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煮血成香-《废柴才女靠种田香飘整个后宫》

  来人,给我拿下,打入天牢!

  统领的厉喝如惊雷炸响,震得庭中火光都为之一颤。

  然而,预想中宫女的惊慌失措并未出现。

  沈流苏静立原地,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那双本该盛满恐惧的眸子,此刻却清亮得犹如寒潭,倒映着跳跃的火焰,却没有半点波澜。

  她甚至没有看那把指向自己的刀,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那名瑟瑟发抖的告密宫女身上。

  “丽嫔娘娘的安胎药,每日由太医院专人专送,经专人试毒,再由你亲手奉上。这包所谓的‘罪证’,是如何绕过层层关卡,精准地出现在我这个与丽嫔素无往来的司香局副使房中的?”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冷玉相击,“还有你,既然是丽嫔的贴身侍女,主子有恙,你不贴身伺候,反而深夜领着禁军来我这百草苑抓人。是丽嫔娘娘的安危重要,还是构陷我更重要?”

  一连串的质问,让那宫女惨白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禁军统领眉头一皱,显然也察觉到了逻辑上的破绽。

  王公公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带着司礼监特有的威严:“统领大人,事关皇嗣,切不可只听一面之词。沈副使身系陛下看重的香事,若真是她所为,咱家第一个不饶她。可若是有人栽赃陷害,意图搅乱后宫,那更是滔天大罪!”

  他一番话软中带硬,既给了统领台阶,又点明了沈流苏背后站着的是皇帝。

  统领的眼神在沈流苏和那宫女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冷哼一声,刀尖一转,指向那宫女:“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宫女被这气势一吓,当场腿软跪地,正要语无伦次地辩解,沈流苏却再度开口,声音轻得仿佛叹息:“你身上,有坤宁宫‘静心檀’的余味。去过皇后娘娘那里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那宫女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她怎么会知道!

  那不过是她去领罚时,在坤宁宫外殿跪了半个时辰,沾染上的些许气味!

  禁军统领的脸色彻底变了。

  坤宁宫,皇后娘娘……这潭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尖叫道:“不好了!统领大人!丽嫔娘娘……丽嫔娘娘宫里的吴妈,吊死在了御膳房后面的枯井上!”

  众人大惊失色。

  沈流苏心中一沉。吴妈死了,死无对证。林嬷嬷这一招,够狠。

  禁军统领此刻再不敢轻举妄动,他恶狠狠地瞪了沈流苏一眼,厉声道:“封锁百草苑,任何人不得出入!将这个宫女带走,严加审问!”说罢,便带着大队人马匆匆赶往案发现场。

  一场惊涛骇浪,暂时化为暗流。

  王公公抹了把冷汗,低声道:“沈副使,好险。这帮人是冲着你来的!”

  沈流苏摇了摇头,眸光幽深:“不,她们是冲着我爹娘留下的东西来的。”她转身回到屋内,看着桌上那份刚刚记入脑海的药典残页,心中一片冰冷。

  对方显然已经知道她拿到了凤髓膏里的秘密,这才迫不及待地要置她于死地。

  这一夜,注定无眠。

  五更鼓声刚歇,天际泛起鱼肚白。

  沈流苏裹紧外袍立于院中,手中紧握着一块从父亲遗物中翻出的、刻着半个“北”字的焦黑木牌。

  这是沈家独特的传信之物,另一半,不知在何处。

  昨夜禁军虽将人带走,但王公公已按她的吩咐,暗中派人封锁了吴妈吊死的枯井周围。

  然而,除了几枚通往御膳房方向的凌乱脚印,再无其他线索。

  “御膳房……”沈流苏闭上眼,脑中浮现出吴妈平日的身影。

  她心头猛地一凛,立刻对王公公道:“公公,速去查昨夜西角门的守卫轮值簿!”

  片刻后,王公公脸色难看地回来:“沈副使,您料事如神!本该值守西角门的两名小太监,昨夜被临时抽调去了东偏院,理由是……清扫陈年灰烬。”

  东偏院早已废弃,清扫灰烬?荒谬!

  沈流苏指尖在随身的香盒边缘轻轻敲击,清脆的声响如同她此刻飞速运转的思绪。

  调虎离山。

  吴妈的死和对她的栽赃,都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对方真正的目标不是杀她,而是……

  她脸色骤变,疾步冲回住处!

  屋内的景象让她浑身冰凉。

  窗边的陶盆被整个掀翻,湿润的泥土洒满一地,那株她用自己鲜血精心培育的血藤幼苗,已然不翼而飞!

  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夺走能解“蚀心散”的唯一药引!

  她的目光在狼藉的地面上飞快扫过,最终定格在半开的窗棂上。

  一根细如发丝的青铜丝线,正缠绕其上,在晨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沈流苏小心翼翼地取下丝线,置于鼻下一嗅。

  一股混杂着特殊药油与陈年骨灰的奇异气息,钻入鼻腔。

  枯禅引!

  这正是太医院用来保存珍贵药材的密室中,常用的防腐香料!

  她猛然记起,数日前,太医令崔元在巡查百草苑时,腰间佩戴的一个银针荷包上,熏染的便是此味!

  是他!

  崔元虽然已经暴露在逃,但他根本没有出宫,而是藏在宫中某处,继续着他那恶毒的计划!

  沈流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血藤是炼制“蚀心散”解药的关键药引,崔元费尽心机夺走,绝不会毁掉,只会用来完善他那未成的毒药,甚至……逆炼出更可怕的东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倾倒的陶盆中,那仅存的一点点根须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汁液。

  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迅速取出针盒,小心地吸取了那滴血藤汁液,而后转身奔向药柜。

  牵梦散、夜昙粉……数种秘药被她以惊人的速度取出,按精准的比例调和。

  片刻之后,三枚龙眼大小、泛着幽深紫色的“追魂香丸”在她掌心成型。

  “王公公!”她将香丸用油纸包好,递给匆匆赶来的王公公,语速极快,“此香丸已融入血藤气息,你立刻派最可靠的人,将这三枚分别送至太医院的通风总口、御膳房的主灶烟道,以及东偏院的旧灰窖。切记,只需放置,不可点燃。凡有血藤气息共振之处,香丸将自燃生烟!”

  “奴才明白!”王公公不敢怠慢,接过香丸,转身便消失在晨雾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申时初,一名小太监飞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沈副使!王公公传话,东偏院……东偏院灰窖上方的草丛里,冒烟了!是一缕幽蓝色的轻烟!”

  找到了!

  沈流苏抓起一件宽大的斗篷披在身上,压低帽檐,迅速潜入早已荒无人烟的东偏院。

  废墟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引导着她。

  在一处不起眼的坍塌墙角下,她果然看到一缕幽蓝的烟气从地缝中袅袅升起,随即消散在空气里。

  她拨开杂草,搬开碎石,一个被巧妙伪装过的地道入口赫然出现。

  沈流苏没有丝毫犹豫,循着地道走了下去。

  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道尽头,竟是一处宽敞的地下石室。

  室内药炉林立,幽绿的火光将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图谱照得诡异无比。

  沈流苏定睛一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根本不是什么图谱,而是一张张完整的人皮!

  上面用鲜血绘制着经络和穴位,标注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用药之法。

  而在石室中央,一个巨大的铁架上,赫然摆放着一只盛满了暗红色液体的铜鼎。

  鼎中液体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着一股甜腻又腥臭的气味。

  蚀心散!

  沈流苏悄无声息地靠近,从发间抽出一根细长的银簪,簪头藏着特制的试香纸。

  她飞快地在鼎中蘸了一下,纸上立刻浮现出代表“蚀心散”原浆的黑紫色。

  不仅如此,她还嗅到了煅烧过的龙骨,以及……血藤的气息!

  崔元正在逆炼毒药!

  他想将血藤的“生机”融入“蚀心散”的“死气”,炼制出一种无药可解,甚至能操控人心的终极毒物!

  她正欲刮取一些原浆作为证据,门外忽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说话声。

  “都快点!崔大人说了,今日子时前必须完成三炉成品,陛下明日所服的‘安神膏’,就靠它了。”

  是林嬷嬷的声音!

  沈流苏心中剧震,猛地闪身躲入一排药架后的阴影中。

  只见林嬷嬷带着四名黑衣太监提着灯笼走了进来,直奔那只大鼎。

  他们要把这东西混入皇帝的安神膏!

  千钧一发之际,沈流苏感到袖中那截被她贴身收藏的血藤残根,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是沈家血脉与同源植物之间最原始的感应!

  香是血煮的……父亲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

  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入随身携带的香囊中。

  那香囊里,装的是她特制的“匿形香”,以蝙蝠粪与迷雾草调制,点燃后可暂时掩盖人的体温与呼吸。

  血滴融入香粉,她悄悄拧开香囊底部的微型机关,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混合了她血液与血藤根须气息的香气,无声无息地飘向了那只铜鼎。

  这便是“香魂共鸣”!以血为引,唤醒烙印在同源植物中的执念!

  片刻之后,室内空气仿佛微微漾开。

  鼎中那暗红色的毒液,竟泛起了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一名负责搅拌药浆的太监动作一滞,随即猛地扔掉木勺,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凄厉的嘶吼:“火!好烫!你们烧的不是药,是人啊!是人!”

  他双目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景象。

  其余人惊慌失措地上前查看,却见那原本平滑的鼎壁上,竟慢慢浮现出无数斑驳的焦痕,隐约汇聚成一张张扭曲哀嚎的人脸!

  “邪祟作乱!胡说八道!”林嬷嬷脸色大变,厉声怒斥,随即下令,“加大火力,淬炼完成!”

  她哪里知道,这并非邪祟,而是沈流苏以自身血脉为引,触发了血藤香气中蕴含的、当年沈家满门被焚时,那些冤魂烙印于草木药性中的无尽怨念与痛苦!

  混乱之中,沈流苏如一道鬼影,趁机闪到鼎边,用空心簪管迅速刮取了足够的毒液样本,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回黑暗,从另一条通风道脱身。

  回到百草苑,她立刻将那支要命的簪管用涂蜡的蝉翼纱层层封好,附上一张字条:“蚀心散已重炼,藏于东偏院密室。明日,将混入陛下安神膏。”

  她将东西交给早已等候在外的王公公,郑重道:“公公,人命关天,务必连夜送入司礼监密档房,呈交掌印太监亲启!”

  做完这一切,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而来。

  过度催动心神和强行施展“香魂共鸣”的代价,开始反噬。

  她的头痛得像是要炸开,眼前金星乱冒,无数破碎的画面闪现。

  最终,画面定格在父亲最后的背影上——他将一卷烧了一半的残页投入熊熊燃烧的香炉,灰烬在火光中腾空,诡异地聚成一个“北”字。

  父亲喃喃的声音,跨越十年时空,清晰地响在她耳边:“香尽……人现……唯有血祭,方可续香……”

  她猛地睁开眼,想抓住那幻象,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又渗出了血珠,竟在桌案上无意识地划出了三个血字:

  北陵台。

  窗外,一轮血色的月亮不知何时已悄然升起,清冷诡异的光华,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

  与此同时,远在京郊皇陵外围的一座荒废古庙中,供桌上一尊积满尘灰的古旧熏炉,忽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震。

  严丝合缝的炉盖,缓缓地、自动地移开了一道缝隙。

  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自缝隙中袅袅升腾,在寂静的夜色里,仿佛在回应着紫禁城深处,那一抹不肯熄灭的香魂。

  沈流苏再也支撑不住,剧痛与幻象将她的意识彻底吞噬。

  她身子一软,重重地倒了下去,最后的念头,是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于昏沉中挣扎着醒来,只觉双目如覆寒冰,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