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古墓幽魂-《民间场》

  三月的长乐郡,春雨绵绵,一连数日的雨水让整个郡城都笼罩在一片潮湿的雾气中。

  这日傍晚,宁瑜刚从城外诊治归来,油纸伞上还滴着水珠。行至郡守府前,却见府门外围了不少百姓,个个面带忧色。郡守周大人正在府门前焦急地踱步,一见到宁瑜,立即快步迎了上来。

  “宁公子,你可回来了!”周郡守一把拉住宁瑜的衣袖,神色慌张,“出大事了!今早有人在西山发现了一座古墓,几个胆大的后生进去查探,结果...结果一个都没出来!”

  宁瑜蹙眉:“古墓?在何处?”

  “就在西山脚下的那片竹林里。”郡守压低声音,“更诡异的是,附近村民说,这几日夜里常听到墓中传来女子的哭声...”

  宁瑜沉吟片刻:“带我去看看。”

  西山脚下的竹林在雨中显得格外幽深。一座古老的墓穴入口显露在竹林中,洞口黑黢黢的,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墓穴前的石碑已经风化,只能勉强辨认出“慕容”二字。

  “这是前朝慕容世家的墓葬。”周郡守道,“据说慕容家在前朝权势滔天,后来因谋逆被满门抄斩,没想到他们的墓穴会在这里。”

  宁瑜凝神感应,果然从墓穴中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气。他点燃火把,对郡守道:“我进去查探,你们在外接应。”

  阿翎急忙道:“公子,我与你同去。”

  宁瑜摇头:“墓中凶险未知,你在外策应更为妥当。”

  说罢,他举着火把,毅然踏入古墓。

  墓道幽深曲折,墙壁上刻着精美的壁画,描绘着慕容世家当年的辉煌。然而越往深处走,壁画的内容越显诡异:欢宴的场景变成了厮杀的战场,歌舞升平化作了血流成河。

  突然,前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宁瑜循声而去,来到一间宽敞的墓室。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具白玉棺椁,棺盖上坐着个白衣女子,正在低头哭泣。

  “姑娘为何在此哭泣?”宁瑜温声问道。

  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她约莫二八年华,眉眼如画,但脸色苍白得不似活人。

  “妾身慕容雪,在此等候有缘人。”女子盈盈一拜,“公子能来到此处,想必就是我要等的人。”

  宁瑜不动声色:“姑娘等我有何指教?”

  慕容雪幽幽道:“实不相瞒,妾身是这墓主的女儿。百年前,我慕容家遭奸人陷害,满门抄斩。我因体弱多病,早夭于此,幸免于难。但家族冤屈未雪,我魂魄难安...”

  她泣不成声,楚楚可怜。宁瑜却注意到,她说话时,墓室中的烛火微微摇曳,墙上的影子也扭曲变形。

  “姑娘想要我如何相助?”宁瑜问道。

  “只需将这块玉佩带出古墓,交给当今圣上。”慕容雪取出一块龙纹玉佩,“这是当年皇上赐予我慕容家的信物,可证明我家族清白。”

  宁瑜接过玉佩,只觉入手冰凉。他仔细端详,发现玉佩中隐约有黑气流转。

  “姑娘放心,此事我定当尽力。”宁瑜将玉佩收起,“只是不知与姑娘同来的那几位年轻人,现在何处?”

  慕容雪神色微变:“他们...他们贪图墓中财宝,触动了机关,已经...”

  话音未落,墓室突然剧烈震动,四面墙壁射出无数毒箭!宁瑜急忙闪避,却见慕容雪飘然后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可惜啊宁公子,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宁瑜只觉手中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一股黑气从中涌出,缠绕住他的手臂。更可怕的是,他的内力正在迅速流失!

  “这玉佩...在吸取我的内力!”宁瑜大惊,想要扔掉玉佩,但那玉佩如同长在手上一般,无法摆脱。

  慕容雪狂笑:“不错!这可不是什么信物,而是我慕容家秘传的噬魂玉!百年来,我靠它吸取了无数闯入者的精气,很快就能重获新生了!”

  她现出原形,原本清丽的面容变得狰狞,双眼血红,十指长出利爪。

  “你根本不是慕容雪!”宁瑜厉声道。

  “当然不是!”女鬼狞笑,“那个小丫头百年前就死了!我不过是借她的皮囊而已!”

  她扑向宁瑜,利爪带起阵阵阴风。宁瑜想要抵抗,但内力被噬魂玉不断吸取,动作越来越迟缓。

  危急关头,怀中的小鹤木偶再次飞出,化作一道白光击中噬魂玉。玉佩剧烈震动,吸力稍减。

  宁瑜趁机运转师门秘法,强行切断与玉佩的联系。噬魂玉掉落在地,碎成数片。

  “我的宝玉!”女鬼心痛大叫,“你竟敢毁我宝物!”

  她彻底暴怒,整个墓室阴风怒号,无数冤魂从墙壁中钻出,将宁瑜团团围住。

  宁瑜强提内力,桃木剑舞动如风。但这些冤魂怨气极重,更麻烦的是,它们似乎受女鬼操控,进退有度,组成战阵。

  “没用的!”女鬼狂笑,“这墓中冤魂都是我慕容家历代所杀之人,怨气冲天,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逃一死!”

  宁瑜渐感不支,身上多处挂彩。眼看就要丧命于此,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他停止抵抗,盘膝坐下,运转清心诀。任由冤魂撕咬,我自岿然不动。

  “放弃抵抗了?”女鬼冷笑。

  宁瑜不答,继续运转功法。在清心诀的作用下,他的心神进入空明境界,周身泛起淡淡金光。

  那些冤魂触到金光,纷纷惨叫后退。更神奇的是,在金光照射下,它们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想起来了,我是被慕容家害死的...”

  冤魂们面面相觑,终于认清了仇人。它们调转目标,向女鬼扑去!

  “不!你们这些贱民,竟敢反抗!”女鬼又惊又怒。

  在众多冤魂的围攻下,女鬼节节败退。她想要逃回棺椁,但为时已晚。

  “慕容老贼,纳命来!”冤魂们一拥而上,将女鬼撕成碎片。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女鬼彻底消散。冤魂们大仇得报,也纷纷化作青烟,往生而去。

  危机解除,宁瑜却无暇休息。他想起那些失踪的年轻人,急忙在墓中搜寻。

  在墓室深处,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几人。他们面色苍白,精气大损,但还有呼吸。

  “幸好来得及时。”宁瑜为他们输入内力,护住心脉。

  就在这时,墓室中央的白玉棺椁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棺盖缓缓滑开,一个虚幻的身影从中升起。

  那是个真正的白衣少女,容貌与方才的女鬼一般无二,但气质清雅,眼神纯净。

  “多谢公子相助。”少女盈盈一拜,“小女子慕容雪,方才那恶鬼是我慕容家供奉的邪灵,百年来一直冒充我的身份害人。”

  宁瑜还礼:“姑娘才是真正的慕容雪?”

  少女点头:“百年前,我因病早夭,葬于此地。那邪灵趁机占据我的墓穴,冒充我的名号害人。今日幸得公子相助,才能重获自由。”

  她告诉宁瑜,慕容家确实是被冤枉的。当年因权势过大,遭奸臣陷害,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姑娘可需要我为你家族平反?”宁瑜问。

  慕容雪摇头:“百年已过,恩怨如烟。只望公子将墓中财宝分给苦难百姓,助我慕容家积些阴德。”

  她身影渐渐淡去,最终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

  宁瑜依照慕容雪的遗愿,将墓中财宝尽数取出,分给了长乐郡的贫苦百姓。那些失踪的年轻人也陆续康复,对宁瑜感激不尽。

  事后,宁瑜将古墓永久封闭,防止再有人误入。

  这夜,他在灯下记录此次经历,忽见窗外飘过一道白影。推窗望去,只见慕容雪的虚影在月光下向他行礼,随即消散。

  “公子,是慕容姑娘来道别了?”阿翎轻声问。

  宁瑜点头:“恩怨已了,她终于可以安心往生了。”

  然而在古墓深处,一块噬魂玉的碎片突然发出微光。碎片中,那个女鬼的狞笑隐约可闻:

  “宁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新的因果,已然种下。但宁瑜并不知道,这场与古墓幽魂的较量,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