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社畜到女帝,只想喊句“收到”-《女帝的社畜生存法则》

  苏晓月的意识,是在一种近乎窒息的颠簸感中,被强行拽回身体的。

  眼皮重若千斤,后脑勺传来一阵阵宿醉般的钝痛。耳边是嗡嗡的嘈杂声,像极了周一早上九点,整个办公区同时响起电话和键盘声的混合音效。

  ‘该死……昨晚加班到几点?这通勤车也太颠了……’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

  金灿灿的,晃得人眼晕。

  不是电脑屏幕的冷光,而是真正的、流动的金色。视线所及,是雕刻着繁复龙纹的穹顶,两侧是晃动的、绣着云海图案的明黄色帷帐。她正坐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身下是硬邦邦的座椅,伴随着规律的上下起伏。

  这不是她的工位,更不是网约车。

  她猛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绣满了金色凤凰与日月纹样的……袍子?沉重、繁琐,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下意识地,她想活动一下因为长期打字而有些僵硬的颈椎,却发现自己的脑袋被一个更重的东西固定着,稍微一动,就觉得脖子快要断掉。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摸去——是冰凉的、带着繁复珠宝的金属头冠。

  恐慌,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她僵硬地转动眼球,看向两侧。只见左右各肃立着两名低眉顺眼的古装少女,身着宫装,双手交叠于腹前,姿态恭敬得如同雕塑。前方,是几名穿着暗色宦官服制的人,正牵引着她所在的这个“移动座椅”稳步前行。

  轿子?凤辇?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悄悄将明黄色的帷帐掀开一条缝隙,向外窥去。

  映入眼帘的,是巍峨壮丽的宫殿群,汉白玉铺就的宽阔御道延伸至视线尽头。御道两旁,密密麻麻地跪满了身着古代官服的人,他们匍匐在地,姿态谦卑至极。远处,是穿着锃亮甲胄、持戟而立的卫士,如同沉默的森林。

  庄严肃穆,气势磅礴。

  但也死寂得可怕。

  这不是片场,没有导演,没有摄像机。这真实到令人毛孔悚然的触感、气味和氛围,都在 screang 一个事实——

  她,苏晓月,二十八岁的互联网社畜,过劳死后……好像穿越了。

  而且这排场,这规格……

  一个更恐怖的猜想浮上心头。

  就在这时,凤辇缓缓停下。一名穿着绛紫色宦官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小步趋前,尖细的嗓音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恭敬,穿透帷帐:

  “陛下,宣政殿到了,请陛下升座。”

  陛下?!

  苏晓月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灵魂出窍。她真的成了个皇帝?还是个女皇帝?!

  不等她消化这个惊天巨雷,两名宫女已经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几乎是半架着将她从凤辇中请了出来。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腿是软的。全靠两边宫女的支撑,她才没有当场瘫坐在地。那顶沉重的头冠更是随着她的动作猛地一晃,差点把她脆弱的颈椎当场带走。

  ‘稳住,苏晓月,稳住!’她在内心疯狂呐喊,‘你可是经历过上百次项目上线、面对过甲方的各种奇葩需求的资深PM!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借着低头的瞬间,用余光飞速扫视周围。

  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高耸入云,直通上方那座象征着权力顶峰的恢弘大殿——宣政殿。台阶两侧,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或好奇或审视,都聚焦在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新君身上。

  这哪里是登基,这分明是大型公开处刑现场,而她就是那个被架上烤架的囚徒。

  她开始努力回忆,这具身体原主是否留下了任何关于眼下局面的记忆碎片。然而,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属于苏晓月自己的、二十八年现代生活的记忆在翻滚。

  完蛋,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连剧本都没有。

  就在她内心疯狂吐槽,脚步虚浮地准备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身侧响起:

  “陛下初登大宝,若有不适,臣可命人放缓仪程。”

  苏晓月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玄色绣金蟒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稍后的位置。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如铸,但一双凤眸深邃如寒潭,里面没有丝毫臣子应有的敬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掌控。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就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真正的中心。连那些肃立的百官,目光在掠过他时,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敬畏。

  ‘BOSS!终极版大BOSS!’

  苏晓月的职场雷达疯狂报警。这眼神,这气场,她太熟悉了——不就是那些手握生杀大权、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她项目生死和年终奖的顶级大佬吗?

  根据眼前的信息,她瞬间做出判断:此人权倾朝野,是把她当傀儡的那种。他此刻的“关心”,更像是一种警告和试探。

  不能露怯!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好拿捏!

  苏晓月立刻进入“面对大老板问询”的职场应激状态。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符合身份、又不至于太怯懦的笑容——那是她练习了无数次的、面对甲方的标准职业假笑。

  “无妨。”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爱卿……有心了。”

  声音不大,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了近处几人的耳中。

  那男子,也就是摄政王楚凌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诧异。他似乎没料到,这个一直以胆小懦弱着称、在先帝灵前都能哭晕过去的小皇帝,此刻竟能说出如此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敷衍客套的话?

  苏晓月没再看他,扭回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当是去总部开年度述职大会,台下坐满了VP和SVP!第一步,气场不能输!’

  她定了定神,示意宫女继续搀扶,迈步踏上了那漫长的、通往权力之座的台阶。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

  沉重的朝服和头冠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体力,两侧百官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让她无所遁形。她能感觉到楚凌霄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背上,带着探究与冷意。

  ‘不行,光是走上去就能要了半条命,等会儿还怎么进行后续环节?必须保存体力!’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在即将踏上最后几级台阶,即将进入宣政殿的大门时,她再次停下脚步。这一次,她转向旁边那个一直跟随的绛紫色宦官,用尽全身力气,模仿着记忆中甲方爸爸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压低声音道:

  “去,给朕……搬把椅子来。”

  那宦官,是宫内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闻言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陛、陛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这于礼不合啊!登基大典,历来是……”

  “历来是站着,朕知道。”苏晓月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虚弱,却又奇异地坚定,“朕……体感不适,恐有负先帝所托,愧对百官朝拜。速去。”

  她甚至抬了抬手,做了一个“快去”的手势。这是她在公司使唤实习生干活时最常用的手势。

  王德太监张了张嘴,看向一旁的摄政王楚凌霄。

  楚凌霄深邃的目光落在苏晓月那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眸色微动。这个小皇帝,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往日里,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此刻竟敢在金殿之外,众目睽睽之下,提出如此“非分”的要求?

  他略微沉吟,几不可察地对王德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这小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德如蒙大赦,立刻小跑着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在文武百官惊愕的目光中,一把铺着软垫的紫檀木太师椅,被两个小太监合力抬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宣政殿大门内侧,龙椅宝座斜前方的位置。

  苏晓月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过去,稳稳地(其实是脱力地)坐了下去。

  呼……活过来了。

  虽然不合礼制,虽然肯定会引来非议,但比起在正式典礼上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出丑,这点“小小的任性”简直划算透了。这是项目经理的基本素养——在资源(体力)有限的情况下,优先确保核心目标(完成登基)的达成。

  短暂的骚动很快在楚凌霄一个冰冷的眼神下平息下去。

  登基大典继续。

  苏晓月坐在椅子上,虽然依旧疲惫,但大脑终于获得了宝贵的供氧,开始高速运转。她像个局外人一样,观察着这场极致奢华、庄重的权力交接仪式。

  听着司礼官用悠长顿挫的语调念诵着晦涩难懂的祷文祝词,看着百官在引导下如同精密仪器般跪拜、起身、再跪拜。

  ‘这不就是大型公司年会 新品发布会的结合体吗?’她在心里默默吐槽,‘老板(先帝)挂了,新产品(新帝)我上线,各位投资人(百官)前来观礼站台,顺便评估一下新产品的潜力和风险。’

  而她这个“新产品”,目前看来,还是个存在重大缺陷(体弱、无权)的测试版。

  仪式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接受百官朝贺,并颁布登基后的第一道恩旨。

  苏晓月被扶着站起身,面向下方黑压压的臣子。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那道恩旨的内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楚凌霄的人拟好的,无非是些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的套路话,目的就是替摄政王收买人心,巩固他的贤名。

  她,只是个无情的盖章机器。

  果然,司礼官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嗣守丕基,新登大宝……感念天下……特敕命如下……”

  冗长的骈文听得苏晓月昏昏欲睡,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即将平稳度过时,异变陡生!

  下方百官队列中,一名站在较为靠前位置、须发皆白的老臣,在听到某条关于赋税的政策时,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随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噗——”

  鲜红的血液溅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触目惊心!

  “陈阁老!”

  “老师!”

  周围几位大臣惊呼出声,顿时乱作一团。那老臣已然气绝,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金殿之上,登基大典,老臣血谏,当场毙命!

  刹那间,整个宣政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龙椅前的苏晓月身上。恐慌、震惊、质疑、以及隐藏在角落里的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向她当头罩下。

  楚凌霄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锐利如刀地扫过混乱的源头,又立刻转向苏晓月,带着一种审视,看她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

  苏晓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手脚冰凉。她看着下方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那片刺眼的鲜红。

  这根本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用生命发起的……下马威!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职场宫斗……居然真的是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