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别了,卢克-《龙族:我的铠甲不可能这么龙傲天》

  穿过被击晕族老把守的通道,恺撒和楚子航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死侍特有的硫磺恶臭,比之前任何地方都要浓郁。

  通道墙壁上,原本稳定发光的炼金矩阵纹路变得明灭不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彻底黯淡,留下了被暴力破坏的焦黑痕迹。

  “快!”

  恺撒低吼一声,速度再提几分。

  楚子航沉默地紧随其后,村雨已然出鞘,冰冷的刀锋在昏暗中划出死亡的弧线。

  终于,他们冲到了记忆中卢克那个“家”所在的岔路口。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的血液瞬间冻结。

  在岔路口那片相对宽敞的区域,此刻已沦为修罗场。

  密密麻麻的死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层层叠叠地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令人作呕的、蠕动的包围圈。

  它们发出贪婪的嘶吼和咀嚼声,利爪撕扯着什么,黑绿色的污血和惨白的菌丝碎屑溅得到处都是。

  地面上,散落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棉花外露,沾满了污秽。

  还有几本彩色画书的残页,被践踏在粘稠的血泊之中。

  而在那包围圈的中心,透过缝隙,恺撒和楚子航看到了让他们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只瘦小的、穿着粗布衣服的胳膊,无力地垂落在血泊中,手指还保持着微微蜷缩的姿势,仿佛在最后一刻还想抓住什么。

  旁边,是一只被啃噬得面目全非、依稀能辨认出属于孩童的鞋子。

  卢克……

  那个会在黑暗中怯生生拉住楚子航衣角、会因为得到一块糖果而露出傻乎乎笑容、会天真地相信这些“外面来的大哥哥”能带来希望的小男孩……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就在这群遵循着最原始吞噬本能的怪物围攻下,如同脆弱的泡沫般,彻底消失了。

  “不……不可能……”

  恺撒的嘴唇颤抖着,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他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片血腥的中心,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无法接受的现实而剧烈收缩。

  他仿佛能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昨天还在这里,用带着点怯懦又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分享着他那微不足道却视若珍宝的“家”。

  下一秒,所有的震惊、所有的理智,都被一股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所取代。

  “啊啊啊啊啊——!!!”

  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咆哮,从恺撒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英俊的脸庞瞬间扭曲得如同恶鬼,金色的长发仿佛都因这极致的愤怒而根根竖立!

  那双蓝色的眼眸,此刻燃烧着比君焰还要炽烈的金色火焰!

  他甚至忘了使用狄克推多那精妙的刀术,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如同一个人形暴龙,直接撞入了死侍群中。

  “砰!砰!砰!”

  他左手握着的大口径手枪疯狂咆哮,炼金子弹带着他倾泻而出的怒火,将一只只死侍的头颅如同西瓜般轰碎。

  右手反握的狄克推多不再优雅,而是化作了最纯粹的杀戮工具,毫无章法地劈砍、横扫。

  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靠近的死侍连带着它们手中的骨刃一同斩断、劈碎。

  他不再防守,不再闪避,任凭死侍的利爪在他昂贵的作战服上留下道道深痕,任凭黑绿色的污血溅满他苍白的脸颊。

  他现在眼中只有毁灭,只有将这些亵渎生命的畜生彻底撕成碎片的疯狂欲望。

  “畜生!畜生!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

  他一边疯狂地挥砍射击,一边发出泣血般的怒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而楚子航,这个平日里冷静得如同机器的少年,此刻也彻底失控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黄金瞳,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的疯狂。

  他周身的空气因为极致的高温而扭曲、电离,发出噼啪的爆响。

  言灵·君焰!

  不再是之前为了开路而精准控制的流束或范围爆发。

  这一次,是毫无保留的、彻头彻尾的……宣泄!

  “轰——!!!”

  暗红色的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洪流,以他为中心,向着前方扇形区域疯狂倾泻!

  火焰所过之处,死侍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瞬间被汽化、碳化!

  连它们脚下的地面和旁边的墙壁,都被这恐怖的高温灼烧得融化、变形!

  一批死侍在火焰中化为飞灰,楚子航看都不看,黄金瞳转向另一侧,又是一股毫不逊色的君焰洪流咆哮而出。

  “轰!!!”

  又是一片区域被清空。

  他就像一尊行走的火山,不知疲倦地、疯狂地喷发着毁灭的烈焰。

  体内的龙血在沸腾,言灵的力量被催动到了极限,甚至超越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负荷。

  他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持刀的右手微微颤抖,但他浑然不觉。

  他要杀死这群怪物。

  而他又仿佛能听到,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爆鸣和死侍的凄厉嘶吼中,夹杂着那个小男孩傻乎乎、却无比纯真的笑声。

  “大哥哥,你们是从星星上来的吗?”

  “这个糖……好甜……”

  “外面……真的有会飞的小鸟吗?”

  那笑声,曾经是这片压抑绝望的地下世界里,唯一一抹亮色,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暖。

  而现在,这笑声,连同发出笑声的那个小小灵魂,都被眼前这些扭曲的怪物,彻底吞噬了。

  什么都没了。

  恺撒的狂怒咆哮,楚子航的沉默烈焰,在这片狭窄的通道内交织成了一曲绝望与复仇的挽歌。

  子弹呼啸,刀光闪烁,火焰奔腾!

  死侍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一片片倒下,但它们仿佛无穷无尽,依旧从阴影中、从岔路里源源不断地涌来。

  两人背靠着背,一个如同发狂的雄狮,一个如同沉默的死神,用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宣泄着内心的痛苦与愤怒,同时也在这血腥的杀戮中,祭奠着那个无辜逝去的幼小生命。

  鲜血染红了地面,焦糊的气味混合着血腥令人作呕。

  卢克那残破的布娃娃,在火焰的余烬中,最后燃烧起来,化作了一小撮灰烬,随风飘散。

  仿佛象征着,那最后一点纯真与希望,也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彻底灰飞烟灭。

  而当最后一只嘶吼着的死侍在楚子航冰冷的君焰中化为焦炭,当恺撒狄克推多刀锋上最后一滴黑血滴落在地,发出“嗒”的轻响。

  这片曾经回荡着孩童傻笑、如今却浸满鲜血与污秽的通道,终于陷入了死寂。

  只有火焰灼烧残骸的噼啪声,以及两人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疯狂而绝望的屠杀。

  恺撒站在原地,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作战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黑绿的血污和他自己的鲜血。

  他手中的狄克推多无力地垂落,刀尖抵着地面。

  那双冰蓝色的、总是闪烁着自信与骄傲光芒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那片曾经包围着卢克的、如今只剩下一滩狼藉血污和零星碎骨的空地。

  他看到了那只无力垂落的小手,看到了那只被啃噬的鞋子,看到了那个被撕碎、最终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破旧布娃娃。

  记忆中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定格,放大。

  那个躲在波波叔身后,怯生生探出脑袋的小男孩。

  那个因为得到楚子航递过去的一块高能量巧克力,而露出惊喜又傻乎乎笑容的小男孩。

  那个用稚嫩声音,带着一点小骄傲介绍自己“家”的小男孩。

  那个在黑暗通道里,小心翼翼拉住楚子航衣角,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勇气的小男孩。

  他明明那么弱小,那么需要保护。

  他本应该活着,他本应该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真正的天空,去感受真正的风,去触摸绿色的树木,去品尝更多甜的、苦的、酸的人生滋味。

  他有着一片或许不算广阔,但绝对干净、充满可能的未来。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被这些扭曲的死侍,被那个疯狂的族长,被这个愚昧而冷酷的家族,彻底扼杀、吞噬了。

  “呃……”

  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恺撒喉间挤出。

  他高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支撑他的某种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缓缓地、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单膝跪倒在了这片狼藉的血泊与灰烬之中。

  泪水,毫无征兆地,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那双空洞的蓝色眼眸中汹涌而出。

  滚烫的泪珠划过他沾染血污的脸颊,混合着灰尘和污血,滴落在脚下这片浸透了无辜者鲜血的土地上。

  他哭了。

  骄傲如恺撒·加图索,自负如学生会主席,流淌着古老屠龙者血脉的继承人,此刻像一个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孩子,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上,无声地、却又撕心裂肺地流着泪。

  如果死的是波波叔,是族长,甚至是某个强大的敌人,他或许还能用复仇的怒火支撑自己,用加图索家族的骄傲武装自己。

  可死的是一个孩子!一个手无寸铁、天真懵懂、对他们抱有最纯粹信任的孩子!

  “为什么……凭什么……”

  他低着头,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化解的痛苦

  “他还那么小……他做错了什么……他明明……能活着的……”

  他的声音逐渐变大,从低语变成了质问,最终化作了歇斯底里的、混合着泪水的咆哮!

  “凭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对远方的东西发出了最愤怒的嘶吼!

  那张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泪水纵横,却带着一种骇人的狰狞!

  “你们这些肮脏的、该下地狱的蛆虫!蠢货!疯子!!”

  他用尽了所知的所有肮脏词汇,用意大利语、德语、英语……所有他能想到的语言,疯狂地咒骂着!

  “凭什么要用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来填你们的野心?!你们的狗屁荣耀?!你们的狗屎‘登神’之路?!!”

  “你们把生命当成什么了?!可以随意丢弃的燃料吗?!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吗?!啊?!”

  他的咆哮声在通道内回荡,充满了血泪的控诉。

  他恨!恨沃尔夫家族的愚昧与残忍!恨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族长!恨这该死的、扭曲的龙族血脉带来的宿命!他甚至……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再快一点,为什么没能保护好那个孩子!

  楚子航静静地站在恺撒身后不远处。

  他没有流泪。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燃烧过的黄金瞳,此刻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沉寂。

  但他紧握的双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的血肉之中,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滑落,在他脚边积成了一小滩暗红色的印记。

  嘴唇被他用力咬着,甚至咬破了皮,渗出的血丝染红了他的下唇,带来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他没有像恺撒那样爆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都被他强行压回了那如同火山般沉寂的内心,化作了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决心。

  他也听到了卢克那傻乎乎的笑声,看到了那孩子纯真而带着点怯懦的眼神。

  那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针,一下下刺穿着他看似坚固的心防。

  他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那个雨夜高架桥上消失的男人,想起了约翰·多克临终前的忏悔与托付,想起了艾米丽哭泣的脸……现在,又多了一个卢克。

  为什么……总是这样?

  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那些所谓的“大局”,那些冠冕堂皇的“使命”和“荣耀”,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牺牲掉这些渺小的、却真实活着的个体吗?

  混血种……龙族……秘党……家族……

  这些词汇背后,到底掩盖了多少像卢克这样,无声无息消失的生命?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对自身所处的这个世界,对那套他一直遵循的、秘党所宣扬的“正义”与“责任”,产生了深刻的、源自灵魂的质疑与……排斥。

  恺撒的痛哭与咆哮,楚子航的沉默与流血。

  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却源自同一种彻骨的悲愤与无力。

  在这一天,在这片被鲜血与绝望浸透的地下避难所里,两颗曾经或许只是模糊感受到世界残酷的心脏,被强行剖开,血淋淋地直面了这混血种世界最黑暗、最冰冷的真相之一

  个体的渺小与牺牲的残酷。

  一颗种子,混合着泪水与鲜血,带着对旧有秩序的质疑与愤怒,悄然埋入了他们的心底。

  它或许会沉睡,但绝不会消失。

  终有一天,当合适的时机到来,它将破土而出,长成足以撼动某些根基的参天大树。

  而这一天并不会太远,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勇士存在。

  不管在哪个故事里面,勇士都会挺身而出,斩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魔物。

  这是铁律也是所有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