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高墙内的交易-《予你星光的秘密》

  市看守所的会面室,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无形压抑混合的气味。冰冷的金属桌椅,透明的隔音玻璃,将内外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微漾和陆司辰坐在玻璃外,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林微漾的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料。她无法想象,陆司辰是如何在短短一夜之间,通过江屿的关系,安排了这次与沈建明的会面。这背后需要动用的人脉和资源,让她再次意识到陆司辰那看似简单背景下的不寻常。

  终于,内侧的门被打开,两名狱警押着一个穿着橙色马甲、戴着手铐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沈建明。

  短短时日,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花白凌乱,眼袋深重,眼神浑浊而呆滞,只有在那浑浊深处,偶尔闪过一丝不甘和算计的余烬,证明着他尚未被彻底击垮。

  他被按在里面的椅子上,抬起头,隔着厚厚的玻璃,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林微漾,随即定格在陆司辰身上。那呆滞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讥诮。

  他抓起面前的通话器,嘶哑的声音透过线路传来,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陆司辰……你居然还敢来见我?”

  陆司辰拿起通话器,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谈判对象。

  “沈先生,长话短说。”他的声音透过玻璃,平静无波,“我们为你儿子的事情而来。”

  沈建明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更加凶狠:“小言?!你们把他怎么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昨晚违规接触我们,试图进行交易,已被强制带回。”陆司辰直接陈述事实,无视他的威胁,“他提到,你当年接触Evans,是受‘守护者’指使。”

  “守护者”三个字一出,沈建明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骇和恐惧,甚至比听到儿子消息时更甚。他猛地向前倾身,几乎将脸贴在玻璃上,压低声音,急促而惊恐地低吼:

  “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谁让你提这个名字的?!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他的反应,比沈言昨晚更加激烈和恐惧,仿佛“守护者”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存在。

  陆司辰冷静地看着他失态的样子,等他稍微平静一些,才继续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看来,你很清楚他们的可怕。那么,你也应该明白,一旦他们觉得你没有价值,或者你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沈建明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陆司辰抛出诱饵,“把你掌握的,关于‘守护者’和‘普罗米修斯’项目核心秘密的所有信息交给我们。作为交换,我们可以保证沈言在看守所内的基本安全,并且……在你伏法后,不动用我们的关系,对他进行额外的‘关照’。”

  这话说得极其隐晦,但沈建明这种老狐狸瞬间就听懂了。陆司辰是在用他儿子的未来安危,逼他交出保命的底牌!他承诺不落井下石,但如果不合作,沈言在里面会遭遇什么,就难说了。

  沈建明死死地盯着陆司辰,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愤怒和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终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死灰。他抬起头,看着陆司辰,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你……你保证?保证不动小言?”

  “我保证。”陆司辰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沈建明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他拿起通话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在我书房……《资治通鉴》第二卷,书脊是空的……里面有一个加密U盘……密码是……小言的生日,倒过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你们……斗不过他们的……‘守护者’……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技术……是‘钥匙’……”

  钥匙?

  林微漾的心猛地一跳!这就是沈言没能说出口的词?!

  “什么钥匙?”陆司辰立刻追问,语气急促了些许。

  沈建明却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眼神涣散:“不知道……我只知道……Evans藏起了‘钥匙’……所以他们才一直不放过他……不放过所有可能知情的人……”

  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我完了……我们都完了……那把‘钥匙’……会打开地狱之门……”

  狱警上前,示意时间到了。

  沈建明像个木偶一样被架起来,拖向门口。在离开前的那一刻,他最后回头看了陆司辰和林微漾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怨恨,有绝望,还有一丝……诡异的,类似解脱的神情。

  会面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陆司辰和林微漾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沈建明提供的线索,像一块沉重的拼图,嵌入了他们原本模糊的认知中。“钥匙”?“地狱之门”?这听起来更像科幻小说里的情节,却从沈建明这种人口中以如此恐惧的方式说出来,显得无比真实而骇人。

  Evans藏起了“钥匙”……所以“守护者”才紧追不舍……

  “我们必须拿到那个U盘。”陆司辰率先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

  两人快步走出看守所,坐回车里。陆司辰立刻联系了江屿,将沈建明书房的位置和U盘的藏匿处告诉了他,让他想办法尽快拿到手。

  结束通话,陆司辰靠在驾驶座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钥匙……”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破解一个极其复杂的密码,“能让‘守护者’如此执着,甚至不惜动用沈建明这样的人去探寻,让Evans讳莫如深甚至留下警告……这把‘钥匙’,究竟关联着什么?”

  林微漾看着他凝重的侧脸,心里也充满了巨大的不安和疑惑。

  就在这时,陆司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海外视频通话的请求。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两人同时呼吸一滞——

  【来电: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