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子弹-《龙族:我的铠甲不可能这么龙傲天》

  面具男扣下扳机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令人齿冷的随意。

  砰——!!!

  枪声尖锐地撕裂了森林清晨的相对宁静,惊起远处一群飞鸟,回声在林间反复震荡,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然而,预想中小女孩倒地、鲜血飞溅的画面并未出现。

  就在枪响的前一刹那

  那个一直依靠在树干上,气息奄奄、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的约翰·多克,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了一股超越了生命极限、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力量!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最本能守护意志的力量!

  他的身体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困兽,猛地从地上一弹而起!

  用一种完全不符合他重伤状态的、近乎扭曲的速度,义无反顾地扑向了艾米丽,用自己的后背,严严实实地将那个吓呆了的小女孩,完全护在了身下!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和死亡的啸音,精准地、毫无阻碍地,射入了他的后心偏左的位置——

  那是心脏的位置

  噗嗤——

  一声沉闷的、血肉被撕裂的可怕声响。

  约翰的身体猛地剧震了一下,扑倒的动作瞬间僵滞,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抱着艾米丽向前踉跄了一步,但他那双如同铁钳般的手臂,却依旧死死地环抱着怀中的孩子,没有让她受到丝毫撞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缠斗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楚子航的刀停在了半空,汉高格挡的动作僵住,连那些冷漠的斗篷人似乎都顿了一下。

  路明非挣扎着撑起身体,瞳孔中倒映着这定格的一幕,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戴着白色面具的绅士,看着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动作微微一顿。

  他似乎真的感到了一丝诧异,歪了歪头,那双熔金色的瞳孔透过面具,打量着那个用身体硬生生接下子弹、依旧屹立不倒的男人。

  随即,那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语调依旧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调侃和高高在上的嘲弄

  “哦呀哦呀……真是令人感动的……垂死挣扎。”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仿佛在吟诵拙劣的诗句。

  “约翰,约翰……我亲爱的‘邮差’先生。”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枪,语气轻佻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就能为你那肮脏、罪恶、毫无价值的一生,涂抹上一点点可悲的英雄色彩?”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极尽嘲讽之能事

  “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虫子,还在徒劳地抽搐着腿脚。你拼尽最后力气挡下的,不过是一颗迟早会射出的子弹。你保护下的,不过是一个迟早会熄灭的小小火苗。”

  “你的绝望……并没有消失哦。”

  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它只是换了一种更可笑、更可怜的方式呈现了出来。让我看看……嗯……现在的你,是不是比刚才……更加绝望了?”

  然而,约翰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崩溃或怒吼。

  中枪的他,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生命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他体内流逝。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如同金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但他低着头,将下巴轻轻抵在艾米丽柔软的发顶,那双开始涣散的眼睛里,却没有面具男期待的绝望。

  有的,只是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的歉意。

  “约……翰叔叔……?”

  被紧紧护在怀里的艾米丽,似乎终于从极致的惊吓中回过神。

  她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正缓缓流下,浸湿了她的头发。

  她感觉到了抱着她的那双手臂的力量正在快速消失,感觉到了约翰叔叔身体的剧烈颤抖。

  她小心翼翼地、颤抖着,从约翰的怀抱里微微抬起头。

  然后,她看到了。

  看到了约翰叔叔苍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

  看到了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红的血沫。

  看到了他胸口那不断扩散开的、刺目的、猩红的血渍……

  “哇——!!!!”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瞬间击垮了孩子脆弱的心灵。

  艾米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崩溃的哭喊声,小小的手徒劳地试图去捂住约翰不断流血的伤口,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白皙的小手。

  “约翰叔叔!约翰叔叔!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在寂静的森林里回荡,令人心碎

  “你说过要保护艾米丽的!你说过的!你答应过的!!呜呜呜……不要丢下艾米丽一个人……艾米丽害怕……呜呜呜……”

  孩子的哭声,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汉高咬紧了牙关,眼眶发红。

  楚子航握刀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响。

  路明非死死咬着牙,泪水混杂着脸上的污泥和血渍,不受控制地滑落。

  听到艾米丽崩溃的哭声,约翰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低下头。

  他看着怀里哭得浑身颤抖、小脸满是泪水和血污的孩子,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里,猛地迸发出了最后一点微弱却无比柔和的光彩。

  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尽管这个动作让他嘴角溢出了更多的鲜血。

  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仿佛要用尽他生命最后的气力,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而温暖的力量

  “艾……米丽……别……别哭……”

  他颤抖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无比轻柔地、笨拙地,擦去女孩脸颊上的泪水和血污。

  “叔叔……没事……不疼……”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风中的残烛。

  “对不起啊……叔叔……又……食言了……”

  “不能……继续……保护……你了……”

  艾米丽哭得更凶了,拼命地摇头

  “不要……不要道歉……约翰叔叔是好人……是最好最好的人……”

  约翰听着孩子纯真的话语,脸上的那丝笑容似乎更加明显了些,尽管伴随着更多的痛苦。

  他的目光开始无法聚焦,仿佛看向了很远的地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对艾米丽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艾米丽……要……好好……活下去……”

  “连带着……叔叔的那份……一起……”

  “要……笑得……像太阳一样……”

  “要……离开……这一切……黑暗……”

  “去一个……温暖……干净的……地方……不要像我……”

  他的手臂终于彻底失去了力量,缓缓地垂落。

  生命的光彩正在从他眼中飞速流逝。

  他用最后一丝气力,吐出了最终的呢喃,那声音轻微得如同叹息,却清晰地烙印在艾米丽和所有能听到的人心中

  “告诉……你爸爸……妈妈……”

  “约翰叔叔……这次……没有……逃……”

  “这次……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话音落下。

  他脸上带着那抹凝固的、混杂着血污却异常平静的微笑,头缓缓地垂了下去,下巴依旧轻轻抵着艾米丽的发顶,仿佛只是疲惫地睡着了。

  但他身上那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他用最决绝、最惨烈的方式,完成了对自己罪孽的最终救赎,也用生命,守护了那缕照进他黑暗人生的、唯一的光。

  “约翰叔叔——!!!”

  艾米丽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哭喊,小小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悲伤而剧烈地抽搐着,她死死抓住约翰已经失去温度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哭出来。

  森林寂静。

  只有女孩绝望的哭声,在黎明的微光中,久久回荡。

  那一刻,连风似乎都停止了呜咽。

  连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绅士,都暂时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具依旧屹立不倒、守护着孩子的躯体,面具下的表情,无人得知。

  悲壮与哀伤,弥漫了每一寸空气。

  就在这时,短暂的寂静被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压抑的颤抖声打破。

  是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绅士。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一开始只是细微的颤抖,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随即,那颤抖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带动了他整个上半身。

  一种被强行压抑着的、古怪的吭哧声从面具下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他……在憋笑。

  就在艾米丽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约翰凝固的悲壮姿态构成的凄惨画面中,这个男人竟然像是在观看一场极其滑稽的闹剧,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笑声骤然爆发,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歇斯底里的、充满了无尽嘲讽和恶意的大笑。

  那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也无法完全掩盖这笑声中的癫狂和冷漠。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太精彩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夸张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临终遗言?温情告别?用生命守护?哈哈哈哈!约翰!你到最后……还是这么的……乏味可笑!”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森林里回荡,显得无比刺耳和邪恶。

  “你以为你是什么?悲情英雄吗?你以为你这自我感动的牺牲能改变什么?能感动谁?”

  他止住笑声,语气骤然变得尖刻而冰冷

  “你只不过是用一种稍微壮烈一点的方式,证明了你从始至终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废物!连死都死得这么……毫无价值!”

  然而,他的嘲讽没能继续下去。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了极致愤怒和暴虐的咆哮,猛地炸响,打断了面具男的话。

  是路明非!

  他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愤怒和伤势而微微摇晃,但那双燃烧的黄金瞳却亮得骇人,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和近乎实质的杀意。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面具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和无比的憎恨

  “闭嘴?!价值?!失败者?!!”

  路明非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嘶哑

  “你他妈的有种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你这种躲在面具后面、只会玩弄人命、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渣滓!有什么资格评判他?!有什么资格嘲笑他的选择?!”

  他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般射出,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解都倾泻出来

  “啊?!告诉我!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杂碎!凭什么?!凭什么就能这样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凭什么就能把别人的痛苦和牺牲当成笑话来看?!”

  “凭什么?!”

  面对路明非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质问,面具男只是微微偏过头,那双熔金色的瞳孔透过面具,冷漠地、甚至带着一丝无聊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狂吠的、却无法造成任何实质威胁的野狗。

  他甚至还悠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西装袖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然后,他用那种依旧带着电子杂音、却冰冷得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淡淡地回应,仿佛在陈述一个如同太阳东升西落般理所当然的事实

  “凭什么?”

  “呵……”

  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就凭我们是混血种。”

  “就凭我们拥有你们这些凡人无法想象的力量、寿命和……权力。”

  “就凭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弱肉强食,阶级分明。”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但内容却残酷得令人发指:

  “龙族统治世界时,人类是奴隶和食物。人类统治世界时,猪羊是家畜和肉食。而我们混血种,既然拥有了超越凡人的力量,自然就站在了食物链的更上层。”

  他的目光扫过约翰的尸体,扫过哭泣的艾米丽,最后落回路明非身上,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漠然

  “至于他们?这些普通的、脆弱的、寿命短暂如蜉蝣的凡人?”

  “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牺牲……”

  “在我们漫长的生命和宏大的目标面前,本来就毫无意义。”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踩死一只蚂蚁时,那只蚂蚁是否有家人等待,是否有未完成的‘蚁生梦想’一样。”

  他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却又极其傲慢的手势

  “取走他们的生命,需要理由吗?”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

  “那可能就是——” “因为我可以。” “因为我们的‘游戏’,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筹码和耗材。”

  “而你,”

  他看向路明非,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一个卡塞尔学院精心培养的S级,体内流淌着尊贵甚至可能是至尊的血液,却在这里为了几只‘蚂蚁’的生死,像个小丑一样无能狂怒?”

  “真是……可悲又可笑。”

  这番话,如同最冰冷的毒液,彻底浇灭了路明非心中最后一丝理智。

  那不是简单的邪恶,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建立在完全不同认知维度上的、系统性的冷酷和残忍。

  是将人类视作蝼蚁、视作资源的、彻头彻尾的非人价值观!

  “我操你妈!!!”

  路明非彻底爆发了

  所有的教养、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混合着怒火喷涌而出,指着面具男破口大骂,词汇粗俗却充满了最原始的力量

  “去你妈的混血种!去你妈的高高在上!去你妈的阶级!!”

  “力量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活得久就可以不把别人当人看吗?!”

  “你们他妈的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喂了狗!”

  “约翰他就算过去是个人渣!是混蛋!但他最后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死了!他比你这种藏在面具后面的阴沟老鼠强一万倍!一亿倍!!”

  他骂得声嘶力竭,唾沫横飞

  “你们很牛逼是吧?!传承很久是吧?!”

  “那你们家祖坟是不是都TM是用人骨头砌起来的?!是不是靠吸干无数普通人的血才延续到今天的?!”

  “你们所谓的尊贵血统!每一个毛孔都他妈滴着肮脏和罪恶!!”

  “还游戏?!筹码?!耗材?!”

  “我玩你妈了个逼!!”

  “老子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把你这张破面具砸烂!把你那套狗屁不通的理论塞回你的屁眼里去!!”

  路明非的怒骂如同狂风暴雨,毫无章法,却充满了最真挚的愤怒和反抗。

  他是在骂这个面具男,更是在骂所有持这种观点的混血种,甚至是在骂这个操蛋的、冰冷残酷的世界。

  他的骂声在森林里回荡,甚至暂时压过了艾米丽的哭声。

  楚子航和汉高都沉默着,但他们紧握武器的手,同样青筋暴起。

  路明非的话,何尝不是说出了他们心中压抑的愤懑?

  面具男静静地听着路明非的怒骂,既没有动怒,也没有反驳。直到路明非骂得稍微停顿喘息时,他才轻轻地、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在怜悯一个无法理解高等数学的孩童。

  “无能狂怒。”

  他淡淡地评价了四个字。

  “看来卡塞尔的教育,确实失败透顶。空有S级的血统,却只剩下街头混混般的粗鄙和毫无意义的情绪宣泄。”

  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枪,这一次,不再是戏谑和玩弄,枪口冰冷地指向了因愤怒而浑身颤抖的路明非。

  “既然你如此同情这些蝼蚁……”

  “那么,就下去陪他们吧。”

  “游戏,该结束了。”

  杀意,再次弥漫。而且,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