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宦官施压吏部慌,青衫主事起波澜-《朕,朱厚照,开局大杀四方》

  吏部衙门的青砖地,在晨光的炙烤下发烫。

  吏部侍郎王大人攥着张永递来的口谕,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凝视着“欧阳铎”三字旁“秀才出身,授户部主事”的字样,喉结滚动。

  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张公公,这…… 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张永正歪在椅子上,悠闲地剔着牙。

  闻言,他慢悠悠地抬眼:“王大人觉得哪不合规矩?”

  “自先帝爷起,就再没用中旨直接授官的先例了啊!”

  王大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再说,秀才授五品主事,这…… 这历朝历代都少见啊!”

  他本想说“没有”,又怕把话说死,只能含糊其辞。

  张永“噗嗤”一声笑了。

  他放下手里的牙签,脸上堆起奸笑,却毫无暖意:“侍郎大人说得是啊。”

  他拖长了调子,话锋陡然一转:“上一个说‘不合规矩’的,好像是会昌侯吧?”

  王大人的脸“唰”地白了。

  “结果呢?”

  张永掰着指头数:“会昌侯赐死,家产抄没,子孙全发往大同军前效力,遇赦不赦。”

  “听说大同那边刚下过雪,冻得能掉耳朵呢。”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似毒蛇吐信:“侍郎大人这是觉得,会昌侯的下场不够惨,想跟着试试?”

  “要不要咱家把您这话原封不动禀告给陛下?”

  “不!不敢!”

  王大人“噗通”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连忙摆手。

  “下官…… 下官这就办!马上给刘公公办手续!”

  他哪还敢提“规矩”,会昌侯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这位新皇连太后的亲戚都敢动,自己一个侍郎又算得了什么?

  张永这才满意地笑了,却又板起脸:“纠正一下王大人。”

  他指了指头顶:“不是为咱家办,是为陛下办。”

  “咱家就是个传旨的,可不敢贪陛下的功。”

  “对对对!是为陛下办!下官糊涂了!”

  王大人连忙点头哈腰,转身就往文案房跑,鞋底子在地上擦出“沙沙”的响。

  他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张永安个“抗旨”的罪名。

  张永望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里暗骂“老滑头”。

  不过,只要把事办了,陛下那边好交差就行。

  另一边,户部衙门的正厅里,气氛冷若冰霜,又僵又沉。

  韩文领着欧阳铎刚走进来,几个正在翻账册的官员就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户部员外郎李大人,他是成化二十三年的进士,在户部待了快二十年。

  见韩文身边跟着个青衫秀才,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韩尚书,这位是?”

  旁边的主事也凑过来:“看着面生得很,是您的远房亲戚?”

  欧阳铎被这么多官服围着,心里发慌,下意识地往韩文身后缩了缩,手里的布包攥得更紧了。

  韩文清了清嗓子,压下心里的忐忑,朗声道:“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欧阳铎,欧阳先生。”

  他顿了顿,说出那句早准备好的话:“是陛下亲自推荐的,以后就在户部任主事,咱们都是同事了。”

  “什么?”

  “主事?”

  “他?”

  话音刚落,正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李大人眼睛瞪得溜圆,指着欧阳铎的青衫:“韩尚书,您没开玩笑吧?”

  “他…… 他这打扮,是秀才吧?”

  “可不是嘛!”

  旁边一个年轻主事接口:“我刚才瞅见他袖口还有补丁呢,怎么看也不像有功名的。”

  “咱们户部哪个主事不是两榜进士?就是最差的,也是个举人啊!”

  “秀才授主事?这不合规矩啊!”

  “是不是陛下弄错了?韩尚书,您得去跟陛下说说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涌过来,像石子砸在欧阳铎脸上。

  他的脸瞬间红透了,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头埋得更低了。

  他知道自己出身低,却没想到会被这么直白地戳出来。

  更有人梗着脖子道:“不行!这得找陛下谏言!”

  “朝廷命官的任用哪能这么随意?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户部没人了?”

  “对!咱们联名写个折子!”

  “我看行!”

  这话一出,正厅里的议论声更响了,好几个官员都点头附和,眼里满是不服气。

  他们苦读十几年,考中进士,又在衙门熬了这么久才混到主事,凭什么一个秀才能一步登天?

  韩文原本还想压一压,听到“找陛下谏言”五个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

  他猛地一拍桌子,“咚”的一声,震得桌上的账册都跳了起来:“放肆!”

  正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他吼懵了。

  韩尚书向来温和,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韩文的手还在抖,指着刚才喊“谏言”的官员,声音都带着颤:“找陛下?”

  “你想找陛下说什么?”

  “说陛下用人不明?还是说陛下的旨意不合你的心意?”

  那官员被他问得一愣,梗着脖子道:“可他确实是秀才啊……”

  “秀才怎么了?”

  韩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陛下说他能当主事,他就能当主事!”

  “陛下的旨意,轮得到你们来置喙?”

  他死死盯着众人,眼里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你们想谏言?”

  “是嫌自己的脑袋硬,还是嫌老夫的脑袋不够硬?”

  “会昌侯的例子就在前几天!”

  韩文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他不就是觉得陛下的旨意不合规矩,想犟一犟?”

  “结果呢?赐死!抄家!子孙流放!你们也想试试?”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所有人都蔫了。

  会昌侯的下场谁不知道?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勋贵,说赐死就赐死,他们这些文官算什么?

  真要是联名谏言,怕是连折子递上去,脑袋就先没了。

  李大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韩文冰冷的眼神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正厅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的风吹着树叶“沙沙”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欧阳铎站在韩文身后,看着韩尚书发白的脸和发抖的手,心里又酸又热。

  他知道,韩尚书这是在护着他,也是在护着整个户部的人。

  而韩文望着底下一群噤若寒蝉的官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些人虽不敢再提谏言,可心里的疙瘩没解开,以后肯定会给欧阳铎使绊子。

  欧阳铎要是立不住脚,陛下怪罪下来,自己这条老命,怕是真保不住了。

  他的脸色依旧惨白,指尖攥得发白。

  该怎么把这局面圆过去?

  该怎么让欧阳铎在户部站稳脚跟?

  这些问题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