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时间!-《通灵列车》

  撤离路线有三条:

  A. 空轨专机——最快,但已被赤霄封锁;

  b. 地下磁浮——隐蔽,需穿过“鼠巷”贫民区;

  c. 地表越野——最长,辐射风暴不可预测。

  魏瑄给出建议:“选b,我派人清场。”

  明卦却摇头:“鼠巷的人欠我人情,我的人,我护。”

  鸢尾等人都知道……是因为许岁。

  谈判陷入僵局。

  许岁忽然开口:“选c。”

  众人一愣。

  许岁看向培养舱,声音很轻:“他怕黑。地下……太黑了。”

  一句毫无逻辑的孩子话,却让魏瑄微微动容。

  最终敲定:

  地表越野,魏瑄提供改装装甲车两辆,重火力掩护。

  出发前夜,鸢尾在武器库挑枪,发现一排刻有“13”编号的子弹。

  她心头一跳,把子弹藏进口袋。

  陈秋旭在检修车辆,发现油箱夹层里藏着微型追踪器。

  他默默拆下,丢进酸雨排水沟。

  明卦与魏瑄在密室单独谈话。

  “你早知道许岁体内有余烬。”明卦把玩匕首,“你在利用他。”

  魏瑄笑而不答,只递给他一张旧照片——

  废土前时代的实验室,一排婴儿培养舱,标注“光鸢升日”。

  最左边,婴儿腕带写着:许岁。

  “他本就是我们的人。”魏瑄轻声,“只是被13号避难所偷走了。”

  明卦收起照片,笑容淡去:“别玩火,老狐狸。”

  “火已经点燃,”魏瑄看向窗外,“就看谁先被烧死。”

  凌晨四点,车队出发。

  前车由陈秋旭驾驶,满载武器;

  后车由明卦驾驶,载着0号样本、许岁、鸢尾。

  刚出三区屏蔽网,辐射尘暴便如墙般压来。

  车载广播杂音里,传来悬赏通告:

  “……劫走0号样本者,死活不论,悬赏一万。”

  鸢尾吐舌:“我们成了移动金库。”

  话音未落,后方出现追兵——

  赤霄的“蝎式”悬浮摩托,每辆搭载两枚微型导弹,明卦猛打方向盘,装甲车侧滑,避开第一轮轰炸。

  沙地炸出焦黑弹坑。

  陈秋旭前车急停,他探出车窗,肩扛电磁炮,一炮轰碎追兵头车。

  爆炸的火球在尘暴中绽放,像末日烟火……然而更多追兵从侧翼包抄。

  许岁坐在副驾,掌心全是汗。

  他看见后视镜里,一名追兵举起激光瞄准器,红点落在0号样本的培养舱上。

  时间再次变慢。

  许岁推开车门,翻身跃上车顶,迎着风沙奔跑。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他纵身一跃,落在追兵后座,一拳砸晕驾驶员。

  摩托失控侧翻,他抱着头盔滚进沙地。

  鸢尾从车窗探身,冲锋枪掩护:“呆子!回来!”

  许岁爬起来,却看见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黑色浪潮——变异沙鼠群,成千上万,赤红眼睛像地狱信号灯。

  “弃车!”陈秋旭在对讲机里低吼,“上岩山!”

  众人背着0号样本,攀爬风化岩山,沙鼠群如潮水涌来,却在山脚急刹——

  它们畏惧某种更高阶的威压。

  岩山顶,立着一道人影。

  铁面人,胸口血洞已结痂,金色缝隙在掌心张开。

  “又见面了,十三号。”

  他抬手,重力场笼罩整座岩山。

  众人膝盖同时一沉,仿佛背负万钧。

  明卦咬牙:“……真棘手。”

  许岁却注意到,铁面人指尖微微颤抖,像超负荷运转的机器。

  “他在强撑。”许岁低声,“给我三十秒。”

  鸢尾把冲锋枪塞给他:“我信你。”

  许岁闭眼,蓝色网格再次展开。

  这一次,他看见的不止是慢动作——

  他看见时间的“缝隙”,像无数细小的门。

  他伸手,推开其中一扇。

  画面骤然倒退——

  铁面人抬手的动作逆转,重力场消失。

  众人压力骤减。

  陈秋旭抓住时机,离子刀脱手而出,贯穿铁面人眉心。

  铁面人僵立片刻,仰面倒下,金色缝隙熄灭。

  时间恢复顺流。

  鸢尾喃喃:“刚才……发生了什么?”

  许岁跪倒在地,鼻血长流:“我……把三十秒,倒回去了。”

  明卦扶住他,眼里第一次没有玩笑:“小子,你会折寿的。”

  许岁咧嘴,血染牙齿:“值。”

  许岁猜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灵媒!

  ……

  穿越辐射风暴后,车队抵达一处被遗忘的绿洲。

  废井仍在涌出清水,野橄榄树结出青色小果。

  他们把0号样本放在树下,给他戴上呼吸面罩。

  少年睫毛微颤,似乎做了个好梦。

  夜里,四人围火而坐。

  鸢尾用匕首削橄榄木,刻成一只粗糙的小鸟,挂在0号样本的舱边。

  陈秋旭罕见地开口:“我小时候,住在类似的地方……后来,水被污染,树枯死,人吃人。”

  火光在他瞳孔跳动,像不肯熄灭的仇恨。

  明卦喝一口酒,丢给许岁:“来一口,暖暖。”

  许岁呛得咳嗽,却笑:“原来酒是辣的。”

  他们聊起【蚀月纪】前的世界。

  明卦说,那时天空是蓝的,云会下雨,不是酸雨。

  鸢尾说,她母亲攒了一辈子钱,只为买一张“花园”门票,结果门票作废那天,母亲自杀了。

  陈秋旭沉默良久,道:“我曾以为,强大就能保护一切。后来明白,强大只能让自己晚一点被吃掉。”

  火光渐弱,远处传来狼嚎。

  许岁抱膝,轻声:“如果我们真把0号送到第一区,世界会变好吗?”

  没人回答。

  只有风穿过橄榄林,像无数幽魂低语。

  ……

  七天后,第一区边界。

  高墙耸立,自动炮台扫描来客。

  魏瑄亲自迎接,白衣依旧一尘不染,他打开培养舱,检查0号样本体征,满意点头:“完美。”

  许岁忽然抓住他手腕:“之后呢?他会怎样?”

  魏瑄微笑:“成为新世界的亚当。”

  “那夏娃呢?”鸢尾反问。

  魏瑄没有回答,只递来一张支票,明卦没收,耸肩:“尾款等我们确认孩子安全再收。”

  魏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点头:“随你们。”

  他们被安排入住临时宿舍。

  夜里,许岁睡不着,独自来到实验室外,透过玻璃,看见0号样本被固定在手术台,导管插入脊椎,抽取透明髓液。

  少年睁眼,与许岁对视。

  那目光清澈,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疲惫。

  答案,不言而喻。

  他转身狂奔,撞开明卦房门:“我们被骗了!”

  几乎同时,警报响起——

  “入侵者闯入核心区。”

  陈秋旭已黑入监控系统,屏幕上,魏瑄手持注射枪,正向0号样本注入蓝色药剂。

  “那是‘格式化’,”陈秋旭声音发冷,“抹除人格,只剩躯壳。”

  鸢尾把枪拍在桌上:“干?”

  明卦咧嘴,眼里却无笑意:“干。”

  四人武装完毕,杀入实验室。

  守卫蜂拥,枪火如昼。

  许岁第一次主动开启时间回溯——

  五秒、十秒……

  他看见子弹穿透鸢尾肩膀,于是提前拉她一把;

  看见陈秋旭被机甲炮锁定,于是扔出干扰雷。

  时间在许岁手中,像一团橡皮泥,被反复揉捏。

  代价是鼻血变血流,视野开始发黑……最终,他们冲到手术台前。

  魏瑄不怒反笑:“你们真以为,能改变什么?”

  他按下按钮,整座实验楼升起防爆盾,内部抽真空。

  “十秒后,这里成为真空室,你们会窒息,而0号将沉睡到新世界。”

  许岁跪倒,耳鸣如鼓。

  他看见0号样本在液体里张嘴,像在喊“哥哥”。

  时间缝隙再次浮现,却布满裂痕。

  许岁伸手,却推不开任何一扇门。

  过度使用能力的反噬,让他连一秒都无法回溯。

  明卦用匕首猛刺防爆盾,只留下一道白痕。

  陈秋旭用刀子切割,力量耗尽。

  鸢尾用枪托砸,虎口震裂。

  八秒、七秒……许岁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如果……世界需要牺牲,那就从我开始。”

  他握拳,蓝色网格最后一次亮起——

  不是回溯,而是“加速”。

  他把自己的时间流速,提升到极限。

  在旁人眼里,他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真空阀。

  陈秋旭最先反应过来:“许岁!回来!”

  许岁听不见……他掰开阀门,手动泄压,真空程序终止。

  警报解除。

  防爆盾降下。

  魏瑄脸色终于变了。

  而许岁,像被抽走电池的玩偶,缓缓倒下。

  最后的视野里,0号样本挣脱束缚,六片骨翼展开,遮住了刺目的灯光。

  少年抱住他,泪滴在许岁脸上,滚烫得像末日前真正的雨。

  许岁想抬手擦泪,却只摸到一片冰凉。

  指尖滑落。

  时间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