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暴怒的“家主”-《谍战:孤身入敌营》

  “吱嘎——”

  一声刺耳的、木头与门轴摩擦的声响,打破了书房内那份短暂的寂静。

  丁芷涵和林薇的身体,都如同被惊雷击中的兔子,瞬间僵在了原地。

  丁默邨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和更浓烈的怒意,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身后,跟着面色凝重如铁的安保队长王坤。

  丁默邨那双总是隐藏在圆框眼镜后面的、精明的眼睛,此刻正因为暴怒而微微凸起,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刮刀,先是狠狠地剐了一眼自己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女儿,然后,便死死地、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林薇的身上。

  那个瞬间,林薇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充满了实质性杀意的气场,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和丁芷涵,这两只刚刚踏入禁区的“羔羊”,已经被这头房子的主人,堵了个正着。

  “芷涵!”

  丁默邨的声音,压抑、低沉,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

  “谁让你进来的?!

  谁,让你带外人,进来的?!”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牙齿咬碎了,再吐出来。

  丁芷涵被父亲这副前所未见的、暴怒的模样,吓得浑身一哆嗦。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何曾见过父亲对她用过如此凶恶的语气。

  但骨子里那份被宠溺出来的骄纵和叛逆,让她在最初的恐惧过后,立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我……我进来拿本书不行吗?!”

  她的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了八度,显得有些尖利。

  “这是我的家!我自己的家,我难道连进一下书房的权利都没有吗?!”

  她指着林薇,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浣云姐姐是我的客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是外人!”

  “朋友?”丁默邨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哭更让人感到心寒。

  他缓缓地走上前,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的心脏上。

  “你的朋友,就可以随意地,踏进我丁默邨的禁地吗?”

  “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放的东西,随便泄露出去一点,都足以让我们整个丁家,万劫不复!”

  他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那张巨大的黄花梨木书桌。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丁默邨,不仅仅是在发怒。

  他更是在恐惧。

  他在恐惧,她们两人,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而恐惧,往往会催生出最极端的、最不计后果的杀意。

  她不能再让丁芷涵,这个还处在叛逆期的、愚蠢的“盟友”,继续火上浇油了。

  她必须立刻,接管这场对话的主导权。

  林薇的脸上,瞬间切换到了最完美的“受惊的小白兔”模式。

  她的脸色,比丁芷涵还要苍白,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她上前一步,挡在了丁芷涵的身前,对着丁默邨,深深地,鞠了一躬。

  “丁……丁部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歉意和惶恐。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她开始讲述那个早已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最合乎逻辑的“故事”。

  “我……我刚才在楼下,喝了点香槟,觉得有些头晕。

  芷涵妹妹,就说带我来楼上,找个安静的房间休息一下。

  我们……我们路过书房的时候,我看到书架上,有一本法文版的《茶花女》,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我……我一时忘情,就……就想进来借阅一下。

  真的……真的只是想看一眼书,我们什么都没碰,什么都没看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委屈,说到最后,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从那张美得令人心碎的脸上,滑落下来。

  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都心生不忍。

  她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将闯入的动机,归结于一个文艺女青年,对书籍的“痴迷”。

  将一切的行为,都定义为“无心之失”。

  这,是面对丁默邨这种极度自负、又好面子的男人,最好的脱身之策。

  丁芷涵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个柔弱的、正在为自己“开脱”的背影,心中的那点叛逆,瞬间被感动和愧疚所取代。

  她也连忙上前,拉着林薇的手,对着丁默邨喊道:

  “爸!你凶什么凶!没看到浣云姐姐都快被你吓哭了嘛!

  就是我带她进来的!怎么了?!

  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丁默邨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梨花带雨,一个刁蛮任性。

  他当然不相信林薇那套鬼话。

  他没有理会两个女人,而是径直走到书桌前,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蹲下身,看似在整理鞋带,实则用手指,在那个极其隐蔽的雕花角落,迅速地敲击了那串暗号。

  暗格,无声滑开。

  他看到,那个克虏伯保险箱,完好无损地,静静地躺在那里。

  丁默邨的心,这才稍稍地,放了下来。

  也许……真的只是虚惊一场?

  也许,她们真的只是两个不知深浅的、愚蠢的女人?

  他重新关好保险箱和暗格,缓缓地站起身。

  脸上那股暴戾的杀气,也随之收敛了许多。

  但他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把事情闹大。

  尤其是,当着王坤,这个他最得力,却也并非绝对心腹的手下面前。

  何况,今晚,公馆里,还有一个更重要、也更敏感的“客人”——南造芸子。

  如果让这位日本特使,看到他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甚至因为一份“重要的协议”,而对自己女儿的朋友,大动干戈。

  那不仅会显得他小题大做,更可能会让日本人,对他这位“合作伙伴”的掌控能力,产生怀疑。

  这是丁默邨,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好了!”他对着丁芷涵,不耐烦地一挥手。

  “不知者不罪!既然林小姐是你的朋友,又是初犯,这次,就算了!”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林薇。

  他的目光,依旧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林小姐,今晚的事,让你受惊了。

  只是,我这书房,是私人区域。

  以后,还请林小姐,自重。”

  这名为“原谅”,实为“警告”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薇的脸上。

  林薇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嗯”。

  他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这种将一个高傲的、美丽的女人,彻底踩在脚下,让她恐惧、让她臣服的感觉。

  他转过身,对着王坤,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王坤,送林小姐和大小姐,回房间休息。

  没有我的命令,今晚,任何人,不得再踏出房门半步!”

  “是,老板。”王坤低下头,恭敬地应道。

  林薇知道,她暂时,安全了。

  但她,也同时,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