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的巴掌,带着香气-《奶娘想下班,禁欲侯爷夜夜缠》

  我与侯爷,和离之时。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十六个字,字字诛心。

  狠狠凿进叶听白的脑子里,搅得他神魂俱碎。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晃。

  踉跄着半跪在地,右手扶住剑柄,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起兵?夺宫?

  那些盘踞在他脑中二十年的宏图大业......是否能再次把她夺回来?!

  他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她眼中那份从未有过的坚定与从容。

  原来,没有他的日子,她竟能活得这般……耀眼。

  他一直以为自己给了她一个牢笼,现在才明白,他困住的,只是他自己。

  荷娘轻笑。

  “侯爷,何必对本宫行如此大礼?”

  叶听白听到她如此“倒反天罡”的调侃,竟是被气笑了。

  还未及回应,就见女子靠近他三两步。

  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声音好听如山涧泉水。

  “侯爷如此知礼数,当赏!”

  整个大殿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是从前,连陛下也不会这般折辱于这个本朝唯一的神将!

  这这这....

  这该如何收场?

  没成想,还有更刺激的。

  啪——

  啪——

  左一掌,右一章。

  公主殿下,竟然对着侯爷的脸,左右开弓。

  嘴角的血渍未干,叶听白的笑容凝固在当场。

  她弯下腰,纤纤细指勾住他的玉璋腰带。

  倏然一下,拉近了他,二人脸对脸,呼吸喷薄在对方脸上。

  “这,就是本宫给你的赏赐,侯爷可还喜欢?”

  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清晨山间雾气中,灵动的小鹿眼。

  一时,他竟忘了要怎么发疯。

  “好,好得很。”

  他咬碎了银牙,一派战损的模样,若是寻常女子,看到这般俊俏又负伤的二郎,大概会捡回家好生养着。

  可他是谁?

  煞神!活阎王!连文帝都要畏惧三分的存在!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她的头颅也堪堪到达他的胸膛。

  女子从未如此近距离仰望过她,不禁退后两步。

  在他发作之前。

  “好好好!说得好!”

  文帝忽然抚掌大笑三声!

  见女儿如此有决断,心疼之余,更多的是骄傲。

  不愧是他的女儿!

  他一把将荷娘护在身后,怒视着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王德安!”

  “奴才在!”

  “传朕口谕!”文帝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景诚侯叶听白,德行有亏,强占公主,罪无可恕!念其有护驾之功,暂且饶其性命!”

  “即日起,禁足于府!无朕旨意,不得踏出侯府半步!”

  “文心公主所在之处,百步之内,不得近身!”

  这道口谕,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禁足?不得近身?

  这是要将他和她,彻底隔绝开来!

  叶听白猛地抬头,那双赤红的眼死死盯着文帝,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孤狼。

  可文帝根本不看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心儿,咱们回宫,别理这混账东西。”

  他执剑的右手,隐隐朝着文帝的方向抬起。

  她心下着急,怕他立刻要来一个什么宫变!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说时迟,那时快。

  她转身,朝他的剑尖飞奔而来。

  他怕伤着她,赶紧收手。

  紧接着,一个柔软好闻的身影靠近。

  她要回心转意了吗?要跟自己走了吗?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要实现了吗?

  啪——

  比巴掌先到来的,是她的香气。

  一掌打醒了他。

  荷娘一手夺过他的剑,转身,没再回头。

  她就这么跟着文帝,在陆羽和所有宫人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出了御书房,走出了他的世界。

  叶听白被两名禁军像拖死狗一样,架出了宫门。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那紧闭的朱红宫门,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

  侯府的天,彻底塌了。

  当叶听白闯宫,又被公主当众“和离”,最后被圣上禁足的消息传回府时,整个侯府乱成了一锅粥。

  叶老太太正在佛堂里念经,听完下人的禀报,手里的佛珠“啪”地一声断了。

  珠子滚了一地。

  她眼前一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奶娘?

  公主!

  和离!

  这一个个词,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扇在她这张老脸上。

  她处心积虑想拿捏的人,转眼成了她要跪拜的公主。

  她引以为傲的侯府门楣,彻底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噗——”

  老太太一口老血喷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夫人!”

  “快!快请大夫!!”

  侯府内,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而始作俑者叶听白,却像个游魂,一步步踏入这片混乱。

  他无视了所有人的惊呼和哭喊,径直走向那间他曾囚禁她的卧房。

  屋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

  他缓缓走进去,伸手抚过她睡过的床榻,坐过的梳妆台,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林风和几个心腹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神色凝重。

  “侯爷……”

  叶听白没说话,只是从怀里,颤抖着拿出替她新做的发簪,放在了梳妆台上。

  密室的门被推开,白发苍苍的太傅快步走出,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焦急。

  “殿下!天赐良机!文帝那老贼如今所有的心神都在那公主身上,宫中防卫最是松懈!”

  “我等万事俱备,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匡复前朝,重掌江山!”

  太傅跪了下去,身后一众老臣也纷纷跪倒,神情激昂。

  “请殿下下令!”

  叶听白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些追随了自己半生的人。

  他的目光空洞,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江山?”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嘲。

  喃喃自语,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天下,能换她……回来吗?”

  宫内。

  陆羽站在文帝身后,垂下了眼帘。

  他看着那个女子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心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失落,很快便被一种更深的欣赏所取代。

  她不是攀附的藤萝,而是终于破土而出的青竹。

  此刻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或是怜悯。

  她有着自己主见和决断,是真正耀眼的明珠。

  他懂。

  所以他退后半步,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这位刚刚归来的公主殿下。

  荷娘没有回头。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道几乎要将她后背烧穿的视线,可她一步也没有停顿。

  手心里的汗,濡湿了衣袖,说出那番话,几乎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但值得。

  为了自己,为了腹中的孩子,更为了身后那个老泪纵横的父亲。

  文帝紧紧攥着女儿的手臂。

  他带着她,昂首走出了这间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御书房。

  长春宫内,熏香袅袅。

  荷娘坐在窗边,看着宫墙上那一角四方的天空,久久无言。

  “公主,”王德安躬着身子,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景诚侯府那边……乱套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听说,叶家老太太听闻您要和离,气得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府里正人仰马翻地请太医呢。”

  荷娘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她轻轻吹开水面上的浮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赢了这第一仗,可为何,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叶听白那双盛满抑郁的眼睛,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张如许端着一碗燕窝羹走了进来,看到女儿的神情,满是心疼。

  “荷儿,都过去了。”

  荷娘放下茶盏,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望着窗外。

  从此,她是文心公主。

  她的人生,终于可以由自己做主了。

  暗夜的侯府。

  叶听白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死死盯着那扇将他与她隔绝开来的宫门。

  那双墨黑的眼底,绝望正在退潮。

  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偏执的疯狂。

  和离?

  让他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阴鸷少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还是那般好听。

  林小荷。

  你逃不掉的!

  这辈子,你都休想!

  哪怕做狗,也要把你抢回来!

  再狠狠惩罚你!

  只是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你了哦。

  一想到接回她的那一天。

  她会躺在自己怀里,哭着求饶。

  那她,该会多么娇弱无助啊...

  多么吸引人的画面啊,只要一想到,他就忍不住低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