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杏儿、林儿-《唐初:东宫书吏不当,我要去种地》

  苏怡枕边并排摆着两个襁褓,问起自家郎君要给孩儿起名字了。

  张勤望向窗外:“姐叫杏儿,至于弟弟...就叫林儿,取杏林春满之意。”

  苏怡虚弱地点头,指尖轻触儿女脸颊。

  林素问端着陶罐进屋时,见张勤正伏案记录婴事簿。

  她揭开罐盖,褐色药汁冒着热气:“生化汤得趁热喝,你先试温。”

  张勤取过勺,舀半匙吹凉,舌尖轻点:“当归味重,可添红枣缓涩。”

  林素问挑眉:“产后首周忌甘腻。”

  张勤取笔在簿上添注:“少佐饴糖可护胃。”

  自此,张勤成了月子餐的试食人。

  辰时小米粥端来,他先啜一口:“火候过,米油未熬出。”

  厨娘重熬后,他添勺红糖,对苏怡道:“此物补血,然每日不过三钱。”

  午间鲫鱼汤上桌,张勤撇净浮油,又撒把撕碎的紫苏叶。

  韩老伯见笑道:“郎君这般试菜,脸都圆润了。”

  张勤摸腮苦笑:“师姐说产妇忌咸,我替她多尝些,免她口淡。”

  最费神是晚间的酒酿蛋。张勤令厨娘用甜酒酿替代黄酒,蛋煮至溏心即起。

  某日他翻《食医心鉴》,忽令加勺藕粉勾芡:“此物止血化瘀,正合产后。”

  苏怡喝时讶道:“今日的羹格外滑爽。”

  七日后的午膳,厨娘呈上当归生姜羊肉汤。

  张勤试后摇头:“羊肉老韧,不利产妇克化。”

  他亲去厨房,将肉切薄片涮烫,佐以煨烂的淮山。

  林素问来看时惊叹:“这般做法,倒暗合仲景当归生姜羊肉汤的精髓。”

  满月前日,张勤试新炖的猪脚姜醋。

  他夹起块姜咀嚼:“醋劲太猛,伤胃。”

  遂添入红枣、枸杞同熬。

  韩老伯偷尝后咂嘴:“这般滋味,老朽也想坐月子了。”

  这些日子,张勤的婴事簿渐成医食笔记。

  某页记着:“产后三日,小米粥配山楂丝消食。”

  “七日,鲫鱼汤加通草下奶。”

  “半月,酒酿蛋补气血。”

  字迹旁还画着食材图样。

  苏怡能下地那日,张勤下厨炖了黄芪鸡汤。

  他撇油时对妻子笑:“今日这餐,总算不用我先试了。”

  窗外杏花纷飞,灶上汤锅咕嘟作响。

  倒像把这坐月子的酸甜苦辣都熬进了浓汤里。

  前几夜,杏儿啼哭不止。

  张勤披衣起身,按林素问教的法子,竖抱轻拍背脊。

  走至三更,孩儿打嗝方止。

  他取温水蘸棉帕,给杏儿擦吐奶的衣襟。

  窗外打更声里,忽见苏怡醒着,正借月光凝望他哄孩的身影。

  这日子时,张宅东厢响起细弱啼哭。

  张勤掀被坐起,摸黑抓过床尾布巾。

  这是林素问嘱咐备的吐奶布。

  他点亮油灯,见杏儿在摇篮里涨红脸蹬腿,忙按师姐教的法子竖抱起来。

  孩子的小脑袋耷拉在肩头,哭声变成打嗝般的抽气。

  张勤三指并拢轻拍其背,节奏如更鼓。

  走了两圈不见效,他想起医书载“足三里穴顺气”,便坐榻沿屈指轻按婴孩膝下。

  杏儿突然打个响嗝,吐出口酸奶。

  苏怡在帐里轻声问:“可要喂温水?”

  张勤摇头,指尖试孩子后颈:“汗黏,是吃急呛着了。”

  他取铜壶倒温水,棉帕蘸湿擦杏儿嘴角。

  孩子咂摸着帕角,渐渐止啼。

  三更梆响时,张勤换边抱孩,发现左肩衣襟已湿透。

  他单手解衣,露出结痂的箭伤——那是去年征刘黑闼留下的。

  杏儿的小手忽然抓上伤疤,温热掌心贴来时,他想起林素问说的“婴啼寻体暖”。

  窗外月色透窗,将父女身影投在墙上。

  张勤哼起前世母亲教的摇篮曲,调子夹着腔调。

  杏儿眼皮打架时,他感觉颈侧一热,孩子尿了。

  正换尿布时,忽察觉帐缝有目光。

  转头见苏怡支肘望着,月光映着她嘴角笑纹。

  她轻声道:“郎君拍嗝的手法,比乳母还老道。”

  张勤将睡熟的杏儿放回摇篮,盖好虎头被,才发觉自己赤脚踩地已半个时辰。

  五更鸡鸣前,杏儿又醒。

  这次张勤冲了半勺麦芽糖水,滴在指尖喂她。

  孩子吮着指头再睡时,晨光已染窗纸。

  他瘫坐椅中,看着案上没校完的书册苦笑,这夜可真累。

  苏怡递来参茶时,他忽然说:“该制个拍嗝用的靠垫。”

  蘸茶在案面画斜坡形状,“垫头倾三分,防吐奶。”

  此时杏儿在梦中咧嘴,露出无牙的牙龈。

  而这些日子,林儿夜醒也不遑多让。

  书房油灯捻得只剩豆大光。

  张勤正校勘新书册版式,忽闻隔间传来细弱啼哭。

  他搁下朱笔,起身时带翻竹榻边沿的陶罐。

  那是专盛林儿夜奶的。

  疾步至东厢,见林儿在摇篮里扭成张弓。

  张勤探手摸尿布,湿漉漉沾了满掌。

  他单手解下浸透的葛布,取案头备好的软棉布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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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腿蹬得急,系带时总滑脱。

  三次才捆妥帖,额角已见汗。

  冲奶更费周章。

  铜壶水需兑井水降温,指节试温嫌糙,改用手腕内侧。

  奶汁滴腕,觉微烫,又添凉水。

  喂时林儿呛咳,奶渍溅上书册批注稿纸,字晕开墨团。

  张勤苦笑,扯袖角拭纸,反糊得更花。

  子时更鼓响,林儿再度哭闹。

  这次是打嗝不止。

  张勤竖抱他踱步,掌心空叩背心。

  想起林素问教的托颈拍膈法,三指并拢轻震。

  孩子嗝出酸气,吐奶浇湿他前襟。

  夜风穿窗,湿衣凉透,他索性解袍裹住婴孩。

  丑时三刻,林儿第三次醒。

  张勤困得眼涩,冲奶时错将砚水当清水。

  幸而嗅到墨味惊觉,重换水壶。

  喂罢拍嗝,孩儿蜷在他颈窝酣睡,他瘫坐竹榻,校稿朱笔还捏在左手,竟就这般盹着。

  晨光熹微时,苏怡推门见丈夫伏案酣眠。

  林儿在他臂弯里吮指头,案上书稿渍着奶痕尿迹。

  她取薄衾覆上,见张勤睫羽沾着奶星子,襟前干涸的乳渍硬如铠甲。

  砚台边搁着半碗冷奶,碗底沉着未化开的糖霜。

  窗外杏枝拂窗,张勤惊醒。

  见妻子正蘸水擦稿上污痕,赧然道:这页重抄便是。

  苏怡指墨团间新增的朱批:你昨夜困极,竟在尿渍旁注此字宜用颜体

  两人对视,笑纹漾开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