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请君入瓮来-《红楼修仙:代师授徒林黛玉》

  穿过游廊,走入庭院。

  清晨的凉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将花厅里那股子暖融融的压抑,吹散得一干二净。

  花园里的几丛翠竹,在晨光里绿得滴翠。

  陈玄缓步走在花园的青石小径上,望着远处那一片洗过似的蔚蓝天空,脸上的神情,却不似在花厅里那般轻松淡然。

  他方才那番话,并未骗他们。

  只是,他隐去了一段最关键的。

  那些凡俗的饮食,那些药材的冲撞,再怎么精妙,也只是“术”的层面。

  林如海如今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身体的底子尚在。

  纵然被这般日复一日地消磨,人体自身那股顽强的生机与自愈之能,也足以抵消大半的伤害。

  绝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油尽灯枯,生机断绝。

  真正要了他性命的,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寻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看到了法力的痕迹。

  手法粗糙,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可用来对付一个凡人,依旧是杀鸡用牛刀。

  这才是那个“窟窿”的真正来历。

  难道,这背后,有修行者的影子?

  陈玄的神识,早已将整个林府扫了一遍。

  那个被忠叔派人暗中看管起来的掌勺师傅,他看过了。

  一个凡人。

  真正动手的那个人,藏在更深的地方。

  这其中,究竟牵扯到了什么?

  一个修行者,用如此隐秘,如此大费周章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凡间的巡盐御史?

  是在忌惮因果,还是别的原因?

  陈玄的眸色,深了下去。

  他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却仿佛能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笼罩在这人间上空。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趟简单的红尘历练。

  现在看来,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要浑得多。

  “唉……”

  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清晨的微风里。

  日子一连过去了数日。

  那日花厅一别,林如海便再未派人来请。

  陈玄倒也乐得清闲,索性在听竹轩里,闭门静修,寸步未离。

  初到扬州的兴奋劲儿,早已在炒豆儿身上消磨得一干二净。

  起初两日,她还兴致勃勃地,拉着紫鹃的手,将这林府的园子逛了个遍。

  可林府再雅致,终究不是那繁华热闹的扬州城。

  几日下来,她也觉得腻了。

  每日里,除了去林黛玉的院子里,跟着认上一个时辰的字,其余的时间,便只能守在听竹轩里。

  她时常搬个小凳子,坐在廊下,两手托着腮,看院里的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看天上的云卷了又舒。

  偶尔,她的目光会飘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仙师已经好几日没怎么出过屋子了。

  她知道仙师是在修行,不敢打扰。

  可心里那点小火苗,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外蹿。

  晚膳时,她给陈玄布菜,终于还是没忍住。

  “仙师,我今天听紫鹃姐姐说,瘦西湖的桃花都开了,一开就是一大片,可好看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玄的神色。

  陈玄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青菜,动作不疾不徐。

  炒豆儿有些泄气,鼓了鼓腮帮子,又换了个话头。

  “她还说,现在去个园,正好能看到春笋从土里冒出来,嫩得能掐出水来。”

  “还有何园的船舫,说是能坐在屋子里看景,跟在船上一样。”

  陈玄依旧没什么反应。

  炒豆儿彻底没辙了,小脑袋耷拉了下来,戳着碗里的米饭,像只斗败了的小公鸡。

  陈玄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觉得好笑,却并未点破。

  他知道这丫头是待得闷了,盼着自己点头,好去逛那向往已久的扬州城。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放下碗筷。

  “再等等。”

  得了这三个字,炒豆儿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仙师没有说不去。

  那就还有希望。

  她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又开始给陈玄盛汤。

  夜,渐渐深了。

  今夜无月。

  厚重的乌云,如同一床沉重的黑棉被,密不透风地压在扬州城的上空。

  空气里,弥漫着水汽与泥土混合的潮湿气息。

  林府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更夫的梆子声,遥遥地,从远处传来,敲得人心里发慌。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越过了林府数丈高墙。

  她落地时,脚尖轻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墙角的青苔都未曾惊动。

  那是一道极为曼妙的身影。

  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将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

  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在暗夜里,依旧清亮的眼睛。

  她对林府的布局,似乎很熟。

  身影几个起落,便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家丁,径直朝着仆役下人所居住的院落掠去。

  那片院子,此刻黑漆漆的,下人们早已歇下,只偶尔传来一两声梦呓般的鼾声。

  黑衣人停在一处屋檐的阴影下,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屏息凝神,仔细地观察了半晌。

  一切如常。

  她那双灵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疑惑。

  然后,她来到一扇窗下。

  那是府中那位掌勺师傅的卧房。

  她伸出手,熟门熟路地,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窗户。

  这个动作,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做过无数次。

  翻身入窗,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她双脚刚刚落地的那个瞬间。

  异变陡生。

  “哗啦——”

  屋内,屋外,几乎是同一时刻,燃起了无数支火把。

  那骤然亮起的火光,如同白昼,瞬间刺破了浓重的黑暗,将整座小院照得亮如白日。

  数十名手持棍棒刀枪的家丁侍卫,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这间小小的卧房,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管家忠叔。

  他那张平日里还算和善的脸,此刻绷得像一块铁,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戾。

  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身形一滞。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屋内。

  那个她以为早已熟睡的掌勺师傅,正被人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满脸惊恐地看着她。

  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