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亵渎圣所-《我把游戏里的东西带到现实》

  心脏是一面被疯狂擂响的战鼓,在胸腔里撞击出濒临碎裂的闷响。楚风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维修站内壁,锈蚀金属和尘土的气味混合着外面那越来越清晰、如同万千蛆虫蠕动般亵渎的呢喃,几乎令他窒息。右臂上,“引导者”臂铠滚烫得如同烙铁,暗红色的腐败能量在其中左冲右突,鳞片开合间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与外面的低语形成邪恶的共鸣。

  `[警告!‘腐化’侵蚀度:百分之十一!外部威胁解近!数量:七…能量反应:中低(个体),存在协同仪式场!建议:立即脱离!]`

  代码视野疯狂闪烁着红光,冰冷的提示字符如同最后的丧钟。

  不能等死!

  楚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再瞄准被堵塞的入口——那里已经成为死亡陷阱——而是猛地调转枪口,对准了维修站侧后方那面看起来相对薄弱、布满油污和裂纹的混凝土墙壁!

  能量所剩无几的激光手枪发出过载的嗡鸣,一道纤细却炽热的光束狠狠撞在墙壁上!

  轰!

  碎石和灰尘四溅!墙壁被轰开一个仅容人匍匐通过的破洞!外面是另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废弃管道的阴暗夹缝!

  就在破洞出现的瞬间,维修站入口处堵塞的金属板和帆布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几个扭曲的身影带着浓郁的腐臭气息冲了进来!

  他们穿着沾满污秽的暗红色长袍,兜帽下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布满了流脓的疮疤和蠕动的肉芽。他们的眼睛狂热而空洞,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握着由骨头和锈铁打造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畸变武器。

  为首的一个信徒,看到了正要从破洞钻出的楚风,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举起手中那如同放大版人类脊椎骨般的扭曲法杖,顶端一颗浑浊的眼球死死锁定了楚风!

  一股令人作呕的、带着精神污染和肉体腐烂意味的暗红色能量束,如同毒蛇般射向楚风的后心!

  来不及躲闪!

  楚风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死亡能量的灼热与恶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右臂上那躁动不安的“引导者”臂铠,仿佛被这同源而更具攻击性的腐败力量彻底激怒!不再是之前的侵蚀与对抗,而是爆发出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狂暴的……吞噬欲望!

  嗡!

  臂铠手背处的角质外壳猛地裂开,不再是发射银色尖刺,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旋转的暗红色旋涡!那射来的腐败能量束,如同百川归海,竟被那旋涡强行扯碎、吸纳了进去!

  `[引导者臂铠检测到高浓度同源异种能量!自主激活‘掠夺’协议!‘腐化’侵蚀度:百分之十三…能量储备临时提升…警告!精神污染风险急剧升高!]`

  楚风闷哼一声,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疯狂与堕落意念的洪流顺着臂铠狠狠冲入他的意识!眼前瞬间被无数破碎的、充满了血腥祭祀、肉体变异和终极腐化的恐怖幻象所充斥!耳畔响起了亿万亡魂的哀嚎与亵渎神只的赞歌!

  他的理智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这恐怖的污染彻底淹没!

  “滚出去!”楚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凭借着一丝残存的清明和对星尘之力的本能掌控,疯狂催动体内那些银色光点!

  银光亮起,如同在污浊泥潭中投入了一颗明矾,虽然无法完全驱散那庞大的黑暗,却勉强在他意识核心周围构筑起了一层脆弱的屏障,将那最直接的封狂低于隔绝在外。

  而臂铠在吞噬了那道攻击后,表面的暗红色光芒大盛,甚至暂时压制住了星尘的银辉!它仿佛尝到了甜头,变得更加饥渴和……活跃!

  不能再待下去了!

  楚风借着背后那股冲击的力道,顺势向前一扑,狼狈不堪地从那个破洞中滚了出去,重重摔在夹缝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他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地在堆满锈蚀管道和垃圾的狭窄夹缝中向前爬行!身后维修站内,传来了那些腐化信徒发现目标逃脱后发出的、更加狂怒和亵渎的嘶吼,以及某种东西被暴力拆解的巨响!

  他们追来了!

  楚风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右臂的臂铠如同一个失控的引擎,不断将冰冷邪异的腐败能量和疯狂的意念注入他的身体,同时又因为吞噬了外部能量而反馈回一股蛮横的力量,支撑着他透支的身体亡命奔逃。

  `[精神污染度:百分之十八(持续上升)…出现幻听、幻视…逻辑思维能力下降…]`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墙壁上的污渍仿佛变成了狞笑的人脸,管道缝隙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窥视着他。那些亵渎的呢喃不再仅仅来自后方,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智。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只是本能地朝着远离追兵和那令人作呕的腐败源头的方向移动。

  终于,在穿过一个堆满破旧木箱、几乎被废弃物完全堵死的拐角后,他撞开了一个虚掩着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滚进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地下车站站台。空间高大而空旷,穹顶布满了断裂的电线和剥落的涂料,几盏残破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瓦斯灯在微风中摇曳,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铁轨早已被厚厚的灰尘和不明污物覆盖,空气中弥漫着陈腐、潮湿,以及一种……淡淡的、与外面那浓郁腐臭不同的、类似消毒水和陈旧书籍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这里似乎没有那种令人发狂的亵渎低语,也没有迫在眉睫的追兵。

  楚风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血水和污泥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右臂的臂铠依旧滚烫,暗红色的光芒缓缓内敛,但那股冰冷的邪异感和精神污染并未完全消退,如同潜伏的毒蛇,盘踞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一根剥落的水泥柱,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站台。

  站台很长,向两端延伸入深邃的黑暗。在他对面,站台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已经模糊不清的金属站牌,上面用一种扭曲而古老的字体刻着名字,但他不认识。站台边缘,除了积满污物的铁轨,还有一些翻倒的、锈蚀的候车长椅和废弃的自动售货机。

  这里……似乎暂时安全?

  他尝试调动代码视野扫描周围。

  `[环境分析:未知地下交通节点(废弃)…空间结构稳定性:中等…能量背景:混杂(残余电力/微弱负能量/未知中性信息残留)…规则冲突:较低…未检测到近期活跃生命迹象…发现多处陈旧战斗痕迹及…非自然死亡残留…]`

  非自然死亡残留……楚风的心微微一紧。但比起外面那些活生生的腐化信徒,这里至少显得“干净”一些。

  他必须尽快处理臂铠的问题和精神污染。否则,不等追兵找到他,他自己可能就先疯了或者被臂铠彻底控制。

  他集中精神,试图引导体内的星尘银光,去净化臂铠中和意识里的腐败力量。但这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那腐败力量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深深扎根在臂铠的结构和他意识的缝隙中,星尘之力虽然能将其暂时压制,却难以根除,反而因为对抗而加剧了他的精神负担和痛苦。

  就在他努力与体内外的混乱抗争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从站台远端的黑暗中传来。

  不是腐化信徒那狂乱的脚步,也不是夜莺归来的信号。

  那声音很慢,很轻,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和滞涩感。

  楚风瞬间绷紧了神经,握紧了手中那能量几乎耗尽的激光手枪,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

  昏黄的瓦斯灯光下,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滑”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

  他(或者它)穿着一身虽然陈旧破损、但依旧能看出原本制式风格的深蓝色工装,头上戴着一顶同样破旧的、带有护目镜的工人帽。但他的下半身……并非双腿,而是一个低矮的、类似于老式清洁机器人底盘的金属平台,依靠几个小轮子无声地移动。他的动作僵硬而缓慢,一只手拖着一个几乎和他身体一样大的、布满锈迹和凹痕的金属工具箱,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但刃口却异常光洁的巨型扳手。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脸。他的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蜡黄色,毫无弹性,如同劣质的橡胶。五官虽然清晰,却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是两颗没有任何反光的、纯粹的黑色玻璃球。他移动时,颈部会发出极其细微的、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自动化维护单位?但楚风的代码视野却反馈出异常:

  `[目标分析:生命体征:无(拟似)…能量源:未知(非标准供能)…结构组成:生物组织与机械造物高度融合(异常)…意识活动:检测到极其微弱、混乱且非标准思维波动…威胁等级:待定…]`

  不是纯粹的机器人,也不是活人。是某种……改造体?或者别的什么?

  那个“维护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楚风,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毫不在意。他缓慢地“滑”到站台边缘,停在一个损坏的瓦斯灯柱旁,抬起那只握着巨型扳手的手,开始用一种极其精准、却毫无生气的方式,一下一下地、徒劳地敲打着那早已熄灭的灯罩,发出单调而规律的“铛……铛……”声。

  他似乎在执行着某个早已设定好、却因环境改变而失去意义的指令,如同一个卡在时间循环里的幽灵。

  楚风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警惕地观察着这个诡异的“维护工”。在这个充满腐化与疯狂的世界里,任何异常都值得最高级别的警惕。

  然而,这个“维护工”只是在那里重复着无意义的敲打,对楚风的存在毫无反应。

  几分钟后,他似乎“完成”了这项工作(尽管灯罩没有任何变化),僵硬地转过身,拖着那个沉重的工具箱,再次缓缓地“滑”向了站台另一端的黑暗之中,那单调的金属摩擦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战台再次恢复了死寂。

  楚风缓缓松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未减。这个废弃车站,似乎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力量,然后离开这里,找到夜莺。

  他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忍受着精神污染带来的幻象和臂铠传来的冰冷触感,继续尝试引导星尘之力,与体内的腐败进行着艰苦的拉锯战。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地下废墟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站台更深处的黑暗中,在那片连瓦斯灯光都无法触及的阴影里,似乎有更多双……非人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