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喧嚣不只是浪花-《崩铁与海瑟音做了千年怨种同事》

  浪声忽然慢了半拍,玄霄望着海瑟音垂落的发梢——月色正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淌,在她蓝紫色的眸子里盛成细碎的星芒,连带着她话里的苦意,都裹上了层软乎乎的光。

  他张了张嘴,喉间却像被潮雾堵着,那些想问的、想说的,全散在了风里。

  身下的海草还带着她铺展时的温度,臂间的伤口在月色里隐隐发痒,是愈合的征兆,也是某种更软的触感,正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海瑟音见他不说话,刚想挪开目光,却撞进他泛红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只剩被月色浸软的温柔,像深海里沉了百年的光,终于浮到了她眼前。

  潮声又起,规律地拍打着礁石,倒成了两人间沉默的背景音,把这片刻的静谧,烘得格外绵长。

  浪潮又一次漫上岸,冰凉的海水顺着礁石缝隙淌过来,悄悄浸湿了海瑟音的靴边。她指尖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声音轻得像被浪尖卷着:

  “我还有要做的事,得……”

  “我陪你。”

  玄霄的声音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他撑着海草床想坐起来,臂间的痂被扯得微微发疼,却仍固执地望着她。

  月色落在他泛红的眼眸,带着恳切的软意:

  “你护了我半宿,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海瑟音望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又瞥了眼他还虚浮的身形,喉间动了动。

  潮声漫过耳畔,刚退去的海水在沙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像谁悄悄画下的牵绊。她终究没再拒绝,只轻轻点头,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

  “……好。”

  玄霄撑着岩石微微起身,臂间的痂虽还发紧,却已能勉强着力。他忍着酸痛,一步一步向海瑟音挪去,声音带着刚恢复的哑意:“我应该怎么做?”

  海瑟音没回头,脚步不停往小岛的山崖走去。那崖不算高,却正对着无垠海面,月色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等玄霄跟上时,她已站在崖边,望着百米外翻涌的浪涛,声音轻得像融进风里:

  “你不用做什么,这是我的任务,是我该担的责任。”

  她抬手拂过被风吹乱的发,蓝紫色眼眸映着浪尖的银光:

  “我只需奏鸣悲曲,那旋律会顺着潮汐漫遍海域,洗去黑潮留下的污垢——这是海洋半神的本分。”

  潮声在脚下撞得细碎,她的语气平静,却让玄霄望着她的背影,心头莫名一沉。

  玄霄思索了一下,目光扫过崖顶与翻涌的海面,开口道:“你站的越高,顺着风,你的歌声应该能传得更远吧?”

  海瑟音顿了顿,蓝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似是被这简单的提议触动。

  海风拂过,她的发丝飘动,月光在她的发间闪烁,如同细碎的星辰。

  海瑟音刚抬步要往崖上走,身后突然传来「终暮」剑刃破地的锐响。

  她还没回过神,脚下的土地便骤然绷紧——原本松散的沙土与岩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攥住,飞速向她站立的位置聚拢、挤压,粗粝的土块在碰撞中层层堆叠,瞬间凝成一根紧实的石柱。

  石柱带着她猛地向上拔升,暗紫色裙摆被风掀得猎猎作响。她低头望去,玄霄正握着剑柄站在石柱底端,剑身上还沾着未散尽的土屑,他仰头望着她,声音裹着风传上来:

  “这样聚土而成,够高了吧?”

  海瑟音在石柱顶端站稳脚跟,海风掀起她的裙角,四野是无垠的空旷海景,浪涛在脚下百米处翻涌成细碎的银纹,玄霄的身影也因此小了几分。她低头望了眼,轻轻点头。

  随即,她抬手从虚空中取出双剑——剑身在月色下泛着温润的光,弧度流畅得像提琴的轮廓。

  这对兵器早已不是单纯的利刃,更像陪伴她度过数百年孤独日夜的伙伴,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海风与岁月的痕迹。

  海瑟音抬眸望向远方,蓝紫色的眼眸里浸着与琴音同调的悲哀,落在那片翻涌的、泛着暗沉光泽的潮水上。

  她刚张了张嘴,喉间似被潮雾堵了一瞬,终究还是闭上,指尖率先落在“琴弦”上。

  悲哀的琴音瞬间涌出,顺着海风卷向海面,浪头似都为这旋律慢了半拍。

  琴音绕着石柱转了两圈,她才再度启唇,歌声混着琴音漫开——不似寻常的清亮,倒像浸了百年孤独的潮声,沉沉地、缓缓地,往黑潮最深处淌去。

  琴音陡然收住又重起,像浪花撞碎后瞬间僵住的弧光。海瑟音垂眸望着剑脊“琴弦”,蓝紫色眼眸里凝着与礁石同冷的光,指尖刚落下,歌声便漫了出来:

  “La crête de vague, prête à se jeter sur le rivage, gèle soudain”

  她指节微微泛白,压得“琴弦”颤出细碎的音,目光扫过远处暗沉的浪头,喉间滚过第二句歌词,尾音沉得发僵:

  “Les grains de sel senfoncent dans les fêlures, devenant du passé”

  风掀起她的发梢,遮住半张脸,她却像未察觉般,指尖顺着剑纹滑动,视线落在海面凝结的白痕上,声线冷得像冰棱:

  “Je pte les vagues figées sur les récifs”

  忽然,她指腹顿在“琴弦”最紧处,抬眸望向海天相接的黑暗,眼底闪过一丝细碎的痛,歌声也跟着颤了颤:

  “Chaque arête porte lereinte dun nsonge non dit...”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指尖再次用力压下,琴音陡然沉了八度,声线里裹进了潮雾般的涩意:

  “Lorsque rée se retire, luère nche quelleisse”

  视线缓缓落向脚下的石柱,又掠向地面上玄霄的身影,她喉间动了动,歌声软了些许,却更显寂寥:

  “Estspect de vague urant avantube”

  双剑在掌心转了个轻弧,“琴弦”发出连贯的颤音,她望着翻涌的黑潮,语气里藏着不甘的锐意:

  “Ces deux épées ont affronté lle vagues”

  最后一个音落下前,她闭了闭眼,指尖猛地松开,歌声像碎冰般坠向海面,满是无力的怅惘:

  “Mais elles ne peuvent pas ouvrir cette blessure figée...”

  琴音落处,海面竟真有细碎的浪花在半空顿了顿,化作转瞬即逝的水珠,坠回黑潮里。

  歌声顺着海风漫过海面,那些缠绕在浪尖的暗沉污垢,竟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从海水里丝丝缕缕地浮了出来。

  有的凝成墨色的絮状物,有的化作细碎的黑屑,在琴音与歌声的震颤中,渐渐脱离了湛蓝的洋流。

  黑潮翻涌的势头慢慢缓了下来,原本浑浊的浪头褪去深不见底的黑,露出底下浅淡的蓝。

  污垢被歌声托着,往远离海域的方向飘去,遇着月光便化作轻烟散了,只留下澄澈的浪花,在海面重新泛起细碎的银辉。

  海瑟音指尖不停,歌声里添了几分清亮,蓝紫色眼眸望着海面的变化,睫羽轻轻颤动。

  玄霄站在石柱下仰头望着,看那片曾被黑潮吞噬的海域,正随着她的歌声,一寸寸重归清明。

  歌声的尾音随着海风散入天际,海瑟音的指尖却未停——琴音依旧在剑脊“琴弦”上流转,像退潮后仍恋着礁石的余浪,轻柔地拂过已澄澈的海面。

  那些残留在空气中的污垢碎末,在这尾声里彻底化作轻烟,消散无踪。

  直到最后一缕琴音颤颤巍巍地落定,她才缓缓松了按弦的手,双剑在月光下闪过一道温润的光,随即被她收入虚空。

  海瑟音在石柱顶端静静站立着,蓝紫色的眼眸望着重归湛蓝的海域,睫羽上沾着不知何时凝结的细小花露。

  海风掀起她的裙摆,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怔忡,良久,她才轻轻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残留的“琴弦”触感,终于缓缓回过神来。

  玄霄在石柱下望着顶端的身影,见琴音歇了,便扬声关心问道:

  “可以了吧?”

  海瑟音垂眸望着海面细碎的银浪,过了好一会儿才应声,声音顺着风飘下来,带着点未散的怔忡:

  “也许可以了。”

  玄霄松了口气,半叉着腰笑了笑,语气轻快了些:

  “行了,既然做完了,那就下来。”

  海瑟音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他。玄霄也正仰头望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愣了一下,随即疑惑地扬声:

  “你怎么不下来啊?”

  海瑟音眉头一皱,蓝紫色眼眸里浮起一丝明显的疑惑,低头看向石柱下的玄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

  “这不应该问你吗?这石柱是你召出来的,你不应该将它收回去吗?”

  玄霄先是一愣,随即抬手拍了下额头,耳尖微微发烫,语气带着点窘迫的懊恼:

  “哈……我、我好像收不回去。”

  他握着「终暮」剑柄试着催动力量,可脚下的石柱纹丝不动,只簌簌掉了些细碎的土屑。

  海瑟音低头望了眼柱底与地面的距离,蓝紫色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平日里温和的眉梢微微蹙起。她下意识跺了下脚,石屑顺着柱身轻落,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茫然,朝着下方喊道: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