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事·娃娃亲-《逆光中的青春恋曲》

  林亦尘提着空了的垃圾袋,推开门,带着一身微凉的雨气走进玄关。

  他习惯性地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刚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客厅柔和的灯光下,他的母亲秦若云正紧紧抱着许星。

  许星的头埋在秦若云的肩窝,身体微微颤抖。

  而秦若云的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砸在许星墨色的短发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妈?许星?”林亦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们……这是怎么了?!”他快步走进客厅,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困惑。

  怎么回事?他只是出去倒了个垃圾,前后不过几分钟,这两个人怎么就抱在一起哭成了这样?!

  秦若云听到儿子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像是从某种深沉的梦境中被惊醒。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抱着许星的手臂,动作带着一丝不舍。

  她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却像浸了水的宣纸,脆弱而苦涩。

  “没……没事,真的没事。”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吧……”林亦尘看着母亲强颜欢笑的样子,又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肩膀仍在微微起伏的许星,眉头紧锁。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她们之间,显然发生了一些他完全不知情的秘密。

  “亦尘,别站着了,过来这边坐。”秦若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她对着站在玄关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儿子招了招手。

  林亦尘依言走了过去,脚步有些迟疑。当他靠近沙发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许星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指间,正紧紧捏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旧式校服的年轻女孩,肩并肩站在一棵大树下,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其中一个眉眼弯弯,带着少女的俏皮,正是年轻时的母亲。

  而另一个……

  林亦尘的心猛地一跳!

  那个女孩的笑容温婉,眉眼轮廓……竟与许星有七八分相似!

  他带着满腹疑云,在秦若云身边坐下。

  视线落在许星身上时,他看到她泛红的眼眶里还蓄着泪水,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紧抿着唇,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难道……她们的情绪失控,都跟这张照片有关?

  “妈……”林亦尘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探究的意味,想要问个究竟。

  “亦尘,”秦若云却抢先一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心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的目光转向儿子,那双刚刚哭过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妈想跟你说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林亦尘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他看着母亲异常严肃的神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妈,你说。”

  秦若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所有的勇气。

  她握着儿子的手紧了紧,目光缓缓扫过林亦尘震惊的脸,又落在目光带着茫然,掺杂着一丝惊惶的许星脸上。

  然后,“其实……你和许星两个人,从小就订了娃娃亲。”她清晰的语调在屋子里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

  林亦尘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瞪大了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空白!

  “妈!你……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尖锐,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娃娃亲?!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只是去倒了趟垃圾!怎么回来就多了个未婚妻?!内心的咆哮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许星猛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般簌簌滚落。

  那双总是清冷疏离的墨色眼瞳,此刻充满了和林亦尘一模一样的惊愕和茫然!

  她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

  她看着秦若云,又看看震惊失语的林亦尘,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你坐下!先听妈把话说完!”秦若云用力拉了一下林亦尘的手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林亦尘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跌坐回沙发,但身体依旧僵硬得像块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母亲。

  秦若云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哀伤,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

  “这不是玩笑,亦尘。许星的妈妈……姜晨,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闺蜜。”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沉的怀念,“高中时候,我性格软,总被人欺负,是她一次次挡在我前面……后来,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姐妹,一起读书,一起考大学,一起……憧憬未来……”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看到了那些早已远去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许星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秦若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关于母亲年轻时的故事。

  她模糊的记忆里,母亲似乎也曾提起过……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毕业后,我们的人生轨迹分开了。”秦若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遗憾。

  “我去了国外深造,而她……选择回家帮她父亲打理公司,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许星的爸爸,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怀着亦楠,身体不便,没能赶回来参加婚礼……”

  她握着林亦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眼眶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等我回国工作稳定下来,我们才终于又聚在一起,那时候,我们……又几乎同时怀孕了……”

  泪水终于滑落,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秦若云带着哽咽的讲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我们有了各自的宝宝……亦尘,还有你,许星。”

  秦若云的目光温柔地扫过两人,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感慨。

  “那时候,我们看着彼此圆滚滚的肚子,就约定好了……如果生下一男一女,就给他们订下娃娃亲,让我们的情谊,延续到下一代……”

  她说完,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释然却又带着无尽忧伤的笑容,看向许星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

  然而,这温柔的目光落在许星眼中,却像是沉重的托付,仿佛了却了一桩沉积多年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