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君问旧政可更张,腐儒梦醒待裁决-《朕,朱厚照,开局大杀四方》

  奉天殿内,空气仿佛被秋老虎的炽热烤得凝固了一般,连一丝风都绕着殿角悄然溜走。

  这沉闷,让人窒息!

  朱厚照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如阎王手中那冰冷的勾魂牌,一下下重重地敲在李东阳和马文升的心上。

  “李阁老,马尚书啊。朕的话你们听见了吗?”

  李东阳的膝盖早已麻木,金砖的凉意透过官袍,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冻得骨头缝都隐隐作疼。

  这凉意,直透心底!

  他知道,这一劫怕是躲不过去了。与其被陛下逼到绝路,不如先认了。

  反正横竖都是个“君父大”,总比被冠上“藐视君权”的罪名强。

  这罪名,担不起啊!

  他举起手里的象牙笏板,深深鞠躬,腰弯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回陛下,自然是君父大。”

  马文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跟着附和,声音抖得不成调。

  “臣……臣附议!君父为天,臣子为地,天高地厚,岂能倒置?”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死道友不死贫道,王昭啊王昭,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眼,非要往陛下的枪口上撞。

  这无奈,谁人能懂?

  朱厚照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既然君父大,那朕再问你们。”

  他话锋一转,抛出第二个问题,如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先帝在位十八年,每一项政令举措,朕难道就不能动?”

  李东阳和马文升心里同时叫苦。

  陛下这是咬住不放了!找麻烦的是王昭那蠢货,又不是我们俩!您要弄他就直接弄啊,何苦揪着我们不放?

  这苦水,往哪儿倒?

  马文升的脸皱成了苦瓜,刚想开口辩解,却被李东阳用眼神制止了。

  李东阳知道,这时候辩解就是火上浇油,陛下要的不是“谁的错”,是“认不认”。

  这道理,得懂!

  他定了定神,再次躬身,语气带着几分恳切。

  “陛下,自然不是。”

  “时代在变,民心在变,政令举措岂能一成不变?”

  他顿了顿,话锋忽然转向。

  “先帝爷仁厚,却也有过疏漏。当年受张延龄、张鹤龄蛊惑,冤杀了内侍何鼎,后来先帝爷知道错了,不仅为其平反,还常对身边人说‘朕愧对于何鼎’,这便是先帝爷的自省。”

  “若是如今先帝爷的政令妨碍了大明的根基,妨碍了百姓的生计,陛下加以调整,正是继承先帝爷的自省之心,正是对先帝爷、对祖宗的大孝顺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先帝,又捧了陛下,还暗暗把张鹤龄兄弟拉出来当了垫背,连带着替陛下的“改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手段,真高!

  朱厚照心里冷笑。

  这就是文官的本事,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杠杠的。昨天还在拿“先帝规矩”当挡箭牌,今天就能把“改先帝政令”说成“大孝顺”,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变化,真快!

  但他没戳破,只是淡淡开口,顺着李东阳的话往下问。

  “哦?照李阁老这么说,朕发圣旨,不需要内阁批复咯?”

  李东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摇了摇头。

  “自然不需要。”

  “第一,改组后的内阁,吸纳武将与司礼监,既能兼顾军政,又能相互监督,实乃利国利民之举,无需再经旧制批复。”

  “第二,君父有命,臣等唯有遵旨,哪有君父发令、臣子置喙的道理?”

  他把“君父”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生怕朱厚照听不明白。

  我们认了,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再揪着我们不放了。

  这表态,够明确!

  马文升连忙跟着点头。

  “李阁老所言极是!臣附议!”

  朱厚照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也生出些莫名的烦躁。

  这些老狐狸,总能在绝境里找到活路,不像王昭那个蠢货,一根筋走到黑。

  这差距,真大!

  他目光一转,落在还跪在地上的王昭身上,抛出了最后的死亡提问,声音冷得像冰。

  “那你们说说,王昭该当何罪呢?”

  王昭一直跪在地上,听着李东阳和马文升的对话,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

  不是应该像魏征和唐太宗那样吗?

  魏征直言纳谏,唐太宗虚心纳谏,传为千古美谈。

  他刚才说的,都是为了大明好,为了陛下好啊!怎么就成了“有罪”?

  这疑问,谁解答?

  李阁老不是最看重“清流风骨”吗?怎么转眼就把“先帝规矩”抛到脑后,说什么“君父有命,臣等遵旨”?

  马尚书不是一直教导他们“言官当直抒己见”吗?怎么现在连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

  这不对啊。

  这完全不对啊。

  这错乱,谁能懂?

  他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嗡嗡作响。

  那些从小读到大的圣贤书,那些被老师称颂的“直臣典范”,此刻都变成了笑话。

  这讽刺,太深刻!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朱厚照,又看向李东阳和马文升,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怀疑自己的人生。

  难道书上写的都是假的?

  难道所谓的“千古美谈”,只是骗人的戏文?

  难道在这奉天殿里,在这皇权面前,所谓的“直言进谏”,真的只是找死?

  这怀疑,太沉重!

  奉天殿里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昭身上。

  李东阳和马文升低着头,没敢说话。

  他们知道,这时候说轻了,陛下不满意;说重了,又会被文官清流骂“卖友求荣”,索性把皮球踢回给陛下。

  这算计,真精!

  其他官员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王昭的下场,就是他们的警钟,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这警惕,得有!

  朱厚照看着王昭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没了怒意,只剩下漠然。

  蠢货。

  到了现在,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

  这愚昧,真可悲!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昭,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这冷漠,真绝情!

  秋老虎的热浪透过奉天殿的窗棂涌进来,落在王昭惨白的脸上,却没带来半分暖意。

  他跪在那里,像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王昭该当何罪呢?

  他不知道答案。

  或许,连老天爷都不知道。

  这迷茫,谁能解?

  奉天殿的寂静,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所有人都网在里面,等着陛下最后的裁决。

  而王昭那茫然的眼神,成了这张网里最刺眼的结,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风暴,何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