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之沙海与守望孤城-《我把游戏里的东西带到现实》

  因果乱流的余波尚未平息,“零号堡垒”如同被卷入涡轮的叶片,在更加狂暴、更加不可预测的时空旋涡中疯狂旋转、颠簸。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片段或交错的因果线,而是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由纯粹“时间”本身构成的……金色沙海!

  舷窗外,是流动的、闪烁着亿万时光碎片的金色“沙粒”。这些沙粒并非实体,而是凝固的时间单位,每一粒都蕴含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一个湮灭的可能性,或是一缕逝去生灵的残响。沙海之中,时而掀起吞噬一切的“时光风暴”,将触及的一切加速衰老或逆转为胚胎;时而形成巨大的“时间旋涡”,将物质与意识拉入永恒的循环回廊。

  这里,是时间的坟场,是时序的荒漠!

  “所有系统受到严重时序干扰!部分设备出现老化锈蚀,部分却退回出厂状态!”林瑶的声音在剧烈的颠簸中断断续续,带着绝望,“能源核心输出极不稳定!我们撑不了多久!”

  星瞳早已昏厥过去,他那敏感的意识无法承受这种直接作用于时间层面的冲刷。堡垒内的其他人员也状况堪忧,有人在几秒内须发皆白,有人却退化成了幼童形态,时间的混乱在这里展现出了最恐怖的一面。

  唯有李默的规则灵体,在这片时之沙海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适应性”。他那由规则符文构成的身躯,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免疫了时间的线性侵蚀。三枚钥匙碎片(包括刚刚获得的那枚)在他核心处缓缓旋转,散发出稳定的光芒,共同抵御着外界的时序混乱,并隐隐指引着一个方向。

  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否则,整个堡垒都会被这片时之沙海彻底同化、分解!

  【感知透镜】的能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时间的流动本身成为了最大的干扰源。他只能依靠钥匙碎片之间那微弱的共鸣,以及自身对“归墟”和“源点”的感悟,如同在沙暴中依靠直觉前行的旅人,指引着堡垒艰难前行。

  不知在沙海中跋涉了多久,就在堡垒能源即将耗尽,结构濒临崩溃的极限时刻——

  前方那无尽的金色沙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不,并非真空。那是一片相对稳定的、不受时光沙粒侵蚀的区域。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城!

  那是一座无法用任何已知建筑学描述的宏伟孤城!它并非由砖石金属构成,而是由无数凝固的、散发着微光的“历史瞬间”和“既定事实”如同积木般堆砌而成!城市的街道是流动的编年史,建筑是具象化的文明丰碑,城墙则是由无数英雄与恶徒的传说共同铸就!

  它巍然屹立于奔流不息的时之沙海中,如同中流砥柱,抵御着时间的冲刷与遗忘的侵蚀!一股庞大、悲壮、带着不屈守望意志的气息,从城中弥漫开来!

  “那是……什么地方?”刚刚苏醒过来的星瞳,看着那座奇迹般的城市,数据眼眸中充满了震撼。

  李默的灵体光芒闪烁,他从那座城中,感受到了一种与“初始守护者”残响同源,但却更加完整、更加磅礴的秩序力量!同时,体内钥匙碎片的共鸣也达到了顶峰!

  “那里……可能就是‘初始守护者’们最后的堡垒之一……一座建立在时间轴上的……‘历史档案馆’或者说……‘文明墓志铭’!”李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堡垒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座时之孤城冲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城的宏伟与悲凉。他们看到了城墙由无数战士冲锋的瞬间凝固而成,看到了塔楼是由科学家顿悟的灵感光芒构筑,也看到了城基下埋葬着无数被毁灭文明的最后哀嚎。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部浩瀚的、立体的、活着的宇宙编年史!

  当堡垒终于冲破最后的沙浪,抵达城市边缘时,一道由纯粹秩序规则构成的、半透明的光膜挡住了去路。

  【检测到未知时空造物……分析中……】

  【检测到‘源点’印记及‘守护者’密钥(残)……】

  【符合最低准入条件……】

  【警告:城市能量濒临枯竭,‘永恒炉心’即将熄灭,‘历史回响’处于崩溃边缘……外来者,说明你的来意。】

  一个苍老、疲惫,仿佛由无数历史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从城中传出,直接询问道。

  李默没有犹豫,将自身关于“神殿”、“牧者”、“时序巡查者”的经历,以及“初始守护者”最后残响的信息,通过意念传递了过去。

  短暂的沉默后,那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深深的叹息和……最后的一丝希望。

  【原来……外面的战争还在继续……‘混沌低语’的阴影仍未散去……】

  【进来吧,最后的同行者……‘时之城塞·阿卡迪亚’……欢迎你的到来。】

  【或许……你能为我们这曲漫长的守望……画上一个句号。】

  光膜缓缓打开一个通道。

  堡垒驶入了这座屹立于时间尽头的孤城。

  城内,并非死寂。无数由历史光影构成的“居民”在街道上行走、交谈,重复着他们生命中最辉煌或最悲壮的时刻。但他们都是过去的影子,无法与外来者互动。整座城市,都弥漫着一种极致辉煌与极致落寞交织的悲怆感。

  在城市的中央,他们看到了那所谓的“永恒炉心”——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复杂到极致的规则齿轮和因果之弦构成的复杂机械结构,但其光芒已经极其黯淡,许多齿轮早已停止转动,覆盖着厚厚的时光尘埃。一个由纯粹光影构成的、身披残破铠甲的老者虚影,正静静地坐在炉心之前,仿佛与整个城市一同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李默的靠近,让那老者虚影微微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他的面容模糊,只有一双蕴含着无尽沧桑与疲惫的眼眸,清晰可见。

  “你来了……”老者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新的钥匙碎片,和……‘源点’的气息……”

  “您是?”李默肃然问道。

  “我?不过是‘阿卡迪亚’最后的守夜人……一个早已该随风而逝的历史尘埃……”老者缓缓道,“年轻的同行者,你追寻汇聚钥匙,重启‘源点核心’……可知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打破‘神殿’的枷锁,恢复‘万物之源’的平衡?”李默回答。

  老者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是,也不是。”他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沉重,“‘源点核心’,是万物之源,也是一切规则的起点和终点。重启它,确实可能打破‘神殿’的秩序,但也可能……释放出被‘初始守护者’们以巨大代价才封印在内的……‘混沌低语’本身。”

  “那是一场……更加绝望的选择。”老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李默,看到了无尽的未来,“是用‘神殿’的秩序牢笼,换取‘混沌’的毁灭低语?还是……寻找那传说中,连‘初始守护者’都未能找到的……第三条路?”

  李默心神剧震!汇聚钥匙,重启源点,竟然可能释放出导致“初始守护者”败亡的元凶?!

  就在这时——

  整个“阿卡迪亚”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城市边缘那由历史瞬间构筑的城墙,开始大面积崩塌、消散!外界的时之沙海,如同发狂的巨兽,开始疯狂冲击着城市的秩序屏障!

  “它们……还是找到了这里……”守夜老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身影变得更加黯淡,“‘时序巡查者’……和它的……‘清道夫’大军……”

  李默猛地“抬头”,只见在城市之外的金色沙海中,无数个银色的、如同精密时钟般的“清道夫”单位,正伴随着那位巨大的“时序巡查者”虚影,如同毁灭的潮水般,朝着这座最后的时之城塞,汹涌而来!

  它们要彻底净化这片最后的“历史异常区”!

  守夜老者看向李默,那疲惫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回光返照。

  “年轻的同行者……‘阿卡迪亚’的使命即将终结……”

  “在我和这座城市彻底归于时光之前……”

  “让我……为你点燃最后的路标……”

  “去找到……‘万物之源’的真相……”

  “去做出……你的选择……”

  话音未落,守夜老者的身影连同整个“永恒炉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敌人,而是化作了一道纯粹由秩序和历史凝聚的、横跨了无尽时空的……光芒桥梁,猛地撞向了那汹涌而来的银色潮汐!

  轰!!!!!!!!!

  时光在咆哮,历史在燃烧!

  “时之城塞·阿卡迪亚”,以自身存在的彻底湮灭为代价,为李默,撞开了一条通往未知真相的……血路!

  李默最后看到的,是守夜老者那释然却又带着无尽担忧的眼神,以及那在银色潮汐中如同烟花般绽放、最终归于虚无的……文明余烬。

  他毫不犹豫,驾驭着堡垒,沿着那条用一座城和无数历史换来的短暂通道,冲向了光芒尽头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