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这是命令-《穿成祁同伟,我胜天半子!》

  许久。

  高育良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

  “我明白了,沙书记。”

  “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说出这句话,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沙瑞金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今晚最灿烂,也最真实的笑容。

  他站起身,走到高育良的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高育良的办公室里,那份刚刚达成的脆弱同盟,让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妙的紧绷。

  沙瑞金满意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高育良整个人就松弛了下来。

  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后背重重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他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眼神有些发空。

  沉默了许久,高育良才缓缓坐直身子,伸手拿起了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

  他的手指在拨号盘上顿了顿。

  电话的另一头,是祁同伟。

  他最得意的学生。

  如今,他却要亲手给这个学生,下一道并非完全出自他本意的命令。

  电话拨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祁同伟沉稳的声音。

  “同伟,是我。”

  高育良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

  祁同伟已经从钟小艾那里回到了公安厅,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

  “老师,您有什么指示?”

  他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高育良很少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腔调跟他说话。

  “赵瑞龙的案子,现在由你亲自负责。”

  高育良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要求你,立刻,马上,对这个案子展开全面深入的调查。”

  “要一查到底,挖出所有的真相。”

  “不管牵扯到谁,不管阻力有多大,都必须给我办成铁案!”

  “听明白了吗?这是命令!”

  听筒里,高育良的声音斩钉截铁,甚至带着几分声色俱厉的味道。

  祁同伟握着电话,眉头瞬间就锁紧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根本不是他老师的说话方式。

  高育良是什么人?一只在官场里游刃有余,滑不留手的老泥鳅。

  他说话永远是三分试探,三分保留,剩下四分让你去猜。

  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近乎咆哮的命令式口吻?

  尤其还是对自己。

  演戏。

  祁同伟的脑海里,瞬间蹦出这两个字。

  老师在演戏。

  可他需要演给谁看?

  在汉东这片土地上,能让省长高育良亲自下场,表演这么一出大戏的观众,只有一个。

  省委书记,沙瑞金。

  原来如此。

  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汉东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是,老师。”

  祁同伟的声音沉稳如初,没有丝毫波澜。

  “我明白了。”

  “坚决完成任务。”

  他没有多问一句,只是简单干脆地应承下来。

  这种服从,就是对老师最好的保护。

  “好。”

  高育良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只说了一个字,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祁同伟缓缓将话筒放回原位。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

  省公安厅的大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但他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已经在地平线上凝聚成形。

  沙瑞金和高育良,汉东省的两位最高领导,终于在赵瑞龙这个问题上,达成了某种共识。

  而这个共识,直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他本想把赵瑞龙这个案子,当成一根引线,慢慢烧。

  烧得越久,动静越大,牵扯出来的人就越多。

  他就能在这片混乱的浑水中,为自己,为那些跟着他的人,谋取到最大的利益。

  可现在,沙瑞金显然等不及了。

  他要的是快刀斩乱麻,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

  这就有点难办了。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祁同伟收敛了神色,恢复了公安厅长该有的威严。

  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笔挺警服,头发花白的老警察走了进来。

  他约莫五十多岁,身形不算高大,但站得笔直,眼神锐利。

  只是那双常年与卷宗打交道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拘谨。

  来人是潘江海。

  “厅长!”

  潘江海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啪地一下,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礼。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甚至带着几分军人的刚硬。

  祁同伟看着他,笑了笑。

  “老潘,来了。”

  他抬手虚按了一下。

  “坐吧,在我这里,不用这么拘束。”

  “谢谢厅长。”

  潘江海只坐了小半个屁股,腰杆挺得笔直,双手将一份文件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厅长,这是赵瑞龙的预审报告,您过目。”

  祁同伟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翻开。

  他将文件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潘江海。

  “怎么样,老潘?”

  “审讯的压力大不大?”

  “赵瑞龙这个人,背景不简单。他父亲当年在汉东,那可是……”

  祁同伟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审讯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没有什么人给你打招呼,递条子?”

  他这是在给潘江海兜底。

  他要让潘江海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他这个公安厅长,都会在后面给他撑腰。

  听到祁同伟的关心,潘江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

  但他随即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报告厅长。”

  “没有压力。”

  “一点压力都没有。”

  祁同伟闻言,有些意外。

  “哦?”

  潘江海似乎在组织语言,脸上那种古怪的神情更浓了。

  “厅长,不瞒您说,我当了三十年警察,审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有死不开口的,有胡搅蛮缠的,也有一问三不知的。”

  “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匪夷所思。

  “像赵瑞龙这样的,我真是头一回见。”

  “这……这是我这辈子审过的,最好审的一个案子。”

  “好审?”

  祁同伟的眉毛挑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这个评价,从潘江海这个老预审的嘴里说出来,分量可不轻。

  “是啊!”

  潘江海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几分,似乎是太过激动,连刚才的拘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