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背信弃义的大将军未婚妻26-《快穿局洗白部,我绩效第一》

  “讲。”

  白止戈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沈鹤直起身,目光扫过花厅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声音压得极低。

  “今日入宫请脉,陛下恰不在乾元宫。”

  “娘娘……她短暂地醒了片刻。”

  此言一出,花厅内所有呼吸声都消失了,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沈鹤的语调里浸染着无法化开的沉痛:“娘娘问起了将军,确认将军安然无恙后,便嘱托下官……”

  他的视线落在桌案那个沉重的木匣上。

  “将这三年来,所有经由下官之手传递的消息脉络,暗中联络的名单,以及一些关键节点的记录,全部移交将军。”

  死寂。

  花厅内是彻骨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匣上。

  沈鹤咽了口唾沫,才艰难地吐出那句最诛心的话。

  “娘娘说……‘他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娘娘的意思是,让下官将这一切交予将军,日后……所有事宜,皆由将军定夺。”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刀子。

  “至于娘娘的凤体……”

  沈鹤的声音彻底绷不住了,带着哭腔。

  “娘娘让下官……不必再管了。”

  不必。

  再管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文士谦手中的羽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毫无察觉。

  张允、李文渊等人双目圆睁,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满脸都是荒谬的骇然。

  赵擎苍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刷”地一下就红透了。

  “不必……再管了……”

  白止戈低声重复着这五个字,每个字出口,都像是在舌尖烙下一个滚烫的血印。

  他猛地站起身。

  桌案被他带得一晃,茶杯倾倒,水渍蔓延。

  他绕过桌案,走到那个木匣前,伸出的手,指尖竟在剧烈地颤抖。

  “啪嗒。”

  匣盖被打开。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名册,密信。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如何在这吃人的朝局中,保全、壮大将军府的势力。

  这是林见微用三年的病痛,用她自己的命,一针一线,为他织就的保护网!

  是她为他积蓄的,用以反击的力量!

  直到此刻,直到沈鹤转述了那句“他回来了,我就放心了”,直到亲眼看到这满匣的“遗物”,所有猜测与推断,才终于化作最残酷的现实,轰然砸下。

  白止戈的手猛地攥住木匣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以此支撑住自己几乎要垮掉的身体。

  他猛地闭上眼。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喉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再睁眼时,那双深邃的眸中,血丝如蛛网般疯长,只剩下刺目的赤红和焚心蚀骨的痛。

  原来,他所以为的背叛,是最决绝的守护。

  原来,他所以为的荣华,是最痛苦的牢笼。

  原来,那个他三年来刻意不去想起的“她”,是用命在爱他。

  “将军……”

  文士谦第一个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而恳切。

  “事已至此,悲痛无用!娘娘她呕心沥血,不是为了看您这样的!”

  张允也上前一步,声音发颤:“是啊将军!娘娘为我们争了三年,布下此等局面,我们必须……必须让娘娘的心血不白费!”

  “将军,我是个粗人,但我知道,皇后娘娘是咱们的大恩人!”赵擎苍重重一抹脸,吼道,“我不信!我不信就没救了!天下那么大,肯定有药!”

  他这一声,仿佛点燃了引线。

  “擎苍说得对!我们这条命都是娘娘给的!”

  “倾家荡产也得找!我这就去联系西域的商队!”

  “南疆多奇药,我立刻写信!”

  “太医院不行,就找江湖游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算我一个!”

  群情激愤,一股想要抓住最后希望的决绝,瞬间冲散了死寂。

  这些声音,终于将白止戈被痛苦淹没的神智,强行拉了回来。

  他不能垮。

  至少现在不能。

  “我明白。”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钝刀割过,却重新凝聚起骇人的力量。

  他再次打开木匣,这一次,动作沉稳得可怕。

  他将里面的东西,一份份分发给众人。

  花厅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众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天……利用漕运账目上的一笔烂账,反过来拿捏住了户部侍郎……”

  “还有陈御史,原来娘娘是抓着他儿子在赌坊的欠条,才逼得他……”

  “看这个!兵部武库司那次清点,若非娘娘提前送出消息,我们的人就全完了!”

  “这份边关情报……哪些商队可靠,哪些守将可交,连他们的喜好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一声声惊叹,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众人看到的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一个被困在深宫绝境中的女子,如何凭借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于无声处掀起惊雷。

  白止戈默默地听着,看着。

  脑海中,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歪着头问各种古怪问题的少女身影,与眼前这环环相扣、算无遗策的布局者,重叠在一起。

  “她一直……都很聪明。”

  白止戈的低语,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痛惜与追忆。

  “以她的心智……皇帝又待她如珠如宝,她本可以……何必走到这一步……”

  这句话,让刚刚燃起的热血,瞬间又冷了下去。

  是啊。

  皇后本有最好走的路,却偏偏选了最惨烈的一条。

  这其中的决绝,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沈鹤心口酸涩,上前对白止戈深深一揖:“将军,娘娘所求,唯将军安好而已。您唯有珍重自身,让娘娘看到您成就她所期盼的局面,娘娘……方能真正安心。”

  “沈太医说得对!”李文渊立刻接口,“止戈,先安排好兄弟们的退路,这才是对娘娘最好的回报!”

  “对!将军!”

  “我懂。”

  白止戈闭上眼,将眸底的血色与疯狂尽数压下。

  再睁开时,他的声音已恢复了统帅千军的沉稳,只是那份沉稳之下,是万丈深渊。

  “沈太医,劳烦你将所有脉络,与文先生对接清楚。”

  “张允,梳理名单,定好撤离与留守的人选。”

  “擎苍,京畿防务,确保万无一失。”

  一条条指令,清晰、冷静,为所有追随他的人,铺开了一条安然抽身的退路。

  在布置完所有事项后,他顿了片刻,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此外。”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动用我们全部的力量,遍寻天下名医、奇药!不管希望多渺茫,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弃!”

  他必须撑住。

  为了追随他的部下,更为了那个在深宫之中,为他耗尽了所有光和热的她。

  待到众人领命散去,文士谦借着送沈鹤出门的间隙,一把拉住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切地问:

  “沈太医,你跟我说句实话。”

  “娘娘的毒……究竟还有没有可能……”

  沈鹤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文士谦,在昏暗的灯光下,极其缓慢,又极其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个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文士谦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他懂了。

  皇后为自己选的,是一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头的路。

  他看着沈鹤萧索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无法想象,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将军,该如何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