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账目迷局-《清安渡:四爷的现代小格格》

  姜岁晚搬进书房厢房的第一个夜晚就发现了异常。

  账册是胤禛亲自送来的,厚厚一摞堆在书案上。她原本只是例行核对,直到指尖触到其中一册的异常厚度。借着烛光仔细查看,发现某页被巧妙地做了夹层。她用簪子轻轻挑开,里面藏着的竟是一张西北矿脉运输路线图。

  窗外忽然传来细微响动。她吹灭烛火贴近窗缝,看见一道黑影掠过院墙。来不及多想,她抓起桌上的匕首追了出去。

  黑影消失在假山方向。她放轻脚步靠近,听见假山后传来压低的对话声。

  “库房银两已调往西北。”这是年氏的声音。

  “标记可都做好了?”另一个声音问道,听起来像是年府管家。

  “放心,老地方见。”

  姜岁晚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从假山后走出。她回到厢房,对着烛光反复研究那张路线图,发现几个标记点与刚才听到的“老地方”不谋而合。

  天刚蒙蒙亮,她就去了库房。守库的太监见她来得这么早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打开库门。

  “格格要清点什么?”

  “先看看银库。”

  三箱白银不翼而飞。空箱底部赫然印着与密信上相同的标记——一个类似铜钱状的奇特符号。

  她立即让守库太监去请胤禛。

  胤禛来得很快,身后跟着苏培盛。看到空箱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何时发现的?”

  “就在刚才。”姜岁晚指向箱底的标记,“这个符号,我曾在别处见过。”

  胤禛俯身查看标记,眼神微动。他示意苏培盛清点其他箱笼,自己则转向姜岁晚。

  “你还发现了什么?”

  她犹豫片刻,决定暂时隐瞒路线图的事。

  “昨夜我听见年侧福晋与管家在假山密谈,提到库房银两调往西北。”

  胤禛沉默良久。苏培盛清点完毕,回来禀报确实少了三箱白银,每箱五千两。

  “此事不得声张。”胤禛对库房太监下令,随后看向姜岁晚,“你继续核对账目,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整整一天,姜岁晚都待在库房里。她采用现代审计方法,逐笔核对近三个月的出入账记录。很快发现几笔异常支出:修缮费远超实际需要,采买价高于市价两成,还有几笔说不清去向的“打点费用”。

  傍晚时分,胤禛来到库房。她将查出的问题一一指给他看。

  “这些账目问题,福晋可知情?”

  “她不必知道。”胤禛的回答与昨日如出一辙。

  他拿起她重新整理的账册,仔细翻阅。看到她用红笔标注的疑点时,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标记是什么意思?”

  “三角形代表金额异常,圆圈代表时间对不上,方框代表去向不明。”她解释道,“这是我自创的查账方法。”

  胤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继续查,但不要打草惊蛇。”

  他离开后,姜培盛悄悄折返。

  “四爷让奴才提醒格格,年侧福晋那边……”

  “我明白。”姜岁晚打断他,“我不会打草惊蛇。”

  夜深人静时,她再次取出那张路线图。与账册上的异常支出对比,发现几个重合点:所有异常支出都发生在路线图标注的运输节点附近。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匆忙藏好图纸,开门见是苏培盛。

  “四爷请格格去书房。”

  胤禛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一张地图。见她进来,他示意她走近。

  “你对西北了解多少?”

  “只知道那里矿产丰富,但运输不便。”

  胤禛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这条官道是主要的运输路线,但近年来匪患严重。”

  她注意到他手指划过的地方,正是她手中路线图标注的备用路线。

  “为何不改走其他路线?”

  “其他路线要么绕远,要么险峻难行。”胤禛收起地图,“你查账有什么新发现?”

  她如实汇报了异常支出的规律,但隐去了与路线图的关联。

  “明日你跟我去个地方。”胤禛突然说。

  第二日,他们来到城郊一处货栈。掌柜见到胤禛,连忙迎上来。

  “四爷怎么亲自来了?”

  “带个账房先生来查账。”胤禛淡淡说道。

  姜岁晚会意,跟着掌柜去了账房。她仔细核对了货栈的账本,发现几笔与王府支出时间吻合的进账。

  “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掌柜眼神闪烁:“都是正常生意往来。”

  她不再多问,暗中记下往来账户的名称。回到王府后,她立即查阅了之前的账册,确认这些账户都曾出现在异常支出的收款方列表中。

  当晚,她向胤禛汇报了调查结果。

  “货栈的进账时间与我们库房支出完全吻合,收款账户也一致。”

  胤禛沉默片刻:“可知那货栈是谁的产业?”

  她摇头。

  “年羹尧。”

  这个名字让她心头一紧。年氏的兄长,手握兵权的年大将军。

  “所以西北矿脉和军费有关?”

  胤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还发现了什么?”

  她终于取出那张路线图,铺在书案上。

  “这是在账册夹层中发现的。我对比过,所有异常支出都发生在这条路线的关键节点上。”

  胤禛仔细查看路线图,眼神越来越深。

  “这张图你从何处得来?”

  “账册夹层。”她重复道,“送来的账册中,有一本做了夹层。”

  “哪些账册?”

  她指出那几册账本。胤禛翻看后,脸色微变。

  “这些是年氏上月移交的账册。”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问道。

  胤禛在房中踱步片刻,最终停下。

  “暂时按兵不动。你继续暗中调查,我要知道这条路线究竟通往何处。”

  接下来的几日,姜岁晚以整顿库房为名,全面清查了所有账目。她发现年氏掌权期间,类似异常支出竟有二十多笔,涉及白银十万两之多。

  更让她心惊的是,其中几笔大额支出时间,与西北几次军事行动完全吻合。

  她将整理好的账目交给胤禛时,他的手微微发抖。

  “这些证据足以治年羹尧死罪。”

  “那为何还不动手?”

  胤禛看向窗外:“我要知道这些银子最终去了哪里。”

  苏培盛突然匆匆进来,在胤禛耳边低语几句。胤禛神色一凛,立即起身。

  “你留在府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门。”

  他离开后,姜岁晚坐立难安。直到深夜,胤禛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年氏失踪了。”

  她愣住:“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查货栈那日。”胤禛疲惫地坐下,“她兄长派人接走了她。”

  “那这些证据……”

  “还不够。”胤禛摇头,“年羹尧在西北根基深厚,没有铁证,动不了他。”

  她想起那张路线图:“或许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路线查下去。”

  胤禛沉思良久,最终点头。

  “我会派人去查。在这之前,你照常管理库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三日后,库房再次发生盗窃。这次丢失的是几箱珠宝首饰,箱底同样留着那个标记。

  胤禛下令彻查,整个王府气氛紧张。姜岁晚配合调查时,注意到年氏的贴身丫鬟行为异常。

  她暗中跟踪那个丫鬟,发现她每晚都会去后花园的假山附近。有一次,她看见丫鬟往假山洞里塞了什么东西。

  等到丫鬟离开,她钻进假山洞,在石缝中找到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简短一行字:西北有变,速撤。

  她把字条交给胤禛时,他立刻召集亲信部署。

  “年羹尧要逃。”

  “那我们……”

  “等。”胤禛眼神锐利,“等他自投罗网。”

  当夜,王府戒备森严。姜岁晚被要求待在房中,但她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时,还是忍不住推开窗。

  火光由远及近,很快将王府团团围住。她看见年羹尧骑在马上,朝院内喊话。

  “四爷,末将奉命搜查叛党!”

  胤禛缓步走出,站在院中。

  “年将军好大的架势。”

  “有人举报王府私藏逆党,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年羹尧挥手,“搜!”

  士兵涌入王府。姜岁晚紧张地注视着一切,忽然看见几个士兵径直朝库房方向去了。

  她立即明白年羹尧的真正目标——那些账册。

  顾不上胤禛的禁令,她悄悄溜出房间,抄近路赶往库房。果然,年羹尧的亲兵正在翻找账册。

  “住手!”她厉声喝道。

  亲兵一愣,随即拔刀相向。

  “格格请让开。”

  “库房重地,岂是你们能闯的?”

  就在这时,胤禛带着侍卫赶到。

  “年将军,这是何意?”

  年羹尧冷笑:“四爷,明人不说暗话。那些账册,还是交出来为好。”

  “若我不交呢?”

  “那就别怪末将无礼了。”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年羹尧脸色大变:“是谁?”

  “是十三爷的人马!”

  胤禛微微一笑:“年将军,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

  年羹尧怒极反笑:“好个胤禛,原来早有准备。”

  “不及年将军准备充分。”胤禛看向那些亲兵,“连本王府上的账册在何处都一清二楚。”

  局势瞬间逆转。年羹尧被团团围住,亲兵们也纷纷弃械。

  姜岁晚松了口气,却看见年羹尧突然朝她冲来。她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看着刀光逼近。

  胤禛一把将她拉开,同时出手制住年羹尧。动作干净利落,等她回过神,年羹尧已经被侍卫押住。

  “没事吧?”胤禛问。

  她摇头,心跳仍未平复。

  十三爷带着大批人马进入王府,朝胤禛点头示意。

  “西北大营已经控制住了。”

  胤禛颔首,转向年羹尧:“年将军,现在可以说说那些银子的去向了。”

  年羹尧啐了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急。”胤禛语气平静,“我们有的是时间。”

  姜岁晚看着被押走的年羹尧,轻声问道:“那些银子,真的是军费吗?”

  “是军费,但不是朝廷的军费。”胤禛目光深远,“是他私自募兵的费用。”

  她倒抽一口冷气。私自募兵,这是谋逆大罪。

  “所以西北矿脉……”

  “是他私自开采的银矿。”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难怪年氏兄妹如此紧张那些账册,难怪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

  三日后,皇帝下旨查抄年府。姜岁晚随胤禛同去,在年氏书房暗格中找到了完整账册。里面的记录与她查出的异常之处完全吻合。

  回府路上,胤禛突然问道:“那张路线图,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

  她怔了怔:“我不敢确定该相信谁。”

  “现在呢?”

  她看向他,没有回答。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胤禛却没有立即下车。

  “接下来会更危险。”他说,“你若是想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她沉默片刻:“若我想留下呢?”

  “那就做好面对更多风雨的准备。”

  她望向窗外,看见苏培盛正在指挥下人打扫庭院。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但她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