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想成为什么?-《崩坏:行星观察员日记》

  基地外围,僻静的了望点。

  夜空…

  一块巨大,浸透了墨色的天鹅绒,稀疏缀着几颗冷冽的星子。

  远离基地核心区域的喧嚣。

  这里的风带着荒野的凉意,吹拂着荒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识之律者,悬浮在一块巨大冰冷的岩石上,抱着膝盖,银白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白日的嚣张气焰,消失殆尽。

  那猩红的眼眸,望着远处黑暗中起伏的山峦轮廓,翻涌着一种罕见的,连自己都无法清晰定义的…

  迷茫。

  她是谁?

  是律者?

  是崩坏的,使徒?

  生来,就该为世间带来毁灭?

  可为什么…

  毁灭那些弱小的,恐惧自己的人类,并未有带来预想中的快意,反而只觉得…

  无聊,甚至烦躁?

  她,是华的“另一个自己”?

  是那个死板家伙,的阴影或进化?

  自身,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却宛如被无数无形的命运之线,紧紧缠绕?

  那些线叫做“过去”,叫做“记忆”,叫做…

  她难以言喻,属于“华”的某些荒诞不经的准则,以及情感余烬!

  那些恐惧自己的目光;那些排斥自己的低语;华,那带有责任和无奈的眼神;17号,那冷静到可恨的分析;甚至爱莉希雅…

  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里盘旋,搅得她不得安宁。

  “真麻烦…”

  她面色阴沉,口中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又压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无法用力量粉碎,无法用意志忽略的…

  硌应。

  “困惑,通常是认知超越现有经验的征兆。”

  平静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没有脚步声,仿佛说话者,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

  识之律者猛地一惊,瞬间警觉,周身崩坏能下意识地涌动。

  猩红的瞳孔,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

  “谁?!”

  麦克斯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依旧是那副,属于“马夫蒂”的普通样貌。

  但男子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仿佛倒映着无垠的宇宙。

  “是我。”

  他平静地自我介绍,没有靠近,只是停在不会引起对方,过度紧张的距离。

  “我无意打扰,只是恰好路过,感受到了一些…

  不平静的波动。”

  识之律者眯起眼,警惕不减:

  “又是你?

  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观察员?

  怎么,又来给本小姐上课?

  还是替那些弱鸡,来当说客?”

  她的语气,仍旧很冲。

  此乃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麦克斯并未在意她的态度,他的目光也投向远方的黑暗,声音平稳如初:

  “上课谈不上。

  或许,我的视角,能为你提供一些…

  不同的参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识之律者…

  你存在的形态,在这个世界,乃至更广阔的范畴内,都极为特殊。

  既非纯粹的崩坏造物,也非自然孕育的生灵。

  你所承载着过去的碎片,却拥有独立的现在。

  这种矛盾,本身就会带来认知上的剧烈冲突。”

  识之律者冷哼一声,但没打断。

  似乎想听听这个男人,还能说出什么。

  “力量的本质,并非只有毁灭或守护这两个极端选项。”

  麦克斯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不是简单的安慰。

  “它更像是一条河流,流向何处,取决于河床的形态,也取决于持握它的意识。”

  “你拥有人们无法理解的力量,这既是事实,也是你困惑的根源之一。

  因为强大的力量,往往意味着更多的选择,以及…

  更重的自我审视的,责任。”

  他微微侧头,看向对方。

  “你厌恶被恐惧,被排斥,被定义。

  那么,小识…

  你是否清晰,你期望自己,如何被看待?

  你期望以这份力量,去做些什么?”

  “当然,除了‘随心所欲’之外。”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识之律者混乱的心湖,激起了一圈涟漪。

  她…从未没仔细想过。

  她本能地反抗一切,试图束缚自己的东西。

  本能地,想向众人证明自己的存在和强大。

  “本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她强作镇定,话语中的迟疑,还是难以掩饰。

  男子并不期待,对方立刻给出答案。

  “无需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寻找答案。”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星空。

  “宇宙很大,其存在的形式,无穷无尽。

  更多的生命,则于悠悠岁月中,持续探寻着自身存在之意义与价值。”

  “识之律者…

  你的起点或许与众不同,甚至充满矛盾。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只能拥有一个固定的终点。”

  男子的话语,带着一种超然的智慧。

  “其意义并非天生赋予,往往需要自行探寻和构建。

  这个过程,或许会伴随迷茫,但也充满了可能性。”

  他最终沉凝道:

  “或许,你可以暂时将目光,从‘人们如何看待你’上移开。

  请试问自己:

  ‘我,究竟想成为什么?’

  答案,并非他人的恐惧或期待,只在你自己的意识之中。”

  说完,麦克斯不再多言。

  他对识之律者微微颔首,如同来时一样,悄然转身,身影缓缓融入夜色。

  消失不见。

  只留识之律者独自一人,依旧坐在冰冷的岩石上。

  夜风依旧寒冷,远处的基地灯火朦胧。

  但心中的烦躁似乎悄然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关于“自我”的思考。

  男子的话,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答案,甚至没有告诉她该怎么做。

  但却像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指引了一个方向—

  不再是向外对抗,而是向内探寻。

  “我,想成为什么呢?”

  她喃喃自语。

  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璀璨的星空,那里面充满了迷茫,却也悄然生出了一丝极微弱的、名为“可能性”的光。

  今夜,没有答案。但一个问题,已经被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