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血色的觉醒-《千金的救赎》

  “方舟”号主控室,毒雾弥漫。

  “幽灵”小队的队员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们还在挣扎,但麻痹的神经让他们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念靠着冰冷的墙壁,意识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剧烈地拉扯。

  那股吸入的神经毒气像一把无形的钥匙,不仅麻痹了他的身体,更打开了他大脑深处那个被“组织”用二十年时间,精心构筑的最黑暗的牢笼。

  一股陌生的、却又无比熟悉的寒意,从他脊椎的最底端开始攀升。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渴望。

  一种对鲜血、对杀戮、对毁灭一切的,最原始的渴望。

  “杀……”

  一个冰冷而空洞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

  “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

  那个声音既像他自己,又像是另一个人。那个被“教授”称之为“完美作品”的,真正的“无”。

  他脑海中,槐稚秀那张温暖的笑脸,开始变得模糊,被一幕幕血腥的、残忍的杀戮画面所取代。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变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纯粹的黑色。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再像一个受伤的人,而是充满了机械般的精准与力量。他那条原本无法发力的左臂,此刻也像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所充盈,稳稳地握住了一把从地上捡起的战术匕首。

  他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圣柜”大门。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理智与情感。

  只剩下一片纯粹的杀意。

  ……

  “圣柜”内。

  “钟表匠”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个如同魔鬼般站起来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太清楚那个状态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组织”最高机密的生物科技——“狂暴植入体”失控的征兆。一旦启动,宿主将彻底失去人性,变成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直到身体的能量耗尽,或者被彻底摧毁。

  “教授,你这个疯子……”“钟表匠”咬着牙,低声咒骂,“你竟然真的在他身上种下了这种东西!”

  他知道,那扇看似坚不可摧的钛合金大门,在彻底觉醒的“无”面前,并不比一张纸片更坚固。

  他必须立刻离开!

  他果断地放弃了那些珍贵的“摇篮”资料,启动了“圣柜”的紧急脱离程序。

  “轰——!”

  一声巨响,“圣柜”底部的爆炸螺栓被引爆,它与“方舟”号彻底分离,像一颗巨大的金属胶囊,朝着漆黑的海底急速下潜!

  而就在“圣柜”脱离的瞬间——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从主控室的方向传来!

  “钟表匠”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是那扇厚重的钛合金大门,竟然被一只看似并不强壮的手,硬生生地,从外面,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一个浑身浴血的,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从那个豁口中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握着那把滴血的匕首。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那艘正在急速下潜的“圣柜”上。

  ……

  阿尔卑斯山,疗养院。

  画室里,槐稚秀被陈博死死地护在怀里。她已经吸入了过量的迷幻气体,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大小姐!坚持住!槐先生马上就到!”陈博一边用随身携带的简易呼吸器为她供氧,一边焦急地喊道。

  槐柏韵带领的突击小队,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正在与“教授”最后的几名护卫,进行着激烈的巷战。

  然而,槐稚秀的耳边却听不到任何枪声。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首越来越清晰的诡异的《月光》。

  那是“教授”启动的最后的精神控制程序。他要利用她现在的虚弱状态,将那段代表着“顾念已死”的虚假记忆,彻底地植入她的脑海。

  “他死了……秀秀……他死了……”

  “教授”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回荡。

  “不……他没有……”

  槐稚秀在心中拼命地反抗着。她想起了顾念的承诺,想起了那个雪夜的吻,想起了他们在湖边许下的誓言。

  她伸出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枚一直被她贴身收藏的黑曜石棋子。

  那是他留给她的唯一的真实的触感。

  她死死地握住那枚棋子,锋利的棱角刺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流了出来。

  疼痛让她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我…不信!”

  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那个无形的声音,发出了倔强的嘶吼。

  就在这一刻。

  在她那片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精神世界里。

  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心跳声。

  咚……咚……咚……

  那不是幻觉。

  那是……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超越了时空的共鸣!

  她感觉到了!

  他就在那里!在世界的另一端!在那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但他变了。

  他的心跳不再沉稳,而是充满了狂暴与杀戮的气息。他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他在呼唤她。

  用那种最绝望最痛苦的方式呼唤着她。

  “顾念……”

  槐稚秀的眼泪汹涌而出。

  她知道他出事了。

  他正在经历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别怕……”

  她握着那枚沾血的棋子,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呢喃着。

  “别怕,顾念……”

  “……我在这里。”

  “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都会陪着你。”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任由那股代表着他痛苦与疯狂的心跳涌入了自己的身体。

  她用她那颗最纯洁最坚定的心。

  去拥抱去接纳他那颗正在堕入深渊的灵魂。

  这是一场跨越了千山万水的灵魂的共鸣。

  也是一场用爱与牺牲去对抗黑暗与疯狂的最后的救赎。

  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风雪停了。

  一轮清冷的残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将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照得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