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爷的霸气护妻-《如晦传》

  绵绵细雨裹着暮春的风,卷起槐花香,漫过靖王府宫墙。

  皇后的掌事刘嬷嬷突然传来皇后设宴的懿旨。

  “姑娘,皇后这时候设宴,怕是没安好心。”

  阿梨替她理了理正妃礼服的褶皱,金线绣的凤凰在烛火下泛着流光,

  “苏婉儿定要借着皇后的势发难。”

  沈如晦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玄铁令牌,上面“影”字的棱角硌得掌心微疼。想起萧珣将令牌塞给她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腕骨说:“宫里不比王府,若真出事,凭此调动暗卫,不必顾我。”

  他说这话时,正倚在榻上“咳嗽”,帕子掩着唇角,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担忧。

  她当时笑着应下,转身却将他常喝的药汁换成了参汤——今日这场宴,他既要扮病弱,又要护她周全,耗损定然不小。

  “王爷呢?”

  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忽然问。

  “在偏殿候着,说是要等雨小些再进来。”

  阿梨压低声音,

  “影一说,柳如烟也去了坤宁宫,正缠着皇后说什么,看那样子,像是在告您的状。”

  沈如晦唇角微勾。柳如烟自沁雪别院的账册被抄后,便被萧珣以“禁足思过”的名义关在漪澜阁,今日能出现在坤宁宫,必是皇后的意思。她们想借苏婉儿发难,再让柳如烟旁敲侧击,无非是想坐实她“恃宠而骄、苛待侧妃”的罪名。

  “走吧,该入席了。”

  她起身时,金步摇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冷宫檐角的铜铃,那是她听了十年的声音,如今听来,却多了几分底气。

  踏入宴会厅时,满室的脂粉香扑面而来。皇后坐在上首,凤钗上的珍珠晃出冷光,见她进来,只淡淡抬了抬眼:

  “沈妃来得正好,就等你了。”

  沈如晦屈膝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婉儿坐在柳如烟身边,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看向她的眼神淬着毒。而萧珣,正被几个太医围着“问诊”,脸色白得像纸,时不时发出几声“虚弱”的咳嗽。

  “靖王身子不适,还劳烦沈妃多照拂。”

  皇后端起茶杯,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毕竟,这正妃的位置坐得稳不稳,全看王爷的心意。”

  “谢皇后关心。”

  沈如晦垂首道,

  “王爷虽偶感风寒,却总念叨着要给娘娘请安,足见孝心。”

  这话堵得皇后哑口无言。她本想暗讽萧珣病重,靖王府迟早易主,却被沈如晦四两拨千斤,反倒成了萧珣“孝心可嘉”。

  宴席刚开,苏婉儿果然按捺不住,端着酒杯走到沈如晦面前,裙摆故意扫过她的裙裾:

  “沈王妃,前些日子册封宴上的事,你还没给我道歉呢。”

  沈如晦抬眼,看着她鬓边那朵夸张的珠花——与那日被泼酒时戴的一模一样,显然是故意来寻仇的。

  “苏小姐说笑了。”

  她端起茶杯,声音平静,

  “那日之事,明明是你先泼我酒,怎反倒要我道歉?”

  “你!”

  苏婉儿被噎得满脸通红,转身扑到皇后身边,眼泪说来就来,

  “皇后娘娘!您看她!到了您这儿还这么嚣张!她不仅泼我酒,还说我父亲教女无方!”

  皇后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沈如晦:

  “沈妃,婉儿年纪小,你身为王妃,让着些便是,何必如此计较?”

  “娘娘此言差矣。”

  沈如晦站起身,礼服上的凤凰纹在烛火下仿佛活了过来,

  “若是寻常争执,我自然该让。但她弄脏的是陛下赐下的金线礼服,辱的是靖王府的体面,这歉,我不能道。”

  柳如烟立刻帮腔: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不过一件衣裳,怎比得上苏小姐的脸面金贵?再说,姐姐出身……”

  “出身如何?”

  沈如晦冷冷打断她,

  “出身冷宫,就活该被人欺辱?还是说,在柳侧妃眼里,只有柳家的女儿才配讲体面?”

  柳如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婉儿却哭得更凶了:

  “父亲!您看她们!”

  吏部尚书苏宏连忙起身,对着沈如晦作揖:

  “沈妃,小女不懂事,那日之事是她不对。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被当众泼酒,实在难堪,还望王妃给她个台阶下。”

  “台阶?”

  沈如晦笑了,目光扫过全场,

  “那日我礼服被泼时,谁给过我台阶?”

  就在这时,一直“病恹恹”的萧珣忽然咳嗽着开口,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

  “苏大人……咳咳……是想让本王的王妃,给一个冒犯王府体面的人道歉?”

  他缓缓站起身,影卫连忙上前搀扶,他却摆了摆手,一步一步走到沈如晦身边。虽仍微微喘息,背脊却挺得笔直,那双往日总带着倦意的眼,此刻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射向苏婉儿。

  “我靖王妃的礼服,”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不是谁都能弄脏的。”

  苏婉儿被他看得浑身发颤,躲在苏宏身后不敢作声。

  萧珣却没看她,目光如网般罩住在场众人:

  “册封宴上,苏小姐故意泼洒正妃礼服,已是对王府不敬。今日在坤宁宫,又借着皇后的势哭闹不休,逼王妃道歉——”

  他忽然提高声音,震得梁上的宫灯轻轻摇晃:

  “真当我萧珣病重,靖王府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声怒喝里没有半分病气,反倒带着北境沙场的杀伐之气,不少曾随他出征的老将,顿时露出惊惧之色——这才是那个当年在狼居胥山以三千骑兵破敌的靖王!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没想到萧珣竟会为了沈如晦,当众撕破“病弱”的伪装。

  萧珣将沈如晦护在身后,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只有两人能懂的力道捏了捏——别怕,有我。

  沈如晦望着他宽厚的背影,鼻尖忽然一酸。她在冷宫见惯了人走茶凉,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愿意为她对抗整个后宫的压力,愿意将她护得如此周全。

  “今日我把话放这儿。”

  萧珣的声音冰冷刺骨,

  “沈如晦是我明媒正娶的靖王妃,是我萧珣要用命护着的人。”

  “今后谁再敢对她无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婉儿、柳如烟,最后落在皇后脸上,

  “便是与我萧珣为敌。”

  “与我为敌的下场,”

  他微微一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柳成就是例子。”

  提到柳成,在场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谁都知道柳成昨日已被打入天牢,罪名是“通敌叛国”,背后隐约就有靖王府的影子。

  苏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青砖:

  “臣……臣教女无方,求王爷恕罪!”

  苏婉儿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哭闹,只顾着发抖。

  皇后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强笑道:

  “靖王说笑了,婉儿年纪小不懂事,沈妃也别往心里去。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

  萧珣冷哼一声,

  “若皇后觉得是误会,那不如让宗人府来评评理,看看故意冒犯正妃,该当何罪!”

  宗人府是专管皇室宗亲与勋贵家事的地方,一旦介入,苏家定然脱不了干系。皇后哪里敢应,只能讪讪地打圆场:

  “不必了,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到宗人府去。”

  沈如晦看着萧珣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方才那句“用命护着”,不是戏言。她悄悄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转而扶住他的胳膊,指尖在他袖中快速写了个“撤”字——再闹下去,怕是要引起皇帝的猜忌。

  萧珣会意,顺势咳嗽起来,身体微微晃了晃:

  “咳咳……看来我这身子,实在撑不住了,先行告退。”

  皇后巴不得他走,连忙道:

  “快送王爷回府歇息,沈妃也一并去吧。”

  走出坤宁宫时,雨已经停了。

  沈如晦扶着萧珣上了马车,刚放下车帘,他便脱力般靠在她肩头,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样?”

  她连忙从袖中取出参汤,喂他喝下。

  他喝了几口,才缓过气来,哑着嗓子笑:

  “吓到了?”

  “你才该被吓到。”

  沈如晦替他擦汗,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

  “就不怕皇帝起疑?”

  “疑就疑吧。”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总不能看着你受委屈。”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沈如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那些步步惊心的权谋,都有了意义。

  “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

  “柳如烟今日在皇后耳边说的,怕是沁雪别院的事。”

  “嗯。”

  萧珣点头,

  “她想让皇后查到密道,毁了我们最后的退路。”

  沈如晦心中一紧:

  “那密道……”

  “放心。”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早已让人在密道口设了机关,除非有我的令牌,否则谁进去都是死路一条。”

  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影卫忽然策马追来,隔着车帘低声道:

  “王爷,苏宏被皇后留下了,像是在说北境粮草的事。”

  萧珣眸色一沉。北境粮草案是柳成通敌的关键证据,苏宏此刻掺和进来,怕是想替柳成翻案。

  “看来,”

  萧珣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冷了下来,

  “皇后是铁了心要保柳家。”

  沈如晦握住他的手,指尖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那我们就把证据摆到皇帝面前,看她怎么保。”

  萧珣低头,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药香:

  “好,我们一起。”

  马车渐行渐远,将坤宁宫的喧嚣抛在身后。谁都没注意,宫墙的阴影里,李德全正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转身走进雨幕,袖中藏着一封密信,上面只有四个字:

  “虎已出笼。”

  这场发生在皇后宫中的对峙,像投入湖面的巨石,不仅搅乱了后宫的平静,更让朝堂各方势力重新掂量起靖王府的分量。

  而沈如晦与萧珣,这对看似脆弱的同盟,在风雨飘摇中,正愈发紧密地站在一起,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