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双鞘同归-《青霜剑魂录》

  叶红绡的雪魄炸裂时,俞青锋正攥着沈墨心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冰火双魄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她体内,试图抵御那缕赤红剑气的侵蚀。可叶红绡的残魂太弱了,冰蓝色的光点刚触到沈墨心眉心,便被赤红剑气绞成碎片。

  “红绡!”沈墨心嘶喊出声,喉间泛起腥甜。她能感觉到,叶红绡的魂火正顺着阿柒的眉心裂痕钻进去,像一盏将熄的灯,勉强照亮着什么。

  俞青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望着沈墨心苍白的脸,声音发哑:“她……在给阿柒续魂。”

  沈墨心抬头看他。风雪卷着冰晶掠过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她雪魄的温度。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镜天阁的那个雪夜——月奴将赤霄剑刺入心口时,也是这样的温度,从他掌心传来,烫得她心慌。

  “阿柒不会有事。”俞青锋突然开口,语气笃定得近乎偏执,“红绡用命护着她,就像……当年师姐护着你我。”

  沈墨心的心脏漏跳一拍。

  她终于明白,俞青锋为何总说“双月同归”是宿命——他早已将自己代入了月奴的位置,把沈墨心当作镜心,把叶红绡当作……另一个需要守护的“师姐”。

  镜心的紫衣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她望着叶红绡消散的方向,金蓝异色的瞳孔剧烈震颤。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蛇般缠上她的神经——镜天阁的地牢里,月奴将赤霄剑抵在她心口:“镜儿,你可知我为何留你?”

  “因为我怕。”月奴的指尖抚过她的眉心,“怕你被剑魄吞噬,怕你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所以你用赤霄剑封了我的恶念?”镜心的声音发颤,“用我的命,换阿柒的生?”

  沈墨心体内的双生剑魄突然发出轰鸣。她抬头,看见镜心的身影在风雪中摇晃,左眼的金芒(月奴)与右眼的赤红(镜心)激烈交锋,仿佛有两人在她识海里争吵。

  “是她……”镜心的声音分裂成两种音调,一种如月奴般温柔,一种如镜心般冷硬,“是月奴用我的恶念,换了阿柒的命。”

  沈墨心终于明白。月奴的布局从不是“救镜心”,而是“用镜心的恶念换阿柒的生”——她早已预见今日的劫数,却选择用自己的魂魄为饵,钓出所有因果。

  “师姐……”镜心的两种声音同时哽咽,“你赢了。”

  她拾起地上的赤霄剑,剑身“嗡”地轻鸣。剑格处的“同归”二字金光大盛,与沈墨心掌心的翡翠戒指遥相呼应。

  沈墨心的掌心发烫。

  翡翠戒指与赤霄剑产生共鸣,两道金光交织着钻入她体内。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裂开——那是被月奴封印了三百年的记忆。

  她看见镜天阁的晨雾里,月奴将赤霄剑递给她:“墨心,这把剑该归你。”

  “可这是师姐的佩剑……”

  “它本就是双生剑。”月奴指尖轻点她心口,“一柄为刃,一柄为鞘。你与镜心,本就该共用这把剑。”

  记忆如碎片拼凑完整——原来双生剑魄的名字,从来不是“新生”,而是“归位”。

  沈墨心睁开眼,瞳孔中金蓝双色流转如活物。她抬手,赤霄剑与新生剑魄同时飞至掌心,两股剑气交融,化作一柄全新的剑。

  剑身一半是赤霄的鎏金纹路,一半是归鞘剑的冰蓝剑痕,剑脊刻着四个大字:

  「双月同鞘」

  “原来如此……”她轻声低语,“不是要取回谁的剑魄,而是让它们回家。”

  镜心的身影突然消散。

  紫衣女子的最后一缕魂火飘向阿柒,在他眉心烙下一个淡金印记——与月奴当年刻在沈墨心心口的印记一模一样。

  “阿柒……”沈墨心扑过去,将孩童揽入怀中。

  阿柒眨了眨冰蓝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娘亲,我不疼。”

  他的掌心传来温暖,沈墨心这才发现,自己体内的双生剑魄已彻底平息。那些翻涌的记忆、混乱的力量,此刻都化作一股清流,在经脉中静静流淌。

  俞青锋站在她身侧,青霜剑的剑穗被风雪掀起。他望着沈墨心怀中的阿柒,又看了看她掌心的新剑,忽然开口:“这剑……该有个名字。”

  沈墨心抬头看他。

  他的睫毛上沾着雪粒,眼神却亮得惊人。

  “双月同鞘。”她轻声说,“或者……”

  “或者叫‘青霜长明’。”他接口,指尖轻轻抚过剑脊,“毕竟……”

  “毕竟,这是我们的剑。”

  风雪在他们身后飞舞,仿佛在为这场跨越三百年的劫数,落下行最后的注脚。

  远处,焚剑谷的山风突然转向。

  林沁雪的冰雕彻底消融,露出底下被封印的密道。密道入口处,立着一块刻满剑痕的石碑,碑上只有一句话:

  「双月同归日,剑魄归鞘时」

  沈墨心转头看向俞青锋。他的目光穿过风雪,落在她脸上,带着三百年前镜天阁初见时的温度。

  “要进去吗?”他问。

  她握紧他的手,新剑在掌心轻鸣。

  “要。”她说,“这一次,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