼子军官团,缴获无数量天镜(指观测器材)和顺风耳(指电台)”的传说,再次沸腾。

  百姓们更加坚信,这狐仙,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

  上海,杜公馆密室。杜月笙看着由秘密渠道传来的、关于“山海狐”此次大捷的简讯,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他将简讯递给司徒美堂。

  “好!干得漂亮!”司徒美堂一拍大腿,满脸兴奋,“这下够小鬼子喝一壶的!还是北边的弟兄们痛快!”

  杜月笙却显得更为冷静:“北边打得越好,日本人在这边就会逼得越紧。我们内部的钉子必须尽快拔除,否则后患无穷。”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司徒老哥,我们的‘生意’,该动一动了。”

  司徒美堂会意:“你是说……那批‘货’?”

  “对。”杜月笙点头,

  “既然他们想断我们的路,那我们就让他们也尝尝疼的滋味。通过老渠道,把那批从他们仓库里‘顺’出来的紧俏药品和工业染料,低价抛给广东那边和陈济棠的人。既能换回我们急需的资金,也能给日本人添点堵,让他们知道,上海滩,不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另外,”杜月笙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通知苏婉清,让她准备一下。是时候,让她这柄‘温柔刀’,去试一试‘梅机关’那位新来的、据说颇好女色的情报课长的成色了。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

  危机与转机并存,暗夜中的博弈,在南北两地,以不同的方式,进入了更加残酷、也更加惊心动魄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