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黑塔下点火-《废柴才女靠种田香飘整个后宫》

  御前掌事太监王忠骇然发现,崔元府邸那座被重兵层层围困的书房之内,竟真的挖出了一条细如发丝、仅能通过特制信香传递消息的微型地道!

  这让他背脊窜起一股寒意,对沈流苏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敬畏之心已然攀至顶峰。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条刚刚被掘出的地道深处,猛地喷出一股焦黑的烟气,紧接着,一枚尚未燃尽的“信香”残骸,竟自己从地砖下弹了出来,摔在地上,碎成了齑粉!

  王忠瞳孔骤缩。

  香,断了!

  香魂界隙。

  这里没有天地,没有四方,更没有光。

  入目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混沌。

  无数比尘埃更细微的香灰颗粒,如同死去的星辰,在虚空中缓缓流转,组成一片冰冷死寂的“星河”。

  踏入此地的瞬间,沈流苏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将她的魂魄从肉身中剥离,碾碎,同化为这片虚无的一部分。

  她没有丝毫慌乱,舌尖微微用力,将早已含在口中的“破界香丸”抵在了上颚。

  一股辛辣而霸道的香气,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炸开在她的神识之海!

  刹那间,她眼前的世界轰然剧变!

  那片混沌的灰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由极其微弱的光点串联而成的隐形路径,它们纵横交错,密如蛛网,遍布整个空间。

  这些,便是由历代香魂残念与怨气交织而成的“香径”。

  而在所有“香径”的尽头,一座通体漆黑、高耸入云的巨塔,如同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静静地悬浮在虚空的正中央。

  那里,就是玄冥子的大阵核心!

  沈流苏目光一凝,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沿着其中一条最明亮的“香径”,朝着黑塔疾速掠去。

  然而,她前行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

  一步踏出,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

  那死寂的香灰星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火光之中,一个温柔而熟悉的身影正向她伸出手,满脸泪痕,凄声呼唤:“苏儿!快回来!别去……娘亲在这里等你……”

  是母亲!

  沈流苏的心,猛地一颤。

  但她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澜。

  她只是在心中默念《逆息诀》,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孺慕之情。

  真正的母亲,早已化作焦土下的尘埃。

  她留在世间的执念,只会是希望自己手刃仇敌,而非在此地沉沦回头。

  心念通达,幻象如镜花水月般破碎。

  她再次踏出一步。

  这一次,她来到了阴森的刑场。

  父亲身披囚服,跪在冰冷的石阶上,满身血污,正绝望地望着她,嘴唇翕动,无声地哀求:“救我……苏儿,救救爹……”

  沈流苏握着香刀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依旧没有停下。

  真正的父亲,是宁死不屈、也要守护沈家传承的铁骨之人。

  他会为她披荆斩棘感到骄傲,绝不会用亲情来束缚她前进的脚步!

  所有阻碍她复仇的,皆为虚妄!

  当第二重幻象如烟云般消散,那座巨大的黑塔,已近在咫尺。

  塔的底层,是一座空旷至极的圆形高台。

  九根擎天巨柱环绕四周,表面光滑如镜,却又透着一股吸食魂魄的阴冷。

  每一根石柱之上,都用上古香文,深深镌刻着一个名字。

  那是沈家历代香主的名讳。

  沈流苏的目光从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第九根,也是最后一根石柱上。

  那根石柱,是空的。

  不,并非完全是空。

  在石柱的最底端,一个崭新的名字,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仿佛是刚刚才被刻上去的一般。

  ……沈流苏。

  她,竟早已是这大阵钦定的最后一份祭品!

  沈流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她拾级而上,踏上了高台。

  高台中央,一个身着玄色宫装的女人,正盘膝坐在一面巨大的、边缘镶满骷髅的古镜之前。

  那女人面容与沈流苏有七分相似,却更添了几分岁月的刻薄与疯狂。

  正是幽冥教主,玄冥子!

  此刻,玄冥子手中正小心翼翼地点燃一支通体惨白、由九种不同死法之人的骸骨碾粉制成的“九转招魂香”。

  香烟升腾,并未散开,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尽数吸入了前方的“承愿镜”中。

  镜面之内,并非映照出现实,而是一片混沌的幽蓝。

  一个白发苍苍、面容威严的老者虚影,正双目紧闭,静静悬浮其中,随着香烟的注入,他的面容竟在一点点变得凝实。

  前朝最后一位帝王,幽帝!

  玄冥子察觉到来人,缓缓转过头。

  当她看清沈流苏的脸时,那张疯狂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病态而欣慰的笑容。

  “你终于明白了?很好。”她的声音沙哑而空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赞许,“血脉的指引是无法抗拒的。你我本是一体,你来,便是为了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沈流苏没有回答她的话,清冷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那面“承愿镜”和燃烧的招魂香上。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如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玄冥子的狂热之上。

  “你说我来献身?”她冷冷道,“那你告诉我……为何这‘香魂共鸣大阵’的阵眼,偏偏要设在我父母的忌日,这个一年中阴气最弱的日子?”

  玄冥子的笑容,瞬间凝固。

  就是现在!

  沈流苏手腕一抖,一小撮早已备好的、闪烁着金色粉末的“逆息香”,被她以巧劲精准无比地弹入了那“九转招魂香”的香炉之中!

  “嗤……!”

  炉中那本是幽蓝色的火焰,在接触到“逆息香”的刹那,竟猛地一滞,随即逆向旋转,轰然转变为刺目的灿金之色!

  与此同时,沈流苏闭上双眼,将“三感融合”催动到了极致!

  她的嗅觉、听觉、神识在这一刻完美交融,眼前的世界化作了由香气流动构成的法则之网。

  她能“看”到每一缕金色香烟的轨迹,能“听”到每一个香咒符文的震颤!

  “凝!”

  她心中低喝一声。

  那冲天而起的金色香烟,在她意念的操控下,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气体,而是瞬间凝聚成无数细如发丝、锋锐无匹的香气之刃,悄无声息地,精准地刺入了高台四周那些构成大阵基础的香咒符文节点之中!

  “咔……咔嚓……”

  一连串细微的断裂声响起。

  每断裂一处,整个黑塔便剧烈震颤一分,那面“承愿镜”上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一分!

  “你们用无辜孩童的哭声养香,用枉死亡魂的怨念点火……”沈流苏的声音冰冷如霜,在震颤的大殿中回响,“可你们忘了,香,之所以能通神明,是因为它本该是净世之物!”

  “放肆!”

  玄冥子终于反应过来,她看着那被逆转的香焰和不断崩解的符文,脸上闪过一丝惊怒,但旋即又化为狰狞的狂笑。

  “蠢货!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大阵?我筹谋百年,岂是你能撼动!没有香主血脉的共鸣献祭,谁也无法中断这最后的‘香魂裂变’!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了一幕让她毕生难忘的景象。

  沈流苏猛然从腰间抽出了那面早已残破不堪、布满裂纹的沈家罗盘,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了自己左边的肩胛骨!

  “砰……!”

  一声沉闷的骨裂声响起!

  剧痛传来,沈流苏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浸透了衣衫,更将那罗盘上的每一道裂纹尽数填满!

  嗡……!

  吸饱了香主精血的罗盘,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璀璨至极的金光从罗盘中心爆发而出,竟如同一面无形的棱镜,将那炉中所有的幽蓝香焰,尽数折射、汇聚、压缩,最后化作一道凝实的光柱,狠狠地轰向了“承愿镜”!

  “不……!”

  玄冥子发出凄厉的尖叫。

  轰!!!!

  “承愿镜”应声而碎!

  镜中那即将重塑肉身的白发老者,连一声完整的惨嚎都未发出,就在金光的照射下,身形急速虚化,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噗……!”

  玄冥子如遭雷击,整个人踉跄后退,猛地喷出一口漆黑的淤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地宫开始剧烈震动,整个香魂界隙的天空,出现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无数空间碎片如雨般落下。

  界隙,要崩塌了!

  地面之上,一直紧盯着星盘的阿念猛然睁开双眼,他一把抓住王忠的胳膊,脸上满是焦急与狂喜,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般地比划着手势:“她要出来了!快!点燃‘归途引香’!!”

  王忠心神剧震,立刻声嘶力竭地吼道:“点香!快点香接引阁主回还!”

  一道粗壮的金红色烟柱,承载着所有人的期盼,直冲天际!

  黑塔之内,沈流苏拖着重伤之躯,踉跄地走到那破碎的镜台前,随手拾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镜片。

  镜片中,映出一张被血污与尘灰覆盖的脸,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淌,脸色苍白如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却轻笑了一声。

  “我不是来献身的……”

  身后,巨大的黑塔在一声声不堪重负的悲鸣中,轰然倒塌,化作漫天飞灰。

  “……我是来收债的。”

  在崩塌的余烬之中,一缕几乎微不可查的幽蓝色火焰,悄无声息地从碎裂的镜心钻出,如同一条寻找新宿主的毒蛇,悄然钻入了她袖中那面沾满鲜血的罗盘之内,无声蛰伏。

  沈流苏仿佛毫无察觉,只是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归于虚无。

  她那只紧握着镜片的手,五指却已僵直,再也无法合拢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