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青木-《这个仙尊路子有点野》

  青木城依山傍水而建,城墙并非巍峨巨石,而是由一种深青色的、带着天然木纹的奇异岩石垒砌而成,高大厚重,透着一股历经风霜的古朴与坚韧。巨大的城门洞开着,人流如织,喧嚣鼎沸。贩夫走卒的吆喝、修士间的交谈、灵兽的嘶鸣、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烟火气的洪流,扑面而来。

  久违的阳光(尽管被云层稀释得有些稀薄)洒在脸上,带着暖意。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食物香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修士的灵草丹香。这一切,与潜蛟径中那令人窒息的阴寒死寂、熔岩支脉的灼热狂暴、泉眼溶洞的生死一线,形成了天壤之别。

  林小凡站在距离城门尚有数十丈的一处巨大蕨类植物阴影下,贪婪地呼吸着这饱含生机的空气。胸口癸水玄晶传来温润的滋养,体内枯荣灵力在“枯木逢春”的感悟和石髓灵乳残余药力的作用下,正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强行催动玄晶遁流带来的反噬。混沌金丹虽依旧黯淡,但裂痕已基本弥合,稳固了许多。寂灭剑种沉寂如渊,却隐隐透着一丝蓄势待发的锋锐。

  苏沐晴站在他身侧,身姿挺拔如青松。她同样在默默调息,金丹在气海内缓缓旋转,吸纳着空气中相对充沛的灵气,抚平着内腑的震荡。琥珀色的眸子扫视着城门方向,锐利如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深深的警惕。枯木道人的阴影并未散去,元婴修士的追踪手段层出不穷,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陈砚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摘下那个歪斜的空镜框,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汗涔涔的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背上那个破烂的书箱在阳光下更显寒酸,几卷古籍的边角露在外面,沾着泥土。望着眼前喧嚣的城池,他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一种书呆子闯入大千世界的茫然无措。

  “终于…活着出来了…”陈砚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一路的地狱之旅,对他这个不善斗法的书生而言,冲击实在太大。

  “别高兴太早,”苏沐晴的声音清冷,打断了陈砚的感慨,“枯木老鬼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人多眼杂,他或许不敢公然动手,但暗中窥伺、追踪定位是必然。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青云宗的联络点,寻求庇护和休整。”

  林小凡点头,目光投向城门上方悬挂的巨大牌匾,上面以遒劲的古篆刻着三个大字——“青木城”。城门口有身着统一青色皮甲、气息精悍的卫兵把守,对进出的人流进行着看似随意、实则目光锐利的盘查。偶尔有衣着华贵、气息强大的修士或车队通过,卫兵们会恭敬地行礼放行,显示出森严的等级规矩。

  “青木城虽为散修与凡人混居的中立城池,但规矩森严,背后由几个本地修真家族联合掌控,也有青云宗等大宗门设立的据点维持秩序。我们这副模样进城,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林小凡低声道。他们三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苏沐晴金丹修士的身份还好说,他和陈砚一个气息萎靡(刻意收敛后),一个形似落魄书生,太过扎眼。

  【叮!】

  【缘法奇谭录·卷贰·中州野火篇】

  【青木城门喧嚣处,枯木窥伺暗影伏。破衣难掩玄晶气,巧借凡尘匿行踪!】

  【法旨新临(入城有方):】

  【其一:引导煤球,利用其‘溯影’神通短暂锁定城门卫兵队长腰间‘巡城令’的灵力波动频率(需距离≤二十丈)。馈赠:临时强化煤球对‘灵力标识’的感知复制能力(小幅)。】

  【其二:说服陈砚,以其对‘市井百态’的观察(或古籍记载),寻一处人流量大、可快速更换衣物的凡人成衣铺(需其亲手指认)。馈赠:陈砚获得‘市井洞察’灵光一闪(临时)。】

  【其三:于成衣铺内,以自身枯荣灵力(微弱)模拟‘巡城令’波动覆盖己身三人一兽片刻(需煤球成功复制波动)。馈赠:获得‘鱼目混珠’小神通(临时,可模拟低阶灵力波动标识,持续半日)。】

  【备注:玄晶匿形难持久,凡尘烟火可藏身。借力巡城令,鱼目混珠行!】

  识海中的法旨让林小凡精神一振。系统再次给出了“接地气”的解决方案——利用凡俗烟火和城卫的规矩来隐藏行迹!

  “煤球,城门卫兵队长,腰间令牌,灵力波动!”林小凡意念沟通,同时悄然带着两人向城门方向又靠近了些,混在入城的人流边缘。

  煤球趴在林小凡肩头,暗金竖瞳瞬间锁定城门下那个身材魁梧、正呵斥一个挑担老农的卫兵队长。它额间灰白竖痕悄然裂开一丝缝隙,无形的溯影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精准地捕捉到队长腰间悬挂的那枚青铜令牌上散发出的、独特而稳定的灵力标识波动!

  嗡!

  溯影之力瞬间将其波动频率解析、拓印!煤球传递来一股清晰的“复制”完成的意念。

  【其一:达成!锁定并复制巡城令灵力波动,法旨已成!馈赠:煤球灵力标识感知复制能力强化!】

  “陈师兄,”林小凡立刻转向还有些懵懂的陈砚,“快找!附近有没有人多、卖普通衣服的铺子?要快!”

  “啊?哦!成衣铺?”陈砚被点名,一个激灵,那“市井洞察灵光一闪”的馈赠瞬间生效!他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入城前匆匆瞥见的街景布局,以及《北域风物考》中关于青木城坊市的模糊记载。“有!有!进城左拐,第一条巷子口,幌子上绣着‘福’字的‘周记成衣铺’!那地方正对菜市口,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指向城门内左侧一条熙攘的巷口。

  【其二:达成!陈砚指认凡人成衣铺,法旨已成!馈赠:陈砚获得‘市井洞察’灵光一闪(临时)!】

  “走!”林小凡低喝一声,三人立刻混入入城的人流。

  城门口的盘查并不算严格,卫兵的目光更多落在那些携带大型货物、或气息彪悍的散修身上。林小凡三人收敛气息,刻意表现出凡人的疲惫和风尘仆仆,又有前面人流遮挡,竟没引起什么注意,顺利通过了高大的城门洞。

  一进城,喧嚣声浪瞬间拔高数倍!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幡旗招展。卖灵材草药的、打造粗陋法器的、兜售符箓的、吆喝凡人吃食和小玩意的……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空气中各种气味混杂,灵气的清新、食物的油腻、汗水的酸馊、草药的苦涩……构成了一幅无比鲜活的市井画卷。

  三人不敢耽搁,按照陈砚所指,左拐钻进了第一条巷子。巷口果然人潮汹涌,一个露天菜市正开得热闹,讨价还价声、鸡鸭鹅叫声不绝于耳。巷子口右侧,一间门面不大的铺子,门口挂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幌子,上面用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正是“周记成衣铺”。

  铺子里光线有些昏暗,挂满了各式各样、料子普通的粗布衣裳。一个身材微胖、面团似的中年掌柜正靠在柜台后打盹。店里只有零星两三个衣着朴素的妇人在挑选衣物。

  “掌柜的,三套合身的粗布衣衫,男女都要,越快越好!”林小凡将一小块碎银子(从陈砚书箱夹层里翻出的最后一点盘缠)拍在柜台上。

  掌柜被惊醒,看到银子,小眼睛顿时亮了,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堆满笑容:“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他手脚麻利地从墙上取下几套深灰、靛蓝的粗布衣裤和一套女子的素色布裙,递给三人。

  三人迅速钻进店铺里间用布帘隔开的简陋更衣处。苏沐晴虽微微蹙眉,但也知道情势紧迫,毫不犹豫地换上了那套素色布裙,将染血破损的青云宗内门服饰和佩剑小心收入储物袋。林小凡和陈砚也飞快套上深灰色的粗布短打,遮住了褴褛的衣衫和身上的尘土血迹。煤球被林小凡塞进了宽大的衣襟里。

  换装完毕,三人气质大变,混入外面菜市口的人流中,毫不起眼。

  “就是现在!”林小凡意念一动,识海中枯荣古树虚影摇曳,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枯荣灵力被他调动起来。同时,煤球将复制的“巡城令”灵力波动频率清晰地传递给他。

  嗡!

  林小凡双手在宽大衣袖下悄然捏了个法诀。那股微弱的枯荣灵力瞬间发生奇妙的转化,模拟出与巡城令标识一般无二的、极其微弱却稳定的灵力波动!这股模拟的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迅速扩散,将林小凡、苏沐晴、陈砚以及衣襟里的煤球完全笼罩在内!

  【其三:达成!模拟巡城令波动覆盖己身,法旨已成!馈赠:获得‘鱼目混珠’小神通(临时)!】

  一股清凉的气息融入识海,让他对这种模拟低阶灵力标识的手段掌控由心。只要不遇到刻意探查或修为远超他的存在,他们此刻在旁人灵力感知中,就如同带着青木城卫“巡城令”标识的、最普通不过的低阶修士或凡人随从!

  “走,找联络点!”林小凡低声道,眼神扫过喧嚣的街道,心中默念着陈砚之前提到的位置——城西,“百草堂”。

  三人汇入汹涌的人潮,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苏沐晴刻意收敛了金丹修士的灵压,步履沉稳,如同一个干练的妇人。陈砚抱着书箱,努力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替主人拿东西的伴读。林小凡则走在中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实则灵识高度集中,借助“鱼目混珠”的神通,敏锐地感知着空气中可能存在的窥探气息。

  青木城比想象中更大,也更复杂。街道纵横交错,店铺种类繁多。他们穿行在贩卖低阶灵植、矿石、妖兽材料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属性的灵气波动。也路过凡人聚集的米粮市、牲口市,充斥着叫卖和讨价还价的市井气息。

  “苏师姐,有感觉到吗?”林小凡低声问。

  苏沐晴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传音道:“进城后,那股阴冷的窥伺感出现过两次,一闪即逝,方向不定。枯木老鬼很谨慎,他在试探,也在定位。我们的‘鱼目混珠’暂时有效,但瞒不了太久。元婴修士的灵觉非同小可,他迟早会锁定玄晶的独特气息。”

  林小凡心中一凛,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后,他们来到了相对安静些的城西区域。这里的建筑明显更高大规整一些,街道也干净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千百种草木清香的药味。

  一座三层高的木质阁楼出现在街角。阁楼古色古香,飞檐斗拱,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百草堂”。门口没有喧嚣的顾客,只有两个青衣小厮安静地侍立着,气息沉稳,竟都有炼气中期的修为。门内隐约可见一排排高大的药柜,空气中药香更加浓郁。

  这里,便是青云宗在青木城设立的公开联络点之一,明面上是经营药材生意的商号。

  三人走到百草堂门前。林小凡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门口的小厮,刻意模仿着一种带着地方口音的腔调,朗声道:“这位小哥,劳烦通禀掌柜的,就说‘流沙河故人’,求购三株年份足些的‘枯心草’。”

  “枯心草”并非名贵药材,但这个名字,却是青云宗内部约定的一种紧急联络暗号,代表遭遇强敌追踪,急需庇护。

  门口的小厮闻言,原本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迅速打量了林小凡三人一眼,目光尤其在苏沐晴身上停顿了一下(尽管她收敛了气息,但金丹修士的底子难以完全掩盖),随即恢复平静,躬身道:“贵客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

  他转身快步走进店内。

  林小凡三人站在门口,感受着身后街道上的人流,心中却如同绷紧的弓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枯木道人的阴影如同无形的毒蛇,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扑出。

  终于,片刻之后,那青衣小厮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恭敬却不失警惕的神色:“三位贵客,掌柜有请,请随我来。”

  他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小凡与苏沐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凝重和决然。陈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抱紧了怀里的书箱。

  三人迈步,踏入了百草堂那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门槛。门内,光线柔和,一排排高大的药柜散发着沉静的气息。一个穿着深青色绸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正站在柜台后,看似在翻看账本,但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却已悄然落在了他们身上。

  暂时安全了吗?林小凡不知道。但他知道,踏入百草堂,只是下一场风暴来临前,短暂的避风港。枯木道人的威胁,以及潜蛟径中带出的秘密(癸水玄晶、邪种核心、石髓灵乳),都预示着更大的漩涡,正在青木城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然酝酿。