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出生天-《什么你是这样的詹妮弗》

  爱德华停下脚步,做出倾听的样子。

  “我们的母亲,艾米,当年怀的是双胞胎。

  但我生下来的时候,有点……畸形。

  我们的父亲,那个追求完美的丹医生,认为我是个耻辱,就在我出生的当晚,把我遗弃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死了,但怨气让我留了下来,成了一个被困在镜子里的怨灵。

  很多年,我只能通过镜子看着我的妹妹,看着她过着我本该拥有的生活。

  看着她被父亲苛责,被同学欺负,看着她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直到有一天,她也看到了我。

  她很害怕,但她没有尖叫。

  我们开始交流,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了她。她很同情我,甚至觉得亏欠我。”

  “所以,你们做了个交易?”爱德华接口道。

  “是她提出来的。”艾兰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悲伤,“她说她累了,不想再面对这一切。她想让我替她活着,去反抗,去做所有她不敢做的事。而她,可以躲进镜子里,获得安宁。”

  爱德华听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表情,配合着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变化这么大,你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艾兰。”

  艾兰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康纳,你装得一点都不像。”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你的演技,比学校戏剧社的男主角还烂。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不对劲,对吧?”

  被当面拆穿,爱德华也不尴尬,只是摸了摸鼻子:“有那么明显吗?”

  “你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不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同学,更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猎物。”艾兰一针见血。

  就在这时,一股极致的阴冷从他们身后袭来!

  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主谋终于发动了偷袭。

  大厅中央那面主镜上的阴影猛地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人脸组成的漆黑鬼爪,无声无息地抓向艾兰的后心!

  它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灵魂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小心!”

  爱德华反应更快。他没有回头,只是眼中精光一闪。

  “念动力!”

  一股无形的磅礴力量瞬间爆发,那只来势汹汹的鬼爪在距离艾兰不到半米的地方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被死死地定在半空中。

  那团阴影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阵阵愤怒的嘶吼,整个镜中世界都在随之震颤。

  “就这点本事?”爱德华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对着那团被束缚的阴影,五指张开。

  “净化。”

  柔和而纯粹的圣光从他掌心涌出,如同一轮小太阳。但这光芒对于那团阴影来说,却是最致命的剧毒。圣光化作无数道光索,缠绕住阴影,然后开始收紧。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整个空间。阴影在念动力的禁锢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圣光一点点地灼烧、分解。黑色的烟气不断冒出,那些组成它身体的痛苦人脸在一一消融,发出解脱般的叹息。

  恶魔在咆哮,在诅咒,可惜毫无用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艾兰站在一旁,完整地目睹了这一切。她看着那个男人,只是抬了抬手,就将一个足以搅乱整个小镇的强大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那种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她心神巨震。

  终于,惨叫声停止了。

  那团庞大的阴影被彻底净化干净,连一丝怨气都未曾留下。半空中,只剩下一枚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菱形结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缓缓落下。

  爱德华伸手接住结晶,入手冰凉,质感如同最纯净的水晶。

  他掂了掂,然后看向艾兰,摊了摊手:“好了,搞定收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

  艾兰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他手中的那枚结晶上,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渴望。

  “这个东西……”她喃喃自语。

  她抬起头,看着爱德华,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野心。

  “让我把它吸收了。”

  “吸收?”

  “对!”艾兰的语气变得坚定,“只要吸收了它,我们就能出去,甚至……可以随意进出所有的镜子,不再受任何束缚!”

  爱德华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不仅仅是逃出去的钥匙,更是一个能让她彻底蜕变的机会。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中的结晶抛给了她。

  “那你还等什么?”

  艾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那枚菱形结晶。

  结晶入手冰凉,却仿佛带着某种生命般的搏动,在她掌心微微发光。她的眼神炙热,那是一种看到了通往王座阶梯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渴望。

  爱德华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质疑,那份全然的信任,比任何语言都更能鼓舞人心。

  “你不怕我失控?”艾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怕?”爱德华笑了,“我只怕事情不够有趣。再说了,就算你失控了,”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艾兰的眉心,“我也会把你拉回来的。”

  艾兰的心猛地一跳,是心动的感觉。

  她不再多言,眼神一凝,握着结晶的五指猛然收紧。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坚硬的结晶在她手中应声而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那些光点没有四散飞逸,而是像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河,疯狂地涌入艾兰的身体。

  “唔……”

  艾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镜之本源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试图撕裂她的灵魂。她紧咬着牙关,双眼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仿佛两座深不见底的深渊。

  与此同时,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剧烈地动荡。腐朽的墙壁片片剥落,地面裂开深邃的沟壑,天花板上的鬼火疯狂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这个由恶魔怨念构筑的虚假世界,在失去核心后,正走向崩溃。

  爱德华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无形的念动力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所有崩塌的碎块隔绝在外。他看着正在经历蜕变的艾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女孩的意志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悍。

  那股暴虐的能量,足以撑爆任何一个普通的怨灵,但艾兰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她的身体悬浮起来,微卷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在疯狂与冷静的两个极端之间反复横跳。

  终于,所有的光芒都收敛进了她的体内。

  世界,安静了。

  艾兰缓缓地落回地面,她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整个由无数镜面构成的瑰丽世界。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轻轻一握。

  “啪。”

  一声轻响,她身旁的一面穿衣镜毫无征兆地碎成了齑粉。

  她成功了。她不再是依附于某一面镜子的怨灵,她成了所有镜子的女王。

  “感觉怎么样?”爱德华问道。

  “前所未有的好。”艾兰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飞扬的弧度,她转头看向爱德华,眼中带着一丝狡黠,“不过,这里快要塌了,我们得走了。抓紧我。”

  话音未落,她一把抓住爱德华的手臂,拉着他向着虚空的深处冲去。

  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幻,无数破碎的镜面如同流星般从他们身边划过。爱德华任由她拉着,饶有兴致地感受着这种空间穿梭的奇特体验。

  “我们要去哪?”

  “回家。”艾兰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面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镜子,镜子的另一头,是一间温馨而整洁的少女卧室。

  就是这里。

  艾兰没有丝毫减速,拉着爱德华,一头撞了进去。

  穿过镜面的感觉很奇妙,就像穿过一层清凉的水幕。下一秒,天旋地转,两人从半空中跌出,重重地摔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这是一个标准的富家女孩的房间,粉色的墙壁,白色的梳妆台,床上堆着可爱的玩偶。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洒进来,在空气中投下道道光痕。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与刚才那个阴森恐怖的镜中世界判若云泥。

  因为惯性,爱德华被艾兰压在了身下,而艾兰为了稳住身形,双手撑在了他的胸膛两侧。

  两人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叠在一起。

  爱德华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间残留的,属于镜中世界的阴冷气息,混合着她本身那股如黑玫瑰般的独特香气。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以及她胸口那急促的心跳。

  艾兰也愣住了。

  她低着头,正对上爱德华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深邃的星空,看得她心头一慌,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红晕。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近到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这寂静的、几乎能听到心跳声的时刻,一个怯生生的、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声音,从他们刚刚出来的穿衣镜里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开。

  爱德华和艾兰同时僵住了,动作停顿在这一刻,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两人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望向那面巨大的穿衣镜。

  镜子里,玛丽亚那张苍白而清秀的脸庞正清晰地浮现着。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受伤。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压在爱德华身上的自己的“姐姐”,看着他们之间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呃……”

  饶是爱德华脸皮够厚,此刻也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这场面,可比刚才打恶魔刺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