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在纪委审讯室寸步不让，誓死保护线人周慧身份。
重伤的老鹰在黑暗管道中爬行，怀中荆棘残骸传来陈成的意识脉冲——顾岚正被钱伯言杀害！
省环保厅督察组被完美账面和舆论操控逼入绝境。
荆棘的指引忽变：老鹰眼前浮现顾岚被掐脖的窒息画面。
卡在最致命时刻，他撞破钱伯言行凶现场——
------
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仿佛凝固的冰霜，牢牢吸附在陈成脸上。他下颌紧绷，每一寸肌肉都像淬过火的钢铁，抵抗着对面李组长无声倾轧过来的巨大压力。
“最关键的证人同时失联，”李组长低沉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缓慢而沉重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陈成同志，这不是巧合能解释的。组织需要你提供合理的解释。他们在哪里？或者说，是你安排了他们的去向？”
“我没有安排！”陈成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重锤砸在铁砧上，在封闭的空间里激起冰冷的回音，“王强失联，我同样焦虑！顾岚工程师的行踪，我确实无权掌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焦躁，“李组长，纪委办案，讲究的是实事求是！追问我的解释，不如去查证事实！查清是谁让他们失联！是谁在害怕他们开口！”
李组长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攫住陈成，似乎要穿透他坚硬的表象，挖掘出深埋的真相。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指尖微微发白，显示出一种强悍的力度。良久，那审视的目光才稍稍移开半分，转向旁边年轻的记录员，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眼神示意悄然传递过去。
记录员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入一行指令。
轻微的“滴”声响起，审讯室侧面墙壁上，一块内嵌的显示屏无声亮起。模糊晃动的监控画面瞬间吸引了陈成的全部注意力——那是清源县局某个偏僻楼道的监控视角。画面中，顾岚穿着那件沾着尘土的风衣，身影憔悴，正被两名身着黑色夹克、面色冷硬的陌生男子一左一右地“陪同”着，走向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铁灰色门。
陈成的心脏骤然缩紧！是钱伯言的人！他们果然把她控制起来了！
紧接着，画面迅速切换，切入另一个稍早些的片段。地点似乎是县局大楼侧面一条狭窄的后巷。光线昏暗，一辆深色越野车安静地停在那里，发动机罩上还凝着夜露。一只手推开副驾驶车门，探出来的赫然是王强那张写满紧张和惶恐的脸！他仓惶地左右张望，像只受惊的兔子，随即飞快地缩回车内。车窗升起前的一刹那，隐约可见驾驶座上坐着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王强……”陈成失声低喃，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急速攀升。那辆车，那环境……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藏身之处！
“看清楚了吗，陈成同志？”李组长的声音重新响起，恢复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平静，“王强，在特定的地点被特定的人接走。顾岚，由上级相关部门‘保护性’安置。而恰恰就在他们离开你视野之后，纪委收到了这份实名举报。”他的手指再次点了点桌面上那份致命的“证据”，“现在，你还要坚持认为，这只是巧合？坚持拒绝向我们透露昨晚那位‘普通市民’的身份？”
压力如同万吨水压机猛然合拢！
陈成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仿佛审讯室的空调冷气直接吹进了骨头缝里。这两段监控视频，就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辩解的咽喉。钱伯言！杨国安！他们编织的这张网，节奏精准得令人窒息！
他必须开口吗？周慧的名字就在舌尖滚动，几乎要脱口而出，用它来换取一丝喘息的空间？一个声音在脑中疯狂呐喊：不行！周慧是唯一的暗牌！说出她，就等于把她推进杨国安早已张开的血盆大口！王强和顾岚的失联，更是血淋淋的警告！
就在陈成咬紧牙关，准备再次硬扛这致命的逼问时——
“笃！笃！笃！”
审讯室厚重隔音门被急促敲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紧迫感。
审讯室内的三人同时一怔。李组长眉头蹙起，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这种核心问询，若无重大变故，绝不会有人中途打扰。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同样身着深色衬衫、面色焦灼的年轻工作人员探头进来，飞快地对着李组长耳语了几句。
一瞬间，李组长脸上那副掌控全局的沉稳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凝重的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暂停记录！原地待命！” 他丢下这句命令，目光复杂地深深剜了陈成一眼，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惊疑，似乎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随即，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审讯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牢牢锁闭。
被骤然留在白炽灯下的陈成，如同一尊瞬间凝固的石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急速回落，留下冰火交织的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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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能让李组长如此失态地中断审讯？
一丝微弱却极其危险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
粘稠、冰冷、散发着腐败恶臭的污泥浸泡着老鹰的腰腹。每一次剧痛撕扯下的沉重喘息，都像是从这污秽泥沼深处艰难拔出。怀里那团搏动着的荆棘残骸紧贴着胸膛，每一次微弱却清晰的震颤脉冲——三短！一长！两短！——都像一根冰冷的导火索，穿透血肉，灼烧着他最后残存的意志。
它引导着他，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幽暗地狱里，朝着某个未知的深渊爬行。
视线早已模糊，被流淌的汗水、血水和生理性的泪水混合浸透。前方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块，仿佛永无尽头。只有那荆棘根须传来的微弱搏动，是这绝望迷宫中唯一的方向标。他仅存的力气全都用来对抗那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以及失血带来的刺骨寒冷。
爬！机械地向前爬！手脚在滑腻的管道壁上一次次打滑，每一次挪动都引得腰腹间刚刚用敌人衣物胡乱捆扎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混入冰冷的污泥。他咬碎了牙，将喉咙里翻涌的呻吟死死压住。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过了几分钟，也许已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沉入无边黑暗的边缘——
嗡！！！
怀中的荆棘猛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剧震！不再是清晰指引方向的坐标脉冲，而是一种混合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冰冷黏稠的窒息感，以及一种……源于骨髓深处的绝望惊悸的爆炸性信息流！这股狂暴的意念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他每一寸神经！
嗡鸣！！！
老鹰眼前猛地炸开一片猩红！
那不是血，不是光，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层面的窒息和濒死挣扎！冰冷！黑暗！如同沉入万米冰海，肺部被无形巨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徒劳的抽吸都只带来更深的绝望！
碎片化的意念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混乱的意识：
……断了……指骨碎裂的声音……黑暗……没有尽头……冰冷……金属……扼住……喉咙……钱……伯……那张脸……狞笑……
……郭……永年……名字……刻在……骨髓里……
……证言……真空……让他们……永远……闭嘴……
……顾……岚……救我……！！！
窒息感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瞬间将老鹰残存的清醒意识彻底吞没！他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像一条离水的鱼，随即沉重地向前扑倒，头颅狠狠磕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在彻底昏迷的边缘，猛地抓回了一丝勉强聚焦的清明！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摇晃，但最后那道狂暴意念留下的烙印，却清晰地投射在视网膜上——
一个极度痛苦扭曲的女人脸庞！双眸圆睁，充满了濒死的惊怖！青紫色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一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骨节嶙峋，如同冰冷的铁钳，正死死扼住她那纤细脆弱的脖颈！背景是一片刺目的、令人晕眩的猩红警灯光芒，映照着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笔挺制服、侧影散发出绝对冰冷威严的老人轮廓！
顾岚！
钱伯言！
“呃……”一声破碎的痛苦呻吟终于挣脱了老鹰的喉咙。那张扭曲的脸，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杀手之手，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随即又被一股源自那荆棘核心的、仿佛源自陈成灵魂深处的狂暴怒火点燃！
活下去！爬出去！找到她！
一股非人的、纯粹由意志燃烧驱动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从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深处爆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额头青筋暴突，牙齿深深陷入下唇，混合着血腥味，将沉重的身体再次向前拱动了半米！
前方的管道似乎有了变化？不再是笔直的黑暗。借着怀中荆棘残骸搏动时逸散出的、极其微弱诡异的幽光，他浑浊的视线捕捉到——
管道壁不再是光滑的金属或混凝土。粗糙的砖石结构取代了工业化的管道内壁，空间豁然变得宽阔了一些，似乎进入了一个废弃的地下涵洞区域。空气不再是纯粹的恶臭，开始混杂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和陈旧金属锈蚀的味道？
荆棘的搏动骤然变得更加急促、尖锐！不再是引导，而是疯狂的警示！指向他的左前方！
老鹰艰难地扭过头。
涵洞侧壁，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圆形铁盖赫然镶嵌在砖石中，足有半人多高！铁盖边缘的缝隙里，正透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红光！
那红光一闪一灭，如同濒死生物最后的喘息。每一次微弱的光亮，都清晰地映照出铁盖边缘厚厚的苔藓和流淌下来的、带着铁锈色的污水痕迹。而那扼颈的画面，那刺耳的窒息感，正疯狂地指向这扇紧闭的铁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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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老鹰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了。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扇透着不祥红光的沉重铁盖爬去，在污泥中拖出一条长长的、混杂着污血的黑痕。
距离在绝望的攀爬中一点点缩短。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他布满污泥和血污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粗糙、布满锈蚀颗粒的铁盖边缘时——
“唔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饱含极致痛苦的女性闷哼，如同濒死天鹅的最后哀鸣，洞穿了铁盖的阻隔，狠狠刺入老鹰的耳膜！那声音尖锐、短促，却被巨大的痛苦挤压变形，瞬间与他脑海中那张扭曲的脸庞重合！
顾岚！！！
紧接着，一个冰冷、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却又带着一种掌控生杀大权的绝对傲慢的男声，清晰地透了出来：
“……顾工，何必呢？把备份交出来，走得体面些，不好吗？你坚持的所谓‘真相’，只会让更多的人……和你一样下场。”钱伯言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嗬……嗬……”回应他的，只有破碎绝望、濒临断绝的抽气声。
轰！！！
老鹰的脑子彻底炸开了！所有压抑的剧痛、濒死的窒息、陈成的愤怒、荆棘的狂啸，在这一刻化作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什么战术，什么隐蔽，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眼中只剩下那片微弱的、如同顾岚生命之火般摇曳的猩红！
他用肩膀抵住冰冷湿滑的铁盖，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哑咆哮，全身残存的力量如同洪水般爆发！
“呃啊——！！”
轰隆！！！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废弃涵洞中猛烈回荡！沉重的、锈死的铁盖，竟被他这蛮横的濒死一撞，硬生生向内豁开了一道足以容身的缝隙！
刺目的红光如同决堤的鲜血，瞬间汹涌而出，淹没了老鹰的视野！
浓烈刺鼻的机油味和金属锈蚀粉尘扑面而来！
映入他因充血而赤红、剧烈晃动的眼中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骤然展开：
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地下设备舱。布满锈迹的巨大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盘绕交错，冰冷的金属支架上挂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生锈的钢铁悬梯通向顶部黑暗的未知区域。整个空间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盏孤零零的、外壳破裂却仍在顽强闪烁的红色应急灯！闪烁的血光疯狂地跳跃着，将舱内所有物体的影子都扭曲成狰狞舞动的恶魔。
就在这令人眩晕的猩红光芒中心——
顾岚！她身体被死死挤压在一个巨大的、布满阀门的铁质管道基座上，背部以一个极其痛苦的角度扭曲着！她脸色是骇人的青紫，眼球突出，嘴唇因缺氧而呈现出可怕的乌黑色！那只戴着白手套、骨节分明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正死死地卡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她的双手无力地抓挠着那只致命的手腕，指尖却只能在光滑的手套上徒劳地划下几道白痕，双腿痉挛般地踢蹬着地面冰冷的积水，溅起绝望的水花。
而扼杀者！那个穿着笔挺深色制服、身姿挺拔却散发着极度冰冷气息的老人侧影——钱伯言！他那张刻板、布满威严皱纹的脸庞，在疯狂闪烁的红光下，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官！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处理垃圾般的、令人骨髓冻结的绝对冷漠！
铁盖被骤然撞开的巨响，让钱伯言的动作瞬间定格！他猛地转过头！
猩红闪烁的警灯光芒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两颗冰冷的黑曜石，精准地捕捉到了铁盖豁口处那个浑身污泥、血污、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般的身影！
四目相对！
时间在那一刹似乎凝固了。
钱伯言眼中，那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闪过一丝极其短暂却真实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重伤的老鹰在黑暗管道中爬行，怀中荆棘残骸传来陈成的意识脉冲——顾岚正被钱伯言杀害！
省环保厅督察组被完美账面和舆论操控逼入绝境。
荆棘的指引忽变：老鹰眼前浮现顾岚被掐脖的窒息画面。
卡在最致命时刻，他撞破钱伯言行凶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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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仿佛凝固的冰霜，牢牢吸附在陈成脸上。他下颌紧绷，每一寸肌肉都像淬过火的钢铁，抵抗着对面李组长无声倾轧过来的巨大压力。
“最关键的证人同时失联，”李组长低沉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缓慢而沉重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陈成同志，这不是巧合能解释的。组织需要你提供合理的解释。他们在哪里？或者说，是你安排了他们的去向？”
“我没有安排！”陈成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重锤砸在铁砧上，在封闭的空间里激起冰冷的回音，“王强失联，我同样焦虑！顾岚工程师的行踪，我确实无权掌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焦躁，“李组长，纪委办案，讲究的是实事求是！追问我的解释，不如去查证事实！查清是谁让他们失联！是谁在害怕他们开口！”
李组长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攫住陈成，似乎要穿透他坚硬的表象，挖掘出深埋的真相。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指尖微微发白，显示出一种强悍的力度。良久，那审视的目光才稍稍移开半分，转向旁边年轻的记录员，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眼神示意悄然传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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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滴”声响起，审讯室侧面墙壁上，一块内嵌的显示屏无声亮起。模糊晃动的监控画面瞬间吸引了陈成的全部注意力——那是清源县局某个偏僻楼道的监控视角。画面中，顾岚穿着那件沾着尘土的风衣，身影憔悴，正被两名身着黑色夹克、面色冷硬的陌生男子一左一右地“陪同”着，走向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铁灰色门。
陈成的心脏骤然缩紧！是钱伯言的人！他们果然把她控制起来了！
紧接着，画面迅速切换，切入另一个稍早些的片段。地点似乎是县局大楼侧面一条狭窄的后巷。光线昏暗，一辆深色越野车安静地停在那里，发动机罩上还凝着夜露。一只手推开副驾驶车门，探出来的赫然是王强那张写满紧张和惶恐的脸！他仓惶地左右张望，像只受惊的兔子，随即飞快地缩回车内。车窗升起前的一刹那，隐约可见驾驶座上坐着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王强……”陈成失声低喃，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急速攀升。那辆车，那环境……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藏身之处！
“看清楚了吗，陈成同志？”李组长的声音重新响起，恢复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平静，“王强，在特定的地点被特定的人接走。顾岚，由上级相关部门‘保护性’安置。而恰恰就在他们离开你视野之后，纪委收到了这份实名举报。”他的手指再次点了点桌面上那份致命的“证据”，“现在，你还要坚持认为，这只是巧合？坚持拒绝向我们透露昨晚那位‘普通市民’的身份？”
压力如同万吨水压机猛然合拢！
陈成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仿佛审讯室的空调冷气直接吹进了骨头缝里。这两段监控视频，就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辩解的咽喉。钱伯言！杨国安！他们编织的这张网，节奏精准得令人窒息！
他必须开口吗？周慧的名字就在舌尖滚动，几乎要脱口而出，用它来换取一丝喘息的空间？一个声音在脑中疯狂呐喊：不行！周慧是唯一的暗牌！说出她，就等于把她推进杨国安早已张开的血盆大口！王强和顾岚的失联，更是血淋淋的警告！
就在陈成咬紧牙关，准备再次硬扛这致命的逼问时——
“笃！笃！笃！”
审讯室厚重隔音门被急促敲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紧迫感。
审讯室内的三人同时一怔。李组长眉头蹙起，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这种核心问询，若无重大变故，绝不会有人中途打扰。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同样身着深色衬衫、面色焦灼的年轻工作人员探头进来，飞快地对着李组长耳语了几句。
一瞬间，李组长脸上那副掌控全局的沉稳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凝重的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暂停记录！原地待命！” 他丢下这句命令，目光复杂地深深剜了陈成一眼，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惊疑，似乎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随即，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审讯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牢牢锁闭。
被骤然留在白炽灯下的陈成，如同一尊瞬间凝固的石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急速回落，留下冰火交织的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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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微弱却极其危险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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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冰冷、散发着腐败恶臭的污泥浸泡着老鹰的腰腹。每一次剧痛撕扯下的沉重喘息，都像是从这污秽泥沼深处艰难拔出。怀里那团搏动着的荆棘残骸紧贴着胸膛，每一次微弱却清晰的震颤脉冲——三短！一长！两短！——都像一根冰冷的导火索，穿透血肉，灼烧着他最后残存的意志。
它引导着他，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幽暗地狱里，朝着某个未知的深渊爬行。
视线早已模糊，被流淌的汗水、血水和生理性的泪水混合浸透。前方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块，仿佛永无尽头。只有那荆棘根须传来的微弱搏动，是这绝望迷宫中唯一的方向标。他仅存的力气全都用来对抗那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以及失血带来的刺骨寒冷。
爬！机械地向前爬！手脚在滑腻的管道壁上一次次打滑，每一次挪动都引得腰腹间刚刚用敌人衣物胡乱捆扎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混入冰冷的污泥。他咬碎了牙，将喉咙里翻涌的呻吟死死压住。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过了几分钟，也许已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沉入无边黑暗的边缘——
嗡！！！
怀中的荆棘猛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剧震！不再是清晰指引方向的坐标脉冲，而是一种混合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冰冷黏稠的窒息感，以及一种……源于骨髓深处的绝望惊悸的爆炸性信息流！这股狂暴的意念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他每一寸神经！
嗡鸣！！！
老鹰眼前猛地炸开一片猩红！
那不是血，不是光，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层面的窒息和濒死挣扎！冰冷！黑暗！如同沉入万米冰海，肺部被无形巨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徒劳的抽吸都只带来更深的绝望！
碎片化的意念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混乱的意识：
……断了……指骨碎裂的声音……黑暗……没有尽头……冰冷……金属……扼住……喉咙……钱……伯……那张脸……狞笑……
……郭……永年……名字……刻在……骨髓里……
……证言……真空……让他们……永远……闭嘴……
……顾……岚……救我……！！！
窒息感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瞬间将老鹰残存的清醒意识彻底吞没！他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像一条离水的鱼，随即沉重地向前扑倒，头颅狠狠磕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在彻底昏迷的边缘，猛地抓回了一丝勉强聚焦的清明！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摇晃，但最后那道狂暴意念留下的烙印，却清晰地投射在视网膜上——
一个极度痛苦扭曲的女人脸庞！双眸圆睁，充满了濒死的惊怖！青紫色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一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骨节嶙峋，如同冰冷的铁钳，正死死扼住她那纤细脆弱的脖颈！背景是一片刺目的、令人晕眩的猩红警灯光芒，映照着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笔挺制服、侧影散发出绝对冰冷威严的老人轮廓！
顾岚！
钱伯言！
“呃……”一声破碎的痛苦呻吟终于挣脱了老鹰的喉咙。那张扭曲的脸，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杀手之手，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随即又被一股源自那荆棘核心的、仿佛源自陈成灵魂深处的狂暴怒火点燃！
活下去！爬出去！找到她！
一股非人的、纯粹由意志燃烧驱动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从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深处爆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额头青筋暴突，牙齿深深陷入下唇，混合着血腥味，将沉重的身体再次向前拱动了半米！
前方的管道似乎有了变化？不再是笔直的黑暗。借着怀中荆棘残骸搏动时逸散出的、极其微弱诡异的幽光，他浑浊的视线捕捉到——
管道壁不再是光滑的金属或混凝土。粗糙的砖石结构取代了工业化的管道内壁，空间豁然变得宽阔了一些，似乎进入了一个废弃的地下涵洞区域。空气不再是纯粹的恶臭，开始混杂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和陈旧金属锈蚀的味道？
荆棘的搏动骤然变得更加急促、尖锐！不再是引导，而是疯狂的警示！指向他的左前方！
老鹰艰难地扭过头。
涵洞侧壁，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圆形铁盖赫然镶嵌在砖石中，足有半人多高！铁盖边缘的缝隙里，正透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红光！
那红光一闪一灭，如同濒死生物最后的喘息。每一次微弱的光亮，都清晰地映照出铁盖边缘厚厚的苔藓和流淌下来的、带着铁锈色的污水痕迹。而那扼颈的画面，那刺耳的窒息感，正疯狂地指向这扇紧闭的铁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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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老鹰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了。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扇透着不祥红光的沉重铁盖爬去，在污泥中拖出一条长长的、混杂着污血的黑痕。
距离在绝望的攀爬中一点点缩短。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他布满污泥和血污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粗糙、布满锈蚀颗粒的铁盖边缘时——
“唔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饱含极致痛苦的女性闷哼，如同濒死天鹅的最后哀鸣，洞穿了铁盖的阻隔，狠狠刺入老鹰的耳膜！那声音尖锐、短促，却被巨大的痛苦挤压变形，瞬间与他脑海中那张扭曲的脸庞重合！
顾岚！！！
紧接着，一个冰冷、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却又带着一种掌控生杀大权的绝对傲慢的男声，清晰地透了出来：
“……顾工，何必呢？把备份交出来，走得体面些，不好吗？你坚持的所谓‘真相’，只会让更多的人……和你一样下场。”钱伯言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嗬……嗬……”回应他的，只有破碎绝望、濒临断绝的抽气声。
轰！！！
老鹰的脑子彻底炸开了！所有压抑的剧痛、濒死的窒息、陈成的愤怒、荆棘的狂啸，在这一刻化作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什么战术，什么隐蔽，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眼中只剩下那片微弱的、如同顾岚生命之火般摇曳的猩红！
他用肩膀抵住冰冷湿滑的铁盖，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哑咆哮，全身残存的力量如同洪水般爆发！
“呃啊——！！”
轰隆！！！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废弃涵洞中猛烈回荡！沉重的、锈死的铁盖，竟被他这蛮横的濒死一撞，硬生生向内豁开了一道足以容身的缝隙！
刺目的红光如同决堤的鲜血，瞬间汹涌而出，淹没了老鹰的视野！
浓烈刺鼻的机油味和金属锈蚀粉尘扑面而来！
映入他因充血而赤红、剧烈晃动的眼中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骤然展开：
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地下设备舱。布满锈迹的巨大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盘绕交错，冰冷的金属支架上挂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生锈的钢铁悬梯通向顶部黑暗的未知区域。整个空间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盏孤零零的、外壳破裂却仍在顽强闪烁的红色应急灯！闪烁的血光疯狂地跳跃着，将舱内所有物体的影子都扭曲成狰狞舞动的恶魔。
就在这令人眩晕的猩红光芒中心——
顾岚！她身体被死死挤压在一个巨大的、布满阀门的铁质管道基座上，背部以一个极其痛苦的角度扭曲着！她脸色是骇人的青紫，眼球突出，嘴唇因缺氧而呈现出可怕的乌黑色！那只戴着白手套、骨节分明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正死死地卡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她的双手无力地抓挠着那只致命的手腕，指尖却只能在光滑的手套上徒劳地划下几道白痕，双腿痉挛般地踢蹬着地面冰冷的积水，溅起绝望的水花。
而扼杀者！那个穿着笔挺深色制服、身姿挺拔却散发着极度冰冷气息的老人侧影——钱伯言！他那张刻板、布满威严皱纹的脸庞，在疯狂闪烁的红光下，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官！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处理垃圾般的、令人骨髓冻结的绝对冷漠！
铁盖被骤然撞开的巨响，让钱伯言的动作瞬间定格！他猛地转过头！
猩红闪烁的警灯光芒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两颗冰冷的黑曜石，精准地捕捉到了铁盖豁口处那个浑身污泥、血污、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般的身影！
四目相对！
时间在那一刹似乎凝固了。
钱伯言眼中，那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闪过一丝极其短暂却真实的错愕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