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藏在裂纹里的字-《目光所及都将是你》

  第十章:藏在裂纹里的字

  暮春的阳光穿过沈氏老宅西厢房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揉碎的金箔。苏念坐在八仙桌前,背对着门口,身影被晨光裹着,连落在肩头的碎发都染着温柔的暖意。桌面上铺着米白色的软绒布,清代鸾鸟纹玉佩静静躺在中央,经过十天的初步清理,玉质原本的温润渐渐显露,只是背面那道斜贯的裂纹,仍像一道浅浅的疤痕,横在鸾鸟展开的羽翼旁。

  苏念指尖捏着一支特制的钨钢探针,针身细如发丝,顶端打磨得圆润光滑——这是她祖父留下的工具,当年祖父就是用这支探针修复过宋代的瓷瓶,如今她握着它,仿佛能触到老人掌心的温度。她左手持着强光手电,光柱精准地打在玉佩背面的裂纹上,光线穿透半透明的和田白玉,将裂纹里淤积的陈年灰尘照得无所遁形。

  “呼……”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指尖。修复文物最忌心浮气躁,尤其是清理裂纹这样的细活,稍不留意,探针就可能划伤玉质,或是让裂纹进一步扩大。她的动作慢得像在拆解一件精密的钟表,探针顺着裂纹的走向缓缓探入,每推进一毫米,都要停顿片刻,感受玉料内部的阻力。

  时间在西厢房里静静流淌,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探针划过玉料的细微声响。苏念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放大镜下的裂纹——灰尘被一点点挑出,裂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就在探针抵达裂纹末端,即将退出的瞬间,指尖突然传来一丝异样的触感。

  不是灰尘的松软,也不是玉料的光滑,而是一种坚硬的、带着刻痕的阻滞感。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立刻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将放大镜的倍数调到最大,又调整了手电的角度,让光柱更集中地聚焦在裂纹末端的位置。光线穿透玉料的缝隙,在放大镜的镜片下,几个极其微小的凹痕渐渐显露出来。

  那不是玉料天然形成的纹路,也不是后天受损的痕迹——是刻字!

  苏念的呼吸瞬间滞住,握着探针的手指微微发颤。她缓缓移动放大镜,逐个辨认那些被岁月和氧化模糊的字迹:第一个字的轮廓像“苏”,宝盖头的弧度隐约可见;第二个字的结构更清晰些,左边是“氵”,右边像是“沈”;第三个字只露出下半部分,像是“约”字的竖钩……

  “苏”“沈”“约”。

  这三个字像三颗石子,投进苏念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猛地想起祖父临终前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老人那时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却紧紧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着“沈家”“约定”“文物”几个词。后来她在整理祖父的遗物时,曾在一本泛黄的《文物修复图谱》里发现过一张残破的信纸,上面写着“苏家与某世家交好,共护国宝,后因变故断交”,当时她以为只是祖父随手记下的旧事,没放在心上。

  难道祖父说的“世家”,就是沈亦臻的家族?这枚玉佩里藏着的刻字,就是两家“约定”的证据?

  无数疑问在苏念脑海里盘旋,让她一时间忘了动作。直到一道冷冽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才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在看什么?”

  苏念吓了一跳,手一抖,探针险些从指间滑落,针尖擦着玉佩的边缘掠过,惊得她心脏骤停。她赶紧稳住手腕,将探针轻轻放在软绒布上,才转过身看向门口。

  沈亦臻站在门框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袖口随意地挽着,露出腕上那块没有任何装饰的机械表。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肩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雨星——刚才她太专注,竟没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上,又扫过桌上的玉佩,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审视,却比往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总。”苏念定了定神,指了指桌上的玉佩,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平复的颤抖,“我在清理裂纹时,发现里面有刻字。”

  沈亦臻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迈开长腿走进房间,皮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靠近八仙桌。苏念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男人弯腰俯身,视线落在玉佩上,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哪里?”他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

  苏念重新拿起强光手电,调整好角度,将光柱精准地打在裂纹末端:“这里,您看——”她又拿起放大镜,递到沈亦臻面前,“最清楚的是这三个字,‘苏’‘沈’‘约’,剩下的字迹被积灰和氧化层盖住了,需要用特殊的清洁剂慢慢清理,才能看清完整内容。”

  沈亦臻接过放大镜,凑近玉佩仔细观察。当他的目光落在“苏”字上时,苏念明显看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他维持这个姿势沉默了很久,久到苏念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才听到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继续清理。”他直起身,目光从玉佩上移开,落在苏念脸上,“有任何进展,随时告诉我。”

  “好。”苏念点头应下,心里却越发疑惑。沈亦臻的反应太反常了,他显然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多说。

  接下来的几天,沈亦臻来西厢房的次数明显变多了。以往他只是每天下午三点左右过来站一会儿,不问进度,也不说话,像个沉默的观察者;如今他有时上午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就会直接来老宅,甚至会搬一把椅子坐在八仙桌旁,看着苏念清理刻字。

  苏念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后来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男人很安静,从不打扰她的工作,只是偶尔会在她停下休息时,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